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們兩個在聊什麼呢?”
安穎趴在木屋的窗戶上,看著山腰的那棟房子,盛輝和漢克已經聊了半個小時了,對於談話內容她倒是很感興趣。
反正現在也回不去,倒不如多打探一些情報。這個漢克是個毒梟,也是中國刑警在通緝抓捕的要犯,多掌握一些情報總是好的。
可惜啊,雖然在這裏很安全,但這周圍的武裝分子根本不允許他們隨意走動。
“這誰知道。”
常銘雖然穿著軍裝,但身上卻隻有一把手槍,此時懶洋洋的坐在窗外的搖椅上,吃著瓜子喝著酒,很享受的樣子。
他沉吟道:“畢竟就要對付羅刹了,盛輝所需要的不僅僅是完善的計劃。”
“那還有什麼?”
“勇氣。”
常銘歎聲說道:“你是情報部門的,應該也收集了不少羅刹的資料。但其實,羅刹比你想象中要可怕的多,那些表麵上的勢力根本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頭腦。”
“有多可怕?”
“可怕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在羅刹的掌控之中。從盛輝的變故到血戰南沙,再到現在死去的黑曼巴,其實都是羅刹早就算計好的,整個計劃滴水不漏。”
“在這場陰謀中,所有的棋子各司其職,就像是一群演員,按照他給的劇本演。現在是結尾了,該他這個主角出場了。”
安穎若有所思道:“可盛輝有什麼計劃?難道要撤出南沙去往非洲嗎?恐怕這樣也不行吧。”
“那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常銘解釋道:“盛輝想用什麼辦法,我已經彙報給上級了。我們晚上去往南沙,到了那裏之後,你就回國,這個事情你不要參與了。”
“我和你的職責不同,盛輝現在不知道你是暗線,而我也可以代表祖國和盛輝談判,如果你代表祖國的話,那就等於暴露身份了,你偽裝的這麼好,豈不是白費了。”
“盛輝到現在還以為我是暗線呢,我和他之間已經保持著某種默契了,所以你真的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可現在盛輝需要祖國明確的答複,你要是代表祖國了,那完全有可能再一次被盛輝當槍使,你的任務是盛輝,而我的任務是羅刹。所以我必須要留下來,如果能把羅刹在中國境內抓捕,那就一勞永逸了。”
常銘沉默著沒有說話,無奈的喝了一口紅酒,眉頭皺的很深。
安穎低聲說道:“常銘,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不想抓盛輝,也不想欺騙他。可你要知道,如果我們把羅刹抓住了,卻又被盛輝給利用了,那豈不是前功盡棄?他將成為第二個羅刹。”
“你放棄他了?”
“不是我放棄他了,而是他自己做了錯事。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任。國家的容忍也是有底線的,盛輝為了複仇研究VX炸彈,這已經觸碰了底線,我現在都有點擔心,上級根本連利用盛輝的興趣都沒有了。”
常銘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實話跟你說了,我的任務不會成功的。黑影(楊傑)當初告訴我,我的目標是黑曼巴,可不是盛輝。”
“可現在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了啊,之前我們也不知道盛輝的計劃。”
其實現在的情況很明顯,盛輝想通過馬韻嫻這個棋子,把羅刹引到南沙進行決一死戰,利用祖國的力量,把羅刹給滅了。
可如果祖國進行軍事行動,會隻滅羅刹一個嗎?那肯定是一網打盡,把盛輝的勢力也連鍋端了啊。
而現在常銘和盛輝的敵人都是羅刹,他們是站在一條船上的。如果此時常銘代表祖國來回應盛輝,那麼盛輝會不會有其他的計劃?在滅掉羅刹之後來一個金蟬脫殼?
很有這種可能。
為了杜絕這種可能,隻能讓常銘繼續和盛輝在一條船上捆綁起來,潛伏在他的身邊。
盛輝不是想和祖國談條件嗎?那就讓安穎來談,這樣是為了防止盛輝耍花招。
並且,讓安穎代表祖國來談判,更加坐實了常銘的身份,讓盛輝對常銘的懷疑少一點。
常銘心裏當然是抵觸的,這種出賣兄弟的事讓他很糾結。可之前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如果早就知道的話,他絕對不會答應楊傑的條件的。
安穎沉思了一會兒,猜測道:“看來上級沒有告訴我盛輝的計劃,應該是等盛輝跟我來談,看盛輝跟我是怎麼說的,再做出判斷,看盛輝是否可信。這樣也好。”
常銘轉過身,鬱悶的說道:“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怎麼和任鵬飛一樣,都這麼一根筋呢?”
“嘻嘻……”
一提到任鵬飛,這丫頭居然傻笑著。
“你傻笑什麼啊?正常特種部隊執行任務,在出發的時候都會告訴內線是誰。執行黑曼巴任務的就是影組,他現在肯定擔心你,早點回去吧。如果上級覺得我不適合和盛輝坦白身份,就派其他的偵查員來。“
“這是逃兵行為,總之你不要管了,我覺得盛輝不會對我怎麼樣的,沒有哪個偵查員能比我更了解盛輝了。”
常銘皺著眉頭說道:“你們到現在隻見過一麵,並且也沒有什麼交流,所以你感覺不到,盛輝其實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
“怎麼變了?”
“說個簡單的吧,我看到他的胳膊上多了很多針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現在應該是在吸毒。”
“啊?怎麼會這樣?”安穎驚訝的問道。
“壓力太大又無處發泄,生死兩難卻又無人訴說。對於沒有未來的人來說,這些又算的了什麼呢。”
常銘看著安穎,認真的說道:“總之啊,別以為很了解他,他已經不是以前的盛輝了,還是小心一點,我會向上級傳達我的態度,盡量暴露自己讓你回去。雖然到最後有可能會讓盛輝逃脫,但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如果他真的要逃的話,我們是感覺不到的,讓我潛伏在他身邊也沒有什麼用。”
安穎點點頭說道:“我會向上級申請留下來的,這是個清繳羅刹的好機會,我必須要完成這個任務。”
“嘿,說的半天白說了是吧?”
常銘正要繼續勸他的時候,安穎忽然眼神示意了一下,常銘也趕緊閉嘴,聽到了微弱的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就見馬韻嫻從牆角走了過來,也幸好安穎心細如發,否則就讓馬韻嫻聽到他們的談話了。
常銘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沒好氣的問道:“你來這幹什麼?”
盛輝和馬韻嫻是昨天才來到漢克的大本營的,而常銘和安穎則早到了一些,昨天隻是匆匆的見了一麵,雙方都沒有怎麼交談。
在黑曼巴那的時候,常銘和馬韻嫻也見過好幾次,所以對常銘此時的態度並不驚訝。
馬韻嫻穿著格子襯衫,比起安穎的白色T恤,少了些清純婉約,卻多了點天真、陽光。
“她是誰?你和她認識對不對?你們什麼關係?”
“和你有關係嗎?”
“問問都不行?”
“不行!”
常銘指著馬韻嫻,沒好氣的說道:“別來我這裏找別扭,你挨罵我心煩,何必呢?有多遠滾多遠。”
馬韻嫻輕輕的咬著嘴唇,滿臉警惕的看著安穎,而安穎也絲毫不懼,她倒是要看看,能夠成為羅刹集團的二號人物,策劃VX炸彈係列的幕後黑手,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可惜安穎失敗了,她實在看不出和照片上有什麼不同,和她一樣的花樣年華,毫無特別之處。
脫去偽裝的外殼,馬韻嫻也沒有了以往的婉約,她看著常銘,低聲說道:“我們能不能好好談談?就算是我做錯的事,你也要給解釋的機會。”
“解釋什麼?解釋一下你是怎麼潛入常氏的,用什麼手段一步步得到我父親的認可,又是怎麼吸引我的注意,半推半就的成為了我的女人。然後如何用準兒媳的身份,拿到了集團的核心業務。”
常銘好笑的看著馬韻嫻,繼續說道:“你覺得我的心和你一樣是鐵做的嗎?能夠向敵人敞開心扉,任人宰割?你是想讓我誇你的演技嗎?真不錯。”
“我們可以說別的嗎?”
“說什麼?說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假裝甜蜜的演技有多好。說我們去深圳調查企業的時候,你是有多麼的忐忑,生怕查到你的身上。還殺人滅口,生怕我報警。”
馬韻嫻小聲說道:“我都是有苦衷的,我……”
“你有苦衷,憑什麼搞我?我告訴你馬韻嫻,你最好別招惹我,現在黑曼巴已經死了,別以為盛輝能保住你!”
馬韻嫻委屈的眼眶含淚,她指著安穎,說道:“這個女人是誰?你們是不是一個房間?”
的確是在一個屋子,但不是一個房間。這裏的建築有點類似於中國南方的農村,都是閣樓式的建築,安穎住在樓上,盛輝和埃爾森住在樓下,算是保護安穎的安全。
安穎在旁邊笑而不語,這個丫頭還真有點意思,看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她也沒有解釋,因為沒有必要。
常銘氣笑了,說道:“喲嗬,你這是吃醋嗎?這劇情我有點招架不住,三流電視劇都不這麼拍了。”
馬韻嫻卻忽然冷靜下來,淡淡地說道:“常銘,你真的有那麼恨我嗎?連讓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就算你不想聽我解釋,我能和你聊點別的嗎?”
“不能,我真的不想和你聊。”
馬韻嫻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點頭說道:“好,是我自討苦吃,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常銘冷哼一聲沒有說話,馬韻嫻扭頭就走,向著自己的房間跑了過去。
安穎歎聲對常銘說道:“我覺得這馬韻嫻好像有點苦衷,你確定不聽她解釋?”
“她肯定在和我耍什麼花招,她很清楚她現在的處境,沒準又是利用我呢。”
“聽聽又無妨。”
盛輝剛從漢克那裏回來,就看到滿臉淚水瘋跑的馬韻嫻,吆喝道:“大妹子,誰欺負你了?”
見馬韻嫻根本不理他,盛輝走到常銘和安穎的房子,靠在牆角處看著常銘,笑問道:“又是你吧?你還是個男人嗎?你跟小姑娘計較什麼,都氣哭幾回了?”
常銘指著他說道:“你最好看好她,別礙著我的眼,我真會忍不住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