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曉宇的家在市中心的一所高檔小區,雖然他已經可以申請部隊大院了,但是他本來就是成都的,部隊駐地就在成都,所以放假了自然就可以回家,沒必要再申請住房。
像這樣的情況並不多見,如果沒有一些關係,是不可能在本地當兵的,在本省的都很少,但其實龔曉宇沒進特種部隊之前,離家也不算遠,也是因為當兵的時候找了點關係,否則不一定分配到哪裏了呢。
那個年代,城市兵還是比較難當的,都是農村兵居多。解放軍不同於武警部隊,他們的目的也不全是維穩,征兵政策是不同的,這和國防政策有關。
什麼是國防?那就是未雨綢繆,一個東北人去山東當兵,假如有一天需要被調往東北作戰,他一樣能夠適應環境,這就是國防政策在細節上的體現。
任鵬飛是第一次來龔曉宇的家,從非洲維和後他們就沒見過,其實安穎如果不是成都人,加上出了盛輝的事情,恐怕還無法再次相見。
四個人從電梯出來,就聽見龔曉宇的家裏小孩子的哭聲,衛軍和安曉彤相識輕笑,不約而同的說道:“小一鳴又鬧上了。”
衛軍敲敲門,很快龔曉宇開門,招呼道:“進進進,不用換鞋啊!喲喲喲,安曉彤你會分身啊?”
安曉彤瞥了他一眼,走進去說道:“那是我妹妹,一鳴又鬧了吧?蒙娜呢?”
“別提了,加班呢。”
龔曉宇沒時間招呼,好在衛軍和任鵬飛也不客氣。
坐在客廳裏,任鵬飛也看到了婚紗照,才知道龔曉宇的妻子也是軍人,看上去非常漂亮,屬於那種不落俗的美,總之配龔曉宇足夠了。
家裏不算小,裝修屬於中式的,看來龔曉宇的家裏很有錢,據說母親是商人,是個慈善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衛軍不客氣的從一旁的酒櫃拿了兩瓶啤酒,說道:“一點也不用拘束,等一會吧,他這兒子非常鬧騰,跟他爹一樣。”
任鵬飛笑了笑說道:“不拘束,我還真想不到,我的分隊長居然還是官二代。”
“嗯,還吹噓自己是富二代呢,結果比我還窮……”
兩人輕笑,衛軍解釋道:“龔曉宇的母親以前就是開建材店的,後來08年汶川地震,災後重建,借著國家的政策,擴充成了公司,不過現在上麵有政策,官員直係親屬不能經商,他老媽就把公司賣了,成立基金會,要不然他真的是富二代。”
“原來如此。”
有些事情看似簡單,但其中的動機無非是信仰,錢真的那麼重要嗎?未必,至少很多人並不需要錢,他們追求的是其他東西。
這個時候龔曉宇出來了,依舊穿著部隊的背心,咧咧嘴說道:“這孩子,我是服了!有奶便是娘!安曉彤一來就好了,就感覺我醜似的,鬧騰!”
衛軍笑道:“確實不俊!”
“滾蛋!”
龔曉宇拿過來一瓶酒,笑著對任鵬飛說道:“這才半年,你小子就上尉了!還成了衛軍這小子的妹夫!上哪說理去?這也就說通了,衛軍你是不知道,我們出發非洲的第一天,這小子就纏上安曉彤了,非說像自己的女朋友,我差點揍他!”
安穎笑吟吟的看著任鵬飛,後者有點尷尬,沒辦法,她們兩個的確很像,又都姓安,肯定有關係嘛!
任鵬飛沉吟道:“我來是為了盛輝的事情……”
“我知道,知道你會來的。”
龔曉宇想了想說道:“盛輝的確殺人了,但也的確有原因的。他的父親很愛賭博,這你知道嗎?”
任鵬飛皺著眉頭,說道:“我知道。”
“欠了高利貸,數目很大,逼債的上門,逼死了他母親,他已經賣了房子,馬上就能還錢了,前後就差一個小時。”
任鵬飛和安穎都沒有說話,沒想到盛輝回去之後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衛軍插話道:“曾經的特種兵,會如此的衝動?”
“換你試試?如果正在服役自然不會。可他就是個普通人。能夠忍氣吞聲的準備還錢就已經不錯了。”
衛軍苦笑著,龔曉宇繼續說道:“他殺的人,沒一個好人,都是和賭場有關的人,他好像發現了什麼陰謀,從溫州追到廣州,這一係列的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做的,沒有同夥。奇怪的事,最後他來公安局是自首的,但是被人救走了。”
任鵬飛直接站起來,說道:“肯定有陰謀,他發現這個陰謀,或者,他知道無法追查下去了,也無法辦到,才選擇自首,帶他走的人肯定有問題。”
龔曉宇說道:“誰不知道他們有問題?他殺的人,都是道上的,是什麼人誰也不清楚,現在警方還沒有抓到。我給我家老爺子的思路是,如果這一切都是陰謀,那幕後主使就有可能是盛輝得罪的人。”
衛軍:“別太武斷,他父親看樣子也不是什麼好人,也有可能得罪人,特種兵有幾次露臉的機會?很難被盯上。”
龔曉宇搖搖頭說道:“不可能,他父親是被坑的,從幾次通話記錄都可以聽出來,盛輝最先殺的就是帶他父親去賭場的人,之後還在殺,就證明不止如此。”
任鵬飛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旁邊也沒有外人,任鵬飛沒有顧慮,直言道:“他沒有得罪什麼敵人,去非洲之前,我們隻執行過一次任務,是對抗毒梟,那一次我們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他們也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要說得罪人,在非洲……”
龔曉宇麵色一冷:“你是說羅刹?”
“嗯,這您應該清楚。還有,離開部隊之後,盛輝卷入了一次反恐任務當中。至今那次任務的幕後黑手還沒有查出來,如果這個幕後黑手是羅刹,那證明,他找到盛輝了……”
龔曉宇皺著眉頭,說道:“有這個可能,我會告訴老爺子的,但這畢竟是猜測……這個案子的難度在於,所有的知情人都被盛輝殺了,所以知道的隻有盛輝。”
“主要是如果是羅刹的人,恐怕盛輝已經出境了……”
“那也沒辦法,警方會繼續調查的。”
任鵬飛點點頭沒有繼續說,但是卻看了看安穎,後者領會的點點頭。
這件事情如果光靠警方恐怕是不夠的,因為出發點不夠,重心都放在如何抓住盛輝,這樣就迎刃而解,恐怕還得軍方自己調查。
安穎是軍區負責這方麵的人員,盛輝到底被誰帶走了,隻有打探出李鴻洋背後的人才會清楚,因為任鵬飛和安穎都認為,這件事情都和那一次的任務有關。
如果李鴻洋身後的人不是羅刹,那麼盛輝凶多吉少。如果背後的人是羅刹,那麼就不好說了,但其實這種可能性是最大的。
因為如果李鴻洋背後的人不是羅刹,那就不會拉攏盛輝,應該針對盛輝,不可能費盡心思的規劃,讓盛輝家破人亡,再把他弄走,這沒有意義,也不符合邏輯。隻有是羅刹才最符合,李鴻洋要是他的人,那次事情肯定讓他知道盛輝的存在,因此設計是很有可能的,他們都了解羅刹,這個人擅長的就是陰謀,並且非常看好盛輝,甚至公然拉攏。
龔曉宇提醒道:“這件案子,是屬於保密的階段,我老爸之所以告訴我,是因為盛輝畢竟曾經是我的兵,同時也想告訴我,作為特戰分隊的主官,要注意這方麵,及時溝通。而我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我信任你,同樣信任盛輝,他不會拉你下水。”
任鵬飛點頭說道:“放心吧,分隊長!這件事情我不會讓其他人知道,我知道,你告訴我這些,不僅僅搭上你的軍旅生涯,要是泄露了,恐怕伯父那邊……”
“知道就好,不過你也不用太在意,別告訴王梓旭他們了,至少最近不要告訴,你們領導其實也已經知道了,該不該說由上麵把控,明白嗎?”
“嗯,知道了!”
盛輝雖然已經離開了南國利劍,但是資料依舊屬於保密,尤其是非洲那段經曆,更是一級保密,警方要調取資料,甚至了解情況,南國利劍怎麼可能不知道?更何況任鵬飛還被成都市局扣下了,也給部隊打電話確認情況。至少大隊長和參謀長都知道了。
部隊的紀律自然是嚴格的,任鵬飛也不是第一天當兵,道理自然懂。
龔曉宇笑著說道:“幹我們這行的,年紀越大,就越感覺世事無常,可悲的事你無法操縱這些事情的變化。總有一天,會看的很淡,淡到並不覺得這一切都是巧合,是注定的。”
衛軍在旁邊沒有說話,隻是陷入沉默。這一刻的任鵬飛從兩個人的表情中,仿佛也看到了那無盡的落寞,在他們漫長的軍旅生涯中,也一定經曆過那些痛徹心扉的事情,隻是他們都已經看淡了。
任鵬飛覺得,可能是自己經曆的還不夠,因為此時的他,還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龔曉宇笑了笑說道:“喝酒啊!衛軍,你把柴一飛咋的了?這小子也在家呢,我叫他,想讓咱們老戰友聚聚,一聽說你要來,這小子不來了!”
衛軍笑笑:“去年對抗的時候,被我設計坑了,這小子帶著人斬首我,我就等著他呢。演習結束之後,這小子就不搭理我了。”
“哦哦!我想起來了,我去非洲之前他說過,你小子太腹黑了!”
“嗬嗬,這又不怪我,打仗嘛!”
龔曉宇嘖嘖嘴,指著任鵬飛說道:“你小子一不小心就成了他妹夫了,你現在也是隊長了,好好跟你姐夫學習一下,他是我見過的,反特種戰術運用最好的人!”
任鵬飛微微驚訝,還真是小看衛軍了,看來他這中校不完全因為自己是軍二代,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至少得到龔曉宇的誇獎可不容易!
衛軍擺擺手說道:“別墨跡了,脫軍裝,喝酒!”
“來來來!”
任鵬飛推不過,隻好加入戰局,安穎去找堂姐一起看龔曉宇的兒子,也幸虧他們來了,否則讓這三個老爺們打仗行,帶孩子就算了吧。
剛喝兩杯,任鵬飛的電話響了,竟然是父親打過來的。
“鵬飛,你媽走了……”
任鵬飛手裏的杯子差點掉在地上,他現在終於知道,什麼是禍不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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