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輝到底經曆了什麼?這其中的內情又有什麼?
衛軍說,他不相信一個退伍軍人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尤其是精銳特種部隊,這裏彙集了最忠誠的戰士!哪怕他們離開了部隊,赤誠的心依舊在跳動。
任鵬飛也知道,警方並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那麼是什麼樣的內情,會把盛輝逼上絕路?
事情,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盛輝在安穎出院之後,直接就買了回溫州的火車票,帶著滿滿的惆悵,什麼叫一無所有?他現在算是體會到了。
人活在世上,到底什麼才是最可怕的?貧窮?困苦?還是坎坷?盛輝覺得這些都不是,他已經做好麵對現實的種種困境,這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希望。
希望有多重要?像是無盡黑夜的點點曙光,像是一個目標一樣讓人奮進,否則人都不如低級動物,成了行屍走肉。
盛輝覺得從廣州回來的自己就是行屍走肉,沒有希望,更沒有未來……
到了家的盛輝自然迎來了父親的指責,甚至把他趕出家門,盛輝沒有辦法,隻能住在發小呂林的飯店裏,白天找工作,順便在飯店裏打打雜。
呂林勸盛輝:“哥們,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看你這次回來一點鬥誌都沒有了!這樣可不行,你好歹也是軍校生啊,當初都是清華的苗子,總不能和我一樣啊。”
盛輝叼著煙笑道:“找工作?我賺錢又有什麼用?不全都被老爺子拿去賭?我現在對生活,是一點希望都沒有,餓不死就行了。”
呂林歎息道:“不是哥們說你,你現在也老大不小了,得當家了!還講究個屁孝順啊!就你家老爺子那賭法,早晚都得出事,你還把他當爹?你要是真把他當爹,就不能讓他賭,讓他聽你的!”
盛輝皺著眉頭,不得不說呂林說的有道理。
“行,我現在就回家,說實話,我現在也受夠了!不孝順就不孝順吧!日子總要過下去!”
呂林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這就對了,工作的事我幫你看看,現在什麼軟件、互聯網、電子類的公司很多,月薪四五千不在話下,對你來說升職是早晚的事!”
“行,謝了!我回去跟老爺子吵架去。”
“哈哈,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忍心了。”
盛輝歎了一口氣沒有回答,其實他一直都在給自己打氣,卻一直不想和父親真正的鬧翻。
說到底,盛輝還是孝順的,否則怎麼可能忍到今天?他的忍其實也是不想讓母親傷心。
但是今天經過呂林的點撥,他有點頓悟了。真正的孝順就是做一個順子嗎?難道反叛就是大逆不道的?這樣下去父親早晚會出事,到時候母親豈不是更傷心?那還不如長痛不如短痛,真正的把這個家當起來!
像要改變命運,哪能不經曆坎坷?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鍾了,盛輝在樓下望了望,七樓的燈光還亮著,他從樓下收破爛的地方拿了一根鐵絲,上了樓。
聽到有人敲門,盛利嚷嚷道:“誰啊?”
“我!”
盛利正在洗腳,不耐煩的說道:“給老子滾蛋!你個窩囊廢!繼續在外麵鬼混吧!我還是那句話,不拿回錢來!就別回這個家!”
盛母就有點受不了了,作勢就要下去開門,盛利的眼睛一立,威脅道:“你給我待著!討打是不是?老子今天手氣不好,最好別惹我!”
“你……你怎麼不輸死在外麵!”
“滾!你個婆娘咒我是不?”
盛利甩手就是一巴掌,就在他繼續動手的時候,門“哢擦”一聲開了,就用一個鐵絲,盛輝就把門給撬開了,這對他來說不是難事,精銳特種部隊的突擊手,要是沒點這技術,怎麼能行?
“你……你怎麼進來的?”
盛輝把鐵絲扔在一邊,冷聲問道:“剛才你打我媽是嗎?”
“打怎麼了?還輪得到你來教訓老子!你給我滾!”
“啪!”
盛輝甩手就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在父親的臉上並不重,但是盛輝覺得自己的手火辣辣的,臉也是火辣辣的,他突然發現自己真是一個逆子,連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盛輝!你他娘的是一個窩囊廢!禽獸不如!
盛利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兒子,就連一旁的盛母都看呆了,心裏五味雜陳。
盛利氣的渾身發抖,怒聲喊道:“你個王八蛋!你居然敢打我!你個逆子!我今天抽死你!”
就在他去找“武器”的時候,盛輝一把把他扔在沙發上,冷聲說道:“打的就是你,您別忘了,您兒子是特種兵,你打不過我,我既然敢打你第一次,就敢打你第二次,從今天開始,你敢動我媽一下,我就打你一次。”
“你!你……”
“我什麼我?不孝順是吧?今天這個不孝子我就當定了。”
盛輝坐在一旁,把煙點上,遞給盛利一根,說道:“來,抽著吧。把話挑明了,從今天開始,這個家我做主,錢都放在我這,你要是想混口飯吃,就該幹嘛幹嘛,你上班賺來的錢也都放在我這裏,想吃什麼,我給你買。但是讓我發現你賭,就離開這個家,愛上哪上哪,餓死了我都不管。”
盛利冷笑道:“好你個逆子!反了天了是吧?今天老子就在這!你給趕出去?做夢呢!”
盛輝苦笑了一聲,一把將父親攬在懷裏就到了客廳,打開房門就把他推了出去,接著一把把他扔了出去,關門之前還把鞋架上的鞋子扔給他。
“王八蛋!讓我進去!你個逆子!……”
盛利在門外嚷嚷著,其實盛輝心都揪成了一團,那畢竟是他的父親,雖然從小到大都沒有體會到多少的父愛,但他畢竟是給予自己生命的父親,骨肉至親,盛輝能狠下多大的心?
盛輝坐在沙發上,聽著外麵憤怒的咆哮,心裏五味雜陳,他低聲對母親說道:“媽,把咱們家的錢和證件都給我,尤其是房產證,包括我爸的身份證之類的,都給我。”
“唉,孩子,你這是何苦啊……”
“媽,我願意背上不孝罵名,他再這樣賭下去,我們還哪有一點家的樣子?你看看現在他接觸的那些人,都是些什麼人?等拆遷款下來了,他肯定把所有的錢都拿去賭!我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盛母沉默了一會兒,下去拿過來一個紙盒,說道:“咱們家所有的證件都在這裏,如果能讓他回頭是岸,用什麼辦法都行,我支持你。媽藏了一些錢,就在廚房裏,大概有幾千,也給你保管。”
盛輝咬咬嘴唇,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眼淚就在他的眼眶裏打轉,最終隻是說道:“他應該走了,您早點休息吧。”
“嗯……”
作為母親,看到盛輝這個樣子何嚐不心疼?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還沒有成家就要承擔起家庭的重擔。可是沒有辦法,一個女人沒有那麼多的主意,至少抗衡不了賭癮纏身的盛利,
盛輝回到自己的房間,盡管聽不到外麵父親的怒吼聲,但是心裏滿滿的內疚感還是讓他難以入眠,他本來以為自己對這樣的一個父親早就心灰意冷,可真到了這一步,他感覺自己還是無法做到真正的絕情。
那畢竟是他的父親……
盛利的確下樓了,畢竟不可能在外麵站一夜,氣不打一處來的他隻好另尋去處,準備明天早上再來找盛輝算賬,勢必把這個兒子製服不可!
盛利都想好了,如果盛輝再大逆不道,他就讓這附近的街坊鄰居都知道!看盛輝還怎麼做人!想用武力讓他就範!那不可能!
這個時間點了,大部分人家都準備休息了,盛利身上也沒有電話,隻好到朋友黃大力家。
黃大力是個單身漢,曾經因為搶劫犯過事,出來之後就和盛利一起幹裝修的,住在一個不到三十平米的出租屋裏麵。
其實幹裝修這行還是挺賺錢的,但是黃大力這個人不務正業,尤為好賭,盛利就是被他帶進去的,算下來,這個毛病已經有很多年了。
盛利的到來讓他很驚訝,把他請進髒亂差的房間裏麵,才詢問起怎麼到這來了。
兩個人因為經常在一起,所以也算是無話不談,盛利也不怕丟人,把剛才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黃大力氣憤的罵道:“我說老盛你真是越混越回旋!你還沒到五十呢!就被兒子給攆出來了,這要是等你七老八十了,他還不反了天了?”
盛利惡狠狠的說道:“他娘的!這個小王八蛋我也指望不上了!要不是因為拆遷款要下來了,我早就不管他們了!老子一個人多逍遙自在!”
黃大力哼道:“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沒錢?就你家那婆娘還管著你,你兒子上的是軍校,那離開了部隊還能有什麼指望?我看你還是早點找後路吧,拿到了拆遷款,咱們就去深圳那邊發展!”
“唉,關鍵是這拆遷款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啊。”
黃大力眼神轉了轉,歎息道:“你還是早點解決家裏的事吧,我可能要搬走了,收留不了你多長時間。”
“走?你要去哪啊?”
“嘿嘿,發了一筆小財,準備回老家唄!再找個婆娘,對付著過日子唄!”
盛利驚訝的問:“發財?發什麼財?”
“嘿嘿,昨天晚上去龍灣那個場子,一晚上弄了二十萬,我覺得我可以收手了。”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黃大力攤開邊上的皮包,亮出一遝鈔票,說道:“你看,這都是些零頭,三萬多,整數在卡裏麵呢。”
“怎麼做到的?那不是新場子嗎?”
黃大力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新場子才有撈頭!老板人脈廣,來的都是有錢的主,但是這群人根本不會賭,遇到咱們這種久經沙場的人,怎麼可能不輸?我一會兒正準備用這三萬塊繼續去,沒準還能弄點!”
賭鬼聽到贏錢,那眼睛都是放綠光的,盛利怎麼可能把持的住?
他連忙說道:“一會兒我跟你去!反正我也沒事!去看看你是怎麼發財的。”
“嗬嗬,好!咱先喝點,這個點人還少呢。”
“好!還是你大力夠意思!”
黃大力笑了笑,隻是這笑容有那麼一點得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