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戰命令一下達,各個部門都開始動了起來,在任鵬飛幾個隊長跑出去的時候,對麵的停機坪上,兩架運輸直升機也隨即啟動,巨浪的螺旋槳擺動吹拂著,塵土漫天。
“飛機上點名,快!登機!”
在指揮中心,首長給他們三個帶隊主官的都是壓力,但暫時還不能把這種壓力傳達給隊員們,兵貴神速,此時任鵬飛也毫不嘮叨。
剛才從梁紅雲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出來,他這個行動總指揮壓力很大,一旦失敗後果真的會很嚴重。這次表麵上是VX炸彈的搶奪任務,但爆炸的後果似乎不僅僅是炸彈本身強大的殺傷力,更是事件背後隱藏的恐怖陰謀。
在影組登機的時候,梁紅雲和幾個領導從指揮中心走了出來,徑直的上了另外一架飛機,這次之所以設立前敵指揮部,很大原因是參戰的單位比較多吧,況且還是跨軍區的行動。
坐在機艙裏,隊員們都最後一次檢查裝備,任鵬飛坐在最前麵,往臉上畫著迷彩,一言不發。
他心裏是有點忐忑的,VX炸彈的任務最有可能碰到盛輝,並且剛才首長也說了,這是安穎的任務,安穎也一定會出現。
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現在還不知道。但是他有預感,這將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戰,前兩次VX炸彈的任務雖然勝利,但一次是李曉,一次是沈毅。這一次,他不想再承受這些內疚。
任務必須完成,他也必須把所有人都帶回來。
飛機緩緩地起飛,任鵬飛也畫完了迷彩,站起身對隊員們說道:“同誌們,我們這一次的任務,和VX炸彈有關。關於VX炸彈的恐怖之處,我想我不用說你們都明白,這是一次不允許失敗的任務,我希望大家都做好心理準備。具體的行動預案,等我們下飛機之後再製定,明白了嗎?”
“明白!”
“還用我做心理疏導嗎?”
“不用!”
現在影組裏沒有新兵了,隻有徐劍沒參加過實戰,但這樣的氛圍能夠讓他緩解緊張,影組隊員們的神情雖然嚴肅,但也有著老兵應有的從容。哪有作戰不危險的?
周紫芸笑著喊道:“講個笑話吧!”
“要帶顏色嗎?”
“要要要!”
任鵬飛:“……”
比起前麵那架飛機裏的緊張籌劃,這架飛機裏倒是歡笑聲一片。就連飛行員都很無語,怎麼來形容這些人呢?算是不怕死的一群人吧?
其實有不怕死的人嗎?特種兵不是死士,隻是他們學會了什麼叫做義無反顧,什麼是勇者無畏。
他們不是不知道,當他們進入任務區,就會展開激烈的戰鬥,子彈橫飛,但他們沒得選,有些事情必須要有人去做。
在戰鬥之前用玩笑的方式舒緩壓力,不是影組的專利,很多特戰分隊都是如此。通過彼此之間的假裝鎮定獲取力量,然後笑著笑著,自己就不是那麼緊張了。
說實話,任鵬飛還不會講什麼葷段子,倒是秦浩張口就來,弄得女兵們一個個麵紅耳赤,男兵們哄笑連連。彼此之間都太熟悉了,場麵倒不是很尷尬,反而讓大家心裏舒緩了不少。
當然了,這個時候誰要敢調戲女兵,那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在周紫芸的帶領下,B組的姑娘們一個個都是火爆脾氣,女特種兵們隻要深情,不要調-情。
三三兩兩的聊著天,任鵬飛就坐在角落裏看著他們嬉鬧,一邊檢查著瞄具,思緒裏滿滿的都是安穎。
王梓旭當初說的是對的,或許任鵬飛為此做了很多的心理準備,但真輪到即將上戰場的時候,他還是無法鎮定下來,畢竟是自己老婆,他就算再經驗豐富,也無法把她當成普通的內線。
做內線有多危險,任鵬飛當然清楚,隻要他的槍聲一響,內線就可能暴露了,危險也從那一刻開始凸顯出來,而戰場上保護一個在敵後的內線是很難的。
這種擔憂的情緒在任鵬飛的腦海裏迅速蔓延,隨後雙手都開始不停的顫抖,他抱著搶,想讓自己快速的冷靜下來,也不想被戰友們看出來。但最難的就是和自己的內心對抗,你越不希望想什麼,卻偏偏停不下來。
周紫芸就坐在他的對麵,立刻發現了任鵬飛的不對勁,如果不是臉上塗著迷彩,此時任鵬飛的臉色一定很差,大家都是朝夕相處,彼此都很了解的很。
她向坐在任鵬飛旁邊的李晗使了一個眼色,後者也很快感受到了,拖著任鵬飛的肩膀問道:“還可以嗎?”
任鵬飛坐直身子,緊握的雙手讓皮質的作戰手套嘎嘎作響。
“可以,別聲張,也別告訴隊員們安穎的事……”
任鵬飛的聲音很小,微微有些顫抖,讓李晗更擔心他了。
“放心,不會有什麼意外的,我們也一定把安穎安全帶回來。”
任鵬飛把頭盔上的戰術墨鏡拉下來,這樣隊員們就看不到他泛紅的眼睛了,他低聲對李晗說道:“李晗,不管我們一會兒的任務是什麼,如果安穎出現了,你就是戰場指揮,立刻奪掉我的指揮權,你就把我當成普通的隊員,或者說是一個不太聽話的隊員。”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任鵬飛喘了好幾口氣,才說道:“我現在很好,但我怕到那個時候就不好了。千鈞一發,每個決策都意味著生命,我渴望救出安穎,那不能拿隊員們的命來換。咱們得把這些人都帶回去,必須帶回去。”
李晗皺著眉頭說道:“我的優先級是什麼?”
“以完成任務為第一目標!”
這一刻,讓李晗一下子覺得任鵬飛成熟的,在他還有理智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失去理智的後路。
如果安穎是人質,那麼救出人質和搶奪VX炸彈一樣重要,這樣優先級是上級該考慮的。可問題是安穎不是人質,是和他們一樣的軍人,和他們擁有同樣的使命。
他們都會豁出命來完成任務,安穎又何嚐不是?如果因為兒女情長而感情用事,導致任務失敗,那說什麼都晚了。一旦有這種錯誤,任鵬飛不會原諒自己,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機會後悔,炸彈爆炸,他們都得死。
李晗拍拍任鵬飛的肩膀,說道:“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你,因為我相信你可以的,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不差這一次,咱們影組就沒輸過。”
任鵬飛笑了出來,墨鏡擋著他的眼睛,隻露出一排小白牙。
他和李晗的手緊握著,仿佛這一刻他才能平靜下來,也隻有戰友能夠給予他力量,他為這樣彪悍的部隊感到驕傲。
可是李晗卻笑不出來,因為任鵬飛的手一片冰涼……
他能感受到任鵬飛的壓力,不僅僅是這次任務本身所涉及的政-治問題和國際關係,更多的是麵對心靈的拷問,任鵬飛不是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做法,他隻是害怕當那一切發生的時候,他會因為安穎,而失去作為軍人的原則,置國家的安全利益不顧。
他不想成為那樣的軍人,別說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就連安穎也不會原諒他。
不要說任鵬飛的這種擔憂是無緣由的,安穎畢竟是他的妻子,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一個指揮權的交接,代表著任鵬飛的矛盾心理,這一刻他雖然義無反顧,卻害怕失去更多。
直升飛機向著西北方向平穩飛行著,一開始的雲層很厚,到後來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城市和森林,一身戎裝的坐在飛機上感受祖國的大好河山,身為軍人的使命感更加的濃烈。
不到兩個小時,直升飛機的頭抬了起來,他們這種經常坐直升飛機的特種兵當然知道,這是到達目的地的前兆,證明飛機不再往前飛了,而是在準備降落,於是紛紛的看向地麵。
這是一個部隊的駐地,距離城鎮隻有一條蜿蜒的盤山路。
“這是坦克團吧?”
李晗望著窗外,看到軍營裏有很多的坦克停靠在外麵,有的營區的戰士還在做保潔。
“應該是了。”
“唉,坦克型號肯定比較多,真想開開去。”
聽到李晗的抱怨,秦浩笑著說道:“哈哈,咱們不是要作戰嗎?能不能開坦克過去?那可厲害了哈!”
南國利劍也有坦克,大部分型號的坦克都有,不過數量不是很多。所有特種兵都接受過坦克的駕駛和作戰訓練,雖然不至於像坦克兵那樣熟練,但也不會差很多。
坦克兵是很辛苦的,這個陸軍特種兵是深有感觸的。因為中國大部分的主戰坦克都是沒有空調的,作戰人員在坦克裏麵會很悶,裏麵的溫度會在四十度以上,非常的痛苦。
至於為什麼不安裝空調裝置呢?倒不是說裝不起,因為空調裝置會增加坦克的體表溫度,更容易被雷達等偵察係統發現,到時候一排導彈就打過來了。
當然了,隨著科技的不斷進步,這一難題也會被攻克的,軍科裝備的研發和進步,是不能以舒適度來設計的,更要以實用性來考慮。很明顯,沒有空調雖然平時訓練苦,但真正作戰的時候卻能保命。
曾經任鵬飛有過這方麵的設想,如果未來和M國展開坦克戰,那麼敵方的士兵駕駛著我方的坦克,肯定受不了,因為會因為沒有空調而在坦克裏中暑……
任鵬飛看了一下戰鬥手表上定位,這裏距離西南邊境隻有一百公裏的距離,和成都軍區的轄區接壤,這也是為什麼要成都軍區的西南獵鷹配合了。
因為任務地點有可能在成都軍區的轄區,倒不是說他們不能去別的軍區轄區作戰,隻要一個備案就可以了。隻不過這麼大的任務,既然都備案了,不如把擅長叢林戰的西南獵鷹拉過來,他們熟悉邊境作戰,和邊防部隊配合起來更默契。
飛機平穩的落地,影組的隊員們立刻跑下飛機,在操場上集合。
在操場的另外一邊,也有一個分隊在原地待命,身上的軍裝、槍械都和影組差不多,隻不過胸口上的字變成了“獵鷹特別行動組”,帶頭的人任鵬飛也熟悉,是西南兵王龔曉宇,打過很多次交道了。
梁紅雲走下飛機,兩個分隊立刻靠攏站好,聽首長訓話。
梁紅雲輕笑了一聲,看了看龔曉宇說道:“看來你們首長挺重視這次行動啊,兵王都給我派過來了。很好,兩個軍區的精銳會師了!這仗沒理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