正文 第019章 神兵陽炎

出代縣西行,不數日便抵達了馬邑。這裏是外三關,不時有匈奴寇邊,馬邑之謀,便是準備在此伏擊匈奴。因為時有戰亂所以這裏住戶不多,街上行人寥寥,更顯蕭條。黑炭(狴犴)在這裏沒有像在代縣那樣引起騷動和百姓的圍觀,似乎有點索然無味。紫淵停在高順的肩頭,警惕的環視著四周。呂布等人好不容易來到馬邑,可是高順根本不知道他師傅來此拜訪何人,所以隻能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打探。

“服不服?”

“不服。”

一群十二、三歲的孩子正在欺負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高順看著呂布,而管亥則已經衝了上去,三兩下驅散了那群孩子。那個被欺負的孩子滿臉血跡,卻沒有哭喊,他用袖口抹了抹臉上的血,然後對著管亥一揖到底,道了聲謝。隻見這孩子麵如紫銅,劍眉星目,呂布覺這孩子非同一般,於是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他們為什麼要欺負你。”

“在下不是小朋友,在下聶遼。我們在玩打仗,可是他們讓我假扮匈奴,我不願意他們就打我。”孩子故作老成道。

“你為何不願意扮匈奴?”

“匈奴搶我錢財,虜我百姓,毀我家宅,如此罪大惡極,我怎麼能扮他們。我長大以後要投軍,率領大漢鐵騎驅逐他們,讓邊境百姓能安居樂業。”

“好誌氣。”管亥握著聶遼的肩膀誇獎道。

一位女子盈盈而來,有些嗔怒地對聶遼說道:“遼兒,你怎麼又和人打架了。”

“姐,回去後千萬別告訴爹。”聶遼慌張道。

女子笑著說:“就算我不說,你的傷也蠻不過爹爹。”隻見這女子肌膚呈健康的麥芽色,明眸皓齒,笑起來格外爽朗。

“又要受罰了,姐,我為你引見,剛才這幾個大哥哥剛才幫我解圍。呃……還未問幾位的大名。”聶遼尷尬道。

“在下呂布,字奉先。”

“在下管亥,字雲鵬。”

“在下高順。”

“小女子張倩。幾位不是本地人,又不像商人。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實不相瞞,我們是來找人的,可是完全沒有頭緒。”呂布說完後心想:這對姐弟怎麼不同姓?

“幾位可有落腳之處?”張倩問道。

“尚無,我們打算找個客棧落腳。”

“那來我家做客可好,母親最喜歡熱鬧了。”

“恭敬不如從命,叨擾了。”呂布客套道。

呂布等人隨姐弟兩人來到一座府邸前,府邸十分氣派,可奇怪的是門庭之上沒有匾額。進了大廳更是發生了件富有戲劇性的事情,高順看到這家家主後立即跪下,大叫道:“師叔~~”呂乾等人在旁邊一臉莫名。

這家主人先是一震,然後扶著高順道:“順兒快起,一別多年,都長這麼大了。”

高順轉頭對呂乾等人道:“師叔下山的時候你們還沒有入門,還不速速拜見師叔。”

“拜見師叔。”呂乾等人齊刷刷的跪下了。

“快起快起,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哈哈。”這家主人將目光聚焦到呂布的身上:“閣下是奉先吧。”

“在下呂奉先,見過前輩。”呂布拱手抱揖,一躬到底。

“老夫姓張,名驊。奉先果然器宇軒昂,人中龍鳳。不虧是師兄看中的人。”張驊撫須道。

“前輩過獎了。”呂布謙虛完便開始觀察張驊,隻見他年紀四十左右,微微發福,三綹須髯,雙目有神。

“閣下是?”張驊看著管亥詢問道。

“在下管亥,字雲鵬,是二哥的義弟。”管亥自我介紹道。

張驊笑著問:“那你二哥又是誰?”

“你剛還誇我二哥來著,怎麼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呢。”管亥不悅道。

“哈哈,虎背、狼腰、猿臂,不錯不錯,實練武的好材料。”

管亥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不知該如何應對。

張驊又將目光轉向聶遼,收起了笑容,嚴厲道:“小兔崽子,不好好念書,整天惹是生非,今天要不是有客人在,看我不收拾你。倩兒,你下午吩咐廚房準備酒菜,招待客人,順便給這小兔崽子上點藥。”聶遼和聶倩告退後,張驊說道:“遼兒天資頗高,都是被他母親張氏寵壞了,整天胡作非為。大家都累了,前去客房休息片刻,有事到書房找我。”

安頓好後,呂布在書房找到了張驊。張驊搶先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可是我背出師門時日已多,師門的事我不想過問,也不能過問,師兄已回五台山了,你有何疑惑,直接回去問他。”

呂布的疑問被張驊一句話堵得死死的。不過呂布還有別的事情想八卦一下,於是詢問道:“不知前輩和聶遼是什麼關係?”

“遼兒是老夫的親生兒子。”張驊臉色有些不善。

“那遼兒為什麼自稱姓聶?”呂布忍不住好奇道。

張驊長歎一聲:“也罷,奉先,你可知馬邑之謀?”

“略有所聞,漢武之時,屯將軍王恢率三十萬大軍,準備在馬邑縣伏擊匈奴。可這與在下的疑問有何關聯?”呂布不解道。

“馬邑之謀的發動者聶壹正是我的先祖,我家先祖以身犯陷引匈奴前來,馬邑之謀勞師動眾卻無功而返告終,朝廷上下為推卸責任誣陷是我家先祖泄露了軍情。聶家既得罪於匈奴,又不容於大漢,於是隻得改姓張,以避禍,而先祖為了銘記恥辱和仇恨,留下家訓,不複聶姓,永不上匾額。遼兒偶然得知此事,時常說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所以自保家門時總是以聶為姓。奇怪的是經老夫幾次三番懲罰之後,遼兒已經不再以本姓示人,不知為何今天又再犯了。小兒無狀,殊不知這樣會為家族帶來危險。”張驊怒道。

呂布心想:那聶遼既然是張驊的親生兒子,那就是隨他姓張,他現在應該叫張……遼!!他就是張遼,呂布第一次見這孩子時便覺得不同凡響,原來是五子良將之首,威震逍遙津的張遼張文遠!

呂布十分震驚,愣在那裏一動不動。張驊誤會了呂布失態的原因,尋味地問道:“奉先,你認為何為真,何為假?”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奉先不遠千裏找到此地,定是想找到師兄一問究竟。但是奉先,你要記住裏麵很有可能是表麵的反麵,親眼看到也未必是真,真相通常都被深深的掩藏在表相之下,就像聶家所收的冤屈,真相已經被淹沒在曆史長河之中,難以昭雪。而尋找真相往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在追尋的過程中,可能會危及到你和你身邊的人。”張驊語重心長道。

呂布一頭霧水,並不知道張驊具體想向他傳達什麼,但是呂布似乎從張驊的感慨中捕捉到了些什麼,於是求證道:“前輩是不是在逃避什麼?”

“哈哈,師兄沒有看錯人,你叫高順來,我有東西給它,師兄前來討要此物被我一口拒絕,和你們在此地不期而遇,看來是天命。”

張驊給高順是一把刀,此刀名為陽炎,通體赤紅,沒有任何花紋修飾,鋒利異常,可吹毛斷發。傳說此刀為蚩尤所鑄,乃上古神兵,是張家的傳家之寶,可呂布總覺得此刀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作為回禮高順將手抄的《六韜》留給了張驊。與高順的師傅失之交臂,我們在張府隻逗留了一晚便踏上了回程,希望這次能逮到那老家夥。

臨別時呂布對張遼說:“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既有遠大的誌向,為何不從現在起學萬人敵的本事,長大後才有本事率軍平寇,守土一方。”聽了呂布的話後,張遼默不作聲,可是眼中散發出了異樣的神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