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言回到後軍營就發現李小海正在看著帳篷頂端發呆，臉上帶著生無可戀的神情。
大萬和二牛分別坐在他的左右兩側，也都沉默不語，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吳言。
吳言坐在他們的對麵，倒了碗水一飲而盡。
李小海搖著頭也不看吳言，手裏的煙袋就在那裏懸著，抱怨道，“沒想到以前三十小隊的都是廢物，現在倒好又來了一個瘋子。哎！——”
“我李小海這一輩子啥人都能遇到，也真是值了！”
大萬白了一眼吳言，“外麵說的跟孫屠打賭的事情是真的？”
吳言點頭承認。
“輸了我可沒錢啊？”大萬提前把自己撇幹淨，上下打量了一下吳言，“你腦子不會壞了吧？”
“沒有！”吳言笑了笑如實回答。
“這還叫沒有！”大萬露出嘲笑的表情，“你知道孫屠是誰？那是咱們李家衛力量最大的兵王，敢跟倭寇單挑的人。”
“就你這小身板？”大萬搖著頭，“我覺得該找個醫師看看去了！”
吳言也不生氣，，接過話來，“我正想問呢？這李家衛有什麼好的醫師沒有？”
“我們這些士兵命比較賤，什麼跌打損傷基本上不用看。有那些斷胳膊短腿的，也就是去醫護所包紮一下，最後還是生死有命。”
大萬說話哪次都是梗著脖子，一副別人都欠自己的模樣。
這欠揍的表情吳言已經習慣了。
“那縣城或者蘇城府有沒有？”吳言緊接著問。
“我這人命硬，沒跟醫師打過交道，問我你是問錯人了。”
四個人沉默了好大一會，李小海點起一袋煙說，“蘇城府我倒是去過！那些所謂的名醫也就是治治傷寒雜證，調理一下女人的一些病狀，你這種內傷是沒有人治的。”
吳言就這麼一問，他對這個時代的醫生並不抱太大希望，隻是覺得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然後四個人就這樣麵對麵坐著，誰也沒有再說話。
後軍營的日子就是這麼枯燥。
外麵突然熱鬧起來。
鑼鼓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一個一等小卒氣喘籲籲地跑進來，“隊長，快去看看吧！少將軍抓了兩個倭寇，活的！”
“真的？”李小海站起來就往外走。
吳言他們跟著出了門。
這倭寇大部分都是從日本內戰中逃出來的武士浪人，他們都經受過戰爭的洗禮，不但身體素質好戰鬥力爆棚，戰鬥經驗也非常豐富。
關鍵他們就像沒有進化完整一樣，一點也不怕死。
所以明軍對倭寇很少有戰勝的時候，能夠活捉倭寇的機會更少。
這李瀟瀟就做到了。
還真有兩下子，以後在一起了真不知道能不能降服得了她，吳言心裏是這樣想的。
先鋒營的門口擠滿了人。
穿過人群望進去，吳言能看見先鋒營院子正中央綁著兩個人，
這兩個人身材矮小，一身殺馬特打扮，束著高高的發髻，穿著寬鬆的外套和裙子，腳踩厚底木屐。
這就是倭寇，看來曆史課本上描述的倒是很真實。
吳言和李小海試了好幾次也沒能擠進前麵，隻能在後麵看著雞蛋石頭什麼的往這兩個人身上招呼。
這兩個人年齡不大，低著頭在那裏承受著飛來的各種打擊。
吳言聽李小海說過，這倭寇也是分等級的。
真倭的話一般都是按照武力水平和地位來分級的，一級武士、二級武士、三級武士，臣級武士、名級武士。
這兩個倭寇看年齡也就是個一級武士。
一級武士和臣級名級武士之間的差距，就像小兵和將軍之間的差距一樣，甚至比這還大。
名級武士大部分都是稱霸一方的霸主。
不過就算是一級武士，能活捉這也是一件很厲害的事。
在老百姓眼裏倭寇就是倭寇，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都是極厲害的角色。
李瀟瀟瞬間成了大英雄。
對吳言來說，媳婦比自己厲害太多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看了一會也沒什麼意思，吳言就轉頭往回走。
李小海跟在他身後，“哎！——看來今天晚上要變天了！”
吳言看了看夕陽落山之後澄靜的天空，又看了看李小海。
他說的應該不是天氣！
“你是說倭寇會來報複？他們不至於這麼仗義吧？”
“也有可能是殺人滅口！”李小海吐了口煙圈繼續往回走。
吳言搖了搖頭，這裏是李家衛，是一個三千多人的軍營。
曆史上確實有一部分倭寇橫行一時，幾十個人就能在明朝為所欲為，攻城略地無所不能。
不過那都是一群流寇，打了明軍一個措手不及罷了。
但凡有點頭腦的，應該不至於蠢到連一個正規的軍營都敢打。
夜深了，吳言沉沉的睡去。
剛睡著不久就被外麵的喊聲驚醒，“倭寇來了！倭寇來了！”
“還真來了！”吳言爬起來，三兩下穿上衣服從兵器架上取了杆長槍就準備衝出大帳。
快速反應是一個軍人最基本的素質。
後麵的李小海才剛剛開始穿衣服，他喊住吳言，“你幹什麼去？”
“倭寇來了，去打仗啊！”吳言說著就要往外走。
“回來！”李小海再次叫住他，“打倭寇是先鋒營的任務，老老實實待在後軍營，保命要緊！”
“這好事不能都讓先鋒營一家幹了啊？”
吳言說完，拿著長槍就出了門。
“好事？”李小海眉頭擰成了疙瘩。
“我就說：這孩子腦子有病！”大萬提上褲子，拿了杆槍挑開帳門探出頭去觀察。
等吳言趕到先鋒營的時候，倭寇已經人去街空。
先鋒營的士兵也已經集結完畢。
吳言進門就看到，昨天抓回來的兩個倭寇被長刀刺死在院子中間，他們的麵前還躺著幾具先鋒營士兵的屍體。
李擎蒼帶著兩個副將走來，進門就問，“少將軍呢？”
“少將軍帶了幾個人去追倭寇了，我們沒能攔得下！”一個先鋒營隊長上來報告。
“帶了幾個人？”李擎蒼焦急地問。
“三個！”
“倭寇有多少人？”
“大概十七八個！”
“糊塗孩子！”李擎蒼一跺腳，“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追。”
女人就是女人，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鎮定！
不過他還是很喜歡李瀟瀟身上這種英雄氣質的。
吳言心裏埋怨著，撿起地上先鋒營士兵身上的短劍和弓弩，然後撿了兩袋弩箭就出了先鋒營的大門。
門口拴著一匹戰馬，吳言也沒問是誰的，解開韁繩翻身上馬就追了出去。
這個李瀟瀟！千萬別有什麼事？
吳言跟李瀟瀟雖然還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但是喜歡就夠了。
何況還有救命之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