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各懷鬼胎

“可惡,若不是那黃子澄,哪會有這麼麻煩!”

當夜,馬大人手上拿著一壇子酒,嘴裏還吐出酒氣,一臉不忿的推開房門。

嘴裏怒罵幾句,順手還打碎了幾個花瓶。

“哼,那群家夥,老子遲早要把這筆帳算清楚!”

這時,一個很沉穩的男人聲音從黑暗中響起:“馬大人,你說和誰算賬?”

“唔?”

馬大人一聽到這個聲音,頓時有些酒醒了。他晃了晃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下,然後點著火折子,不緊不慢的把蠟燭點上。

“原來是道衍先生啊···”

馬大人緊繃的心神鬆了口氣。這人在做,天在看,別看他剛才不緊不慢,但實際上內心還是有些膽怯的。畢竟這些年虧心事做的有些多。

燈光下,道衍的影子有些飄忽不定,他整個人都有些陰沉,原本一大光頭在燈光下還閃閃發光,還看著蠻和善的,但仔細看著麵相,卻讓人忍不住寒由心生。

熟悉朱棣的人應該都了解,其實最可怕的不是朱棣,而是這個和尚。

怎麼說呢···朱棣剛開始還隻是一個有著野心的好奇寶寶,但正是遇到了道衍,才被帶歪成一個付諸了實踐的可怕帝王。

道衍這人很矛盾。

你要說他有野心吧,在輔佐了朱棣稱帝後,就仿佛完成了使命,從那之後便隱居幕後。你要說他沒野心吧,這家夥好端端一個和尚不做,非要去做造反的事情。而且最奇葩的是,竟然還成功了!

可以說朱棣以一方之地,敵全國的兵馬,且最終獲勝,若是沒有道衍協助,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而靖難,在曆史上也絕無僅有。

可是你說這貨要造反幹嘛?和尚這麼有前途的職業不去幹,非要去造反。

後來有人便猜測,估計道衍是閑得無聊···

總之,甩開這些不說,現在道衍心情可並不是很好。

別看自己表麵上這麼風光,但自家是有苦難言。誰知道自己扶持的這個人竟然是特麼一個傻子呢?別人輔佐君王,那是君聖臣賢,你儂我儂。但擱到自己身上?

好嘛,這二傻子天天給自己惹麻煩,每次都還要自己給他去擦屁股。

這下好了,把自己給弄進去了!

道衍無奈的扶額長歎了一聲,把這些煩惱都拋之腦後。然後對馬大人問道:“馬大人,不知今日計劃可成?”

他不說還好,一說,馬大人整個臉都陰了下去。

馬大人把頭伸出去,看了看四周無人,很小心謹慎的把門關上,然後說道:“唉,下官實在是愧對先生啊。”

道衍一聽這話眉頭便皺了起來,難道是計劃失敗了?這不可能啊。難道這林青真的是舌燦金蓮,巧舌如簧?這種必死的局都能給攪活了?

一想到這,道衍就問道:“可是那林青又詭辯起來了?”

誰知馬大人很是鬱悶的搖搖頭,若真的是林青幹的,那自己也就認了,但這貨從頭到位就沒說個啥真行,全都是在裝瘋賣傻,反倒是黃大人,從背後給自己狠狠的來了一刀。

馬大人便將今日的事情給道衍重複了一遍。這一下子道衍的神情也陰沉下去了。雙拳不自覺的握緊。“黃子澄···沒想到竟然是他跳出來···”

得知是黃子澄誤了好事,道衍便有些頭疼。

別人無所謂,一盆不夠黑,那就再來一盆。但黃子澄···

你怎麼黑他?這貨可不是那種林青那種一清二白的,這家夥可是皇太孫的老師,底子厚著呢。

“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什麼?”

道衍心中不斷的泛起一個個小問號,思緒萬千,不斷的琢磨著黃子澄的目的。但思來想去,道衍最後竟然隻能得出一個結果——黃子澄閑的蛋疼···

“不行···這樣一來的話,隻能讓王爺越陷越深。看來···是時候丟掉一些棋子了。”

這麼一想,道衍就不留痕跡的瞥了一眼馬大人,眼中深邃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恐怕最恰當的詞就是古井無波吧。

“先生,下一步該怎麼辦?”

馬大人揉了揉胖臉,苦悶的又拿出一壇子酒給道衍滿上。

可惜道衍畢竟還是個和尚,拒絕了馬大人的好意,然後說道:“馬大人,這喝酒誤事呢。”

馬大人一愣,又毫不在意的給自己滿上一杯:“先生,您是方外之人,不沾酒色。但我給你說啊,這做人呢,就是要開開心心,我這願望很小,每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便是。”

“可惜···”

道衍在心裏嘀咕了一句,然後雙手合十說了句善哉。接著他說道:“馬大人,這朝廷也不是他黃子澄一個人的一言堂,你一個人分量不夠,沒關係,我這裏人,還多的是。”

“咦?原來先生在朝中還不止我一人啊。”

馬大人有些似笑非笑,但此刻的他已經上了朱棣的賊船,恐怕是已經下不來了。雖然心裏已經有了點不詳的預感,但奈何酒有點喝多,腦子已經有些懵了。

“既然先生有注意了,那下官必定赴湯蹈火。”

不過嘴上這麼是這麼說,但馬大人在心裏卻有了點小九九,他不過是收了朱棣的一點錢,根本犯不著賠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所以,明日便是最後一次幫助朱棣,若見勢不妙,他就立馬抽身走人。

兩人在心裏都各懷鬼胎,但表麵上卻賓客盡歡,道衍見這件事辦妥,於是便以茶代酒,和馬大人舉杯共飲起來了。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有一夥人已經悄悄的摸到了馬大人的府邸前,正準備搞點事情呢。

···

“老板,這裏就是那個馬因孺的家了。”

關老大蒙著麵巾,身後帶著一二十個弟兄,悄悄的摸到馬大人的府邸前。而林青,也帶著麵紗靠在牆側,嘴角劃過一個危險的弧度。

“馬因孺?這老小子回去了?”

林青抬頭看了一眼高大的圍牆,問道。

“嗯,兄弟們一直在監視著他,剛才不久看到他提著一壇子酒回來。現在應該還沒入寢。”

“沒入寢啊···那再等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