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某一件事情,大家都覺得有問題,那就值得推敲了。
不過沈毅現在住院,自然不能把大家的感受告訴他,他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麼忙還瞎操心,這件事情他們妥善的和常銘溝通就行了。
於是王梓旭笑著說道;“畢竟經曆了那麼大的變故,哪是這麼快就恢複過來的?”
沈毅不放心的說道:“注意方式方法,就還是和以前一樣,你多留點心就行了,平時要是犯錯誤了你該訓就訓,這樣才是正確的。”
“嗯,你就別操心這麼多了。”
任鵬飛怕沈毅繼續追問,笑著說道:“你還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現在手術完成了,你已經算是賭贏了,接下來就是康複階段了,你需要很勤快。我跟你說,現在徐天盛這個中隊長的位置可是越來越穩了,你要是晚了這小子就不走了。”
“哈哈!”大家都笑了。
沈毅笑著說道:“被醫生在我腿上來了好幾百刀,我現在感覺已經脫胎換骨了,沒有什麼事情是我做不到的了。”
很長時間不見,沈毅已經瘦的不成人樣了,讓一旁看著的人都格外心疼,隻是都沒有表現出來而已。這一係列的手術,真不知道沈毅是怎麼撐過來的,而沈毅還能否回到原來的崗位?其實大家都是持悲觀態度的。
倒不是不相信沈毅能再造奇跡,而是他們這種人,早就見識到了現實的殘酷,部隊的紀律有時候是毫無人情味的,沈毅的性格大家也都明白,如果他覺得自己並不能勝任某個崗位,他會毅然的選擇退伍。
盡管大家都不希望沈毅退伍,但如果是他選擇的,大家也隻能選擇尊重。人生的道路還有很長,沈毅應該要過的快樂。
任鵬飛和王梓旭在醫院坐了一天,一直到晚上才離開,因為沈毅要進行檢查,他們回部隊也還有事。
讓任鵬飛欣慰的,不隻是沈毅能夠死裏逃生,成功的保住了一條腿,並且對許敬丹的態度也好了一點,至少不像以前那樣的根本就不想看到許敬丹,現在至少可以正常的交流了,盡管沈毅還是像對待分手戀人那樣。
對於沈毅來說,他選擇這種危險的方式進行治療,賭上的不僅僅是自己的生命,也是他的軍旅生涯和愛情。那麼現在看來,他手上的籌碼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接下來的一周,沈毅都要在軍總醫院進行住院觀察,如果沒有什麼問題,會轉過軍總的康複醫院進行療養,沈毅能恢複到什麼程度,就是要看術後的身體情況,和康複期間的鍛煉是否跟得上。
對此任鵬飛一點都不擔心,沈毅比他們任何人都渴望自己能夠站起來,所以隻要身體允許,康複訓練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他甚至都有點擔心沈毅練猛了。
回去的路上,任鵬飛和王梓旭分別給常銘打了兩個電話,結果常銘都沒有接,因為此時的常銘在法院,看著父親接受法律的審判。
這種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但常銘的情緒並沒有很激動,他坐在下麵麵無表情,看著雙方律師做最後的辯護。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他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這也歸功於特種部隊把他的內心塑造得強大。
在一係列的陳詞之後,審判長宣布全體起立,開始宣判。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條有關規定,犯罪嫌疑人常寶林洗錢罪名不成立。犯罪嫌疑人常寶林涉嫌非法經營罪判處有期徒刑兩年,處罰金500萬元人民幣,涉嫌進出口非法貿易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處罰金1320萬元人民幣。數罪並罰,處以六年有期徒刑,並處罰金1820萬元人民幣。”
當審判長法槌敲下的時候,常銘閉上眼睛狠狠地吸了兩口氣,法不容情,最終還是這個結果。
“常寶林,你是否認罪?是否上訴?”
場下的常寶林倒是鬆了一口氣,沉聲說道:“認罪,不上訴。”
審判結束之後,常寶林看了一眼在下麵坐著的常銘,一句話都沒有,隻是眼神裏滿滿的愧疚,而常銘則是擠出來一絲笑容,因為他覺得這樣可以讓父親欣慰一點,他並沒有因為這場變故而打倒。
出了法院的門口,常銘見到了父親的律師兼老朋友羅耀,主動上前握手說道:“羅叔,辛苦了。”
羅耀拍拍常銘的肩膀,說道:“常銘啊,想開一點。其實這個結果算是好的了,我終於幫助你父親擺脫了洗錢的罪名,但早年間你父親的非法經營是擺脫不掉的。”
常銘點點頭說道:“洗錢罪是怎麼擺脫掉的?”
“洗錢罪是指在明知道對方是非法組織的情況下,進行的資金轉移和獲利。你父親既不知情,也沒有獲利,想要擺脫掉不難。罰金是多了一點,但也是符合法律規定的,尤其是進出口的非法貿易,這可是大罪名。”
常銘點點頭說道:“謝謝你羅叔,等這件事情塵埃落定了,律師費我會如數奉上,非常感謝。”
“這個問題我早就說過了,律師費我是不會要的,這是我的底線,否則我和你父親那些落井下石的朋友沒什麼兩樣了。”
常銘苦笑了一聲沒有繼續說,因為他根本沒有什麼錢,他現在連把父親的那套別墅拍下來的錢都沒有,這律師費動輒幾百萬,他現在是真付不起。
“明天等我電話吧,你可以去探望一下了,記得帶點錢和衣物,這樣在裏麵能好過一些。”
“好的,謝謝羅叔。”
其實這個結果算是最理想的結果了,羅耀的確盡了最大的努力,這種公訴很多律師是不願意做無罪辯護的,因為失敗的可能性非常大,會有損自己在業內的口碑。但羅耀還是堅持為常寶林做洗錢罪的無罪辯護,已經說明一切了。
盡管如此,常銘的心情也沒到哪裏去,打車回到別墅之後,就讓黃家偉去準備現金和衣物,讓陳野訂餐買酒,又是一場宿醉。
他也看到了手機上那一連串的未接電話,但他一個都沒有回,他現在隻要宿醉,不需要安慰。
第二天,常銘是被羅耀的電話吵醒的,得知可以去探望了,就讓黃家偉開車去往看守所。
這次案件涉及的問題太多,所以在開庭之前除了律師,任何人都不能探望,這也是常銘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以前看那些犯人穿著黃色馬甲,常銘都覺得是罪有應得,而如今變成了自己的父親,讓常銘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他盡量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一點,讓父親感受到自己並沒有怪罪他。
沒一會兒,在獄警的帶領下,常寶林走進了房間,老爺子看上去並不頹然,隻是略顯憔悴,看著常銘的眼神有點閃躲和愧疚,看得出來,他的心裏是很糾結的,他既希望常銘來,又不希望讓常銘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父子兩人隔著玻璃凝望對方,最後還是常銘率先露出笑容,坐在椅子上示意父親拿起話筒。
常銘忍住內心的洶湧情緒,笑著說道:“老爺子,看你這樣子有點不對勁啊。你不是一直說,這輩子大風大浪見的多了,任何事你都不在乎了嗎?”
“常銘……”
常寶林眼眶濕潤,嘴唇顫抖的說道:“是爸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我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父親這個樣子,常銘本以為鞏固的情緒防線差點崩塌,眼淚奪眶而出,他也隻能克製自己不要抽泣出聲,他不想讓父親看到自己是那麼沒出息。
“要說對不起,也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愛錯了一個女人,才讓你到今天。”
“不能這麼說。”
常寶林看著常銘,低聲說道:“如果沒有出事,這些真相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你,現在你知道了,我希望你能夠放下一切。從你媽遇害的時候起,我就開始為這一天做準備,我知道羅刹肯定還會找上我的。是老爸不夠強大,輸的一敗塗地。”
常銘搖頭說道:“不管你是輸還是贏,你都是我的父親。我的父親願意用半輩子的時間來準備一場決戰,為了活在黑白照片裏的妻子,一輩子都沒有再碰過女人。你是一個強者,雖敗猶榮。倒是我,在決戰的時候並沒有作為你的救命稻草,假如我不去部隊,或許……”
“常銘……這就是人生,是我給了你這樣的人生。我擁有令人羨慕的財富,卻沒有能夠讓你有一個完美的人生。輸了就是輸了,我現在之所以沒有失落,就是因為保全了你,如果你沒有進入部隊,或許你也……那才是我不能承受的。”
常寶林說到這,略顯語重心長的說道:“常銘,從小到大我都對你嚴加管教,的確是為了有一天,我們能一起共同對付羅刹,我為你準備了很多的後路,我做好了失敗的準備,那些房產是留給你東山再起的。但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忽然覺得有些害怕,我發現以前是我錯了,幸好你沒有按照我的意願去生活。”
“所以常銘,放下這一切,常氏集團沒了就沒了,老爸一點都不心疼。我之所以那麼拚命的賺錢,就是為了有一天可以對抗羅刹,並不是要打造什麼國際集團,我對財富沒有興趣。從今以後,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意願去生活,去當你的特種兵,去償還我對這個國家的愧疚。如果有一天退伍了,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不是想做一個自由投資人嗎?那就去做吧,記得不要全賠光了,萬一你老爸以後出去了,得有個住的地方吧?”
常寶林是在笑,但常銘卻在哭,隔著玻璃都讓他感受到父親的坦然和落寞,他突然意識到父親不是輸了,而是他認輸了,因為自己。
常銘搖頭說道:“爸,這不是你。你不能認慫啊!是羅刹讓我變成了從小就沒媽-的孩子,是羅刹讓我明白愛情是多麼的可悲!你現在得教我怎麼辦!”
“常銘!”
常寶林忽然變得很嚴肅,認真的看著常銘說道:“每個人都會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羅刹也不例外。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下所有的仇恨,如果你還是放不下這仇恨,就在部隊裏混出個人樣了!我用財富來對抗羅刹,現在失敗了,你還走我的老路嗎?去用你自己擅長的方式報仇!你要成為一個讓我驕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