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旭覺得很失敗,因為他踹秦浩的一腳並沒有讓秦浩和吳天產生很大的隔閡,這個小團體好像反而還有點融洽,他必須在之後的訓練選拔當中關注這幾個人。
也許,當每個受訓隊員們結束選拔之後都會明白,不管之前遭遇到多少的惡意,他們也都是中國軍人,一旦遭受到考驗,能夠幫助他們的,隻有身旁的戰友。
但是顯然,現在他們還不明白這個道理,也沒有考慮這麼多,換句話說,現在的他們還沒有什麼隔閡。
這像是一場抗衡,王梓旭就像是一個攪屎棍不斷的挑撥離間,而他們,卻要在這種情況下尋求團結。這的確是一種考核,而不是訓練。
這也是為什麼任鵬飛難以理解的地方,不管是任何一個部隊,任何一個軍校,都要求戰士們做到絕對的團結,就像是軍歌《團結就是力量》裏麵唱的那樣,這是一個戰士最基本的品質。而王梓旭要做的就是,考核他們是否一個足夠合格的中國軍人!
而所用的手段,就是絕對服從,當絕對服從碰上絕對團結,每個戰士們的心中都有一個天平在不斷的傾斜,他們需要克服種種的心裏壓力,做到無論麵臨什麼樣的處境,心中的天平依舊是平的。
日上三竿,四月份的廣州已經算是很熱了,長途跋涉讓很多的受訓隊員們產生了脫水的症狀,雖然王梓旭已經增加了他們喝鹽水的次數,但是對於隊員們來說,大量的體力消耗可以說是入不敷出。
特種兵的日行軍可以上百裏,但是他們還不是特種兵,雖然都是各個部隊的精英,或許也經曆過這種遠距離的越野行軍,但是強度和距離都不是一個級別的,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考驗。
一直到晚上,他們大概一共行進了六十公裏左右,聽起來好像並不是很遠,但是這一路他們幾乎都是跑著過來的,至於為什麼浪費了這麼長時間,那是因為這群帶隊的教官總是會給你們製造一點麻煩,不是推車就是搬物資,根據王梓旭的解釋,這就是他們中途休息的時間。
一直到晚上十點鍾的時候,他們才趕到了第一個接應點,在這條路上,雖然沒有一個菜鳥選擇淘汰,但是已經有三個因為脫水而暈倒,可想而知這條路有多麼的不平凡。
這個接應點就是一個條件簡陋的營區,坐落在山腳下,很明顯是臨時搭建的,除了帳篷可以說幾乎什麼都沒有,連基本的床鋪都沒有,大概也隻能起到遮風擋雨的作用了,不過這些任鵬飛覺得都不重要,隻要有水和食物就足夠了。
水是有,但是食物需要他們自己找。
王梓旭看了看時間,笑道:“條件簡陋,你們自己去找吃的吧,這深山老林裏還是有很多美味的。我隻有一個要求,不能生火!解散!”
菜鳥們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了,似乎都沒有聽到王梓旭再說什麼。任鵬飛覺得就算此時有食物,他連張嘴的力氣也沒有了。
王梓旭的話音剛落,就有一排菜鳥無力的倒在地上,身上的疲憊感席卷而來。任鵬飛也差不多,不過他知道此時如果暈過去,對他的身體狀況沒有好處,他推了推地上的盛輝,沒有叫醒,不過胳膊已經僵硬了,任鵬飛知道,這就是脫水的症狀,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堅持過來的。
想到這裏,任鵬飛倒覺得有點愧疚,畢竟盛輝之所以來這個地方,多半是為了他,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夠寧願放棄前途,陪兄弟走上一條不歸之路呢?恐怕就算有,在麵臨選擇的時候也不會有這樣的勇氣。
吳天和秦浩還能夠保持清醒,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讓任鵬飛詫異的是,常銘居然還能夠站著,這個田徑運動員果然名不虛傳。
秦浩咽了一口唾沫,喃喃道:“不給我們吃的,我懷疑在到目的地之前,他們都不會給的,我們必須要想辦法,不然等到目的地的時候,最起碼兩天之後了,餓死個屁的了!”
任鵬飛點點頭,常銘望了望說道:“都去找吃的了,光是鹽水的話是不行的,如果不補充蛋白質,我們恐怕撐不了多久。”
的確,很多人都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搭幫結夥的去找吃的了,不過大部分是因為一個部隊的,不然誰都管自己的,現在這群菜鳥們都一個個孤傲的很,彼此談不上恨意,都沒有什麼好感,因為不知道接下裏的哪個項目就讓彼此成為對手。
任鵬飛提議道:“還有體力的,跟我一起找點吃的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其實任鵬飛現在隻想睡一覺,還哪有力氣找吃的。不過他也知道不吃點東西的話是不行的,他也怕一覺直接睡過去了。另外,他也不好意思讓戰友幫他找吃的,畢竟大家都累,這種事情總要有人去做。
“我跟你一起去。”蹲在一旁地上的吳天和秦浩都喊了一句。
常銘搖搖頭說道:“用不了那麼多人,吳天你留下吧,你的腳傷還是處理一下吧,別感染了。耗子跟我們去。”
吳天剛要堅持,任鵬飛按住他,說道:“別逞強,你現在逞強,別到最後走不我還得背你,這山上也不一定有吃的,不知道要走多遠。你把盛輝叫醒,去教官那拿水。”
吳天也不堅持,點頭說道:“那你們去吧,我幫你們收拾,那麵的山坡是陽麵,或許有點果,別什麼都吃……”
常銘和任鵬飛聳聳肩,都這個時候了還挑什麼食了,有的吃就不錯了。不過吳天也是說出他們的心聲,昨天王梓旭強迫他們吃的羊肉此時還在他們的胃裏作嘔,但是現在不補充蛋白質的話,他們根本撐不到明天。
任鵬飛拉起地上的秦浩,和常銘三個人一起去到了後麵的山上,四月底也沒有個月亮,鮮有人家,山腳上除了他們的營區,沒有一絲光亮。而山上,除了菜鳥們的手電筒在閃爍,也是漆黑一片。
秦浩嘖嘖嘴說道:“好幾十人去找吃的,這山上就算是有野味也他娘的嚇跑了,我們去哪找去!”
任鵬飛觀察了一下,笑道:“這麵是陰麵,沒啥野果之類的,實在沒野果補充點維生素也是好的。再說了,就算有野味我們也沒有槍啊……”
“哦,你會打槍嗎?你們軍校也安排實彈射擊嗎?”
“廢話!當然!”
“哈哈,別生氣,我這不是好奇嗎?”
任鵬飛無語的點點頭,這群人對軍校毫不了解,還真以為軍校是一群穿著軍裝的書生每天搖頭晃腦的苦讀詩書呢,不知道為什麼,來到這個地方總是讓人充滿質疑。
常銘笑道:“國防科技大學,那可是軍校裏的清華,耗子你可不能小看。”
任鵬飛豎起大拇指,咧咧嘴說道:“總算有一個識貨的了。”
秦浩點點頭,好奇的問道:“那軍校裏的北大是哪?”
“解放軍軍事學院。”常銘和任鵬飛異口同聲,這沒有什麼好爭議的。當初任鵬飛也差點考進這所南京的軍校最高學府,不過他擅長理科,覺得還是國防科技大學比較適合他。
“暈,你們兩個懂的真多。”
幾個人走的比較慢,向山腰的陽麵去,大概很多人都了解這一點,和他們的選擇差不多。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不知道是誰嚎叫了一聲,更像是慘叫,在這樣漆黑的山林裏簡直讓人毛骨悚然,至少任鵬飛已經脊背發涼了。
“我去!什麼情況?”秦浩顫抖了一下,後退了兩步。
山風呼嘯著,就在任鵬飛想搞清楚情況的時候,突然之間他們前方的樹叢之間閃過一個白影,那披頭散發的樣子即使在這樣漆黑的夜裏也是那麼的明顯。
“啊!有鬼啊!”
秦浩嚎叫了一聲,腿都嚇軟了,立刻躲在了常銘的身後。
其實任鵬飛也害怕,後背上也是冒涼風,他隻是沒有喊出來而已。常銘也差不多,這個場景布置的太逼真了,加上這個氛圍根本不需要刻意的營造,的確非常的嚇人。
常銘把後麵的秦浩拉起來,向四周望了望,指著一顆樹說道:“你們無聊不?大晚上的不累啊,早點回去睡覺吧?”
秦浩詫異的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說道:“我去,人為的啊?”
任鵬飛嗤笑了一聲,這常銘的觀察能力還可以,反應要比他快。
果然,那棵樹動了動,原來是一個教官,手裏拎著個繩子,抬頭看他們一眼,鬱悶的說道:“滾蛋!快過去!老子還嚇別的菜鳥呢!”
任鵬飛撇撇嘴:“大晚上的辛苦你了啊,真夠無聊的。”
“滾蛋吧,前麵有楊桃,去晚了可就沒了啊。”
“我去!楊桃?”
一聽楊桃,秦浩就不害怕了,不過一想前麵還有可能裝神弄鬼的,頓時一縮脖。逗得常銘一笑說道:“沒看出來啊,你還怕鬼啊?”
“廢話,你們兩個不怕啊。”
任鵬飛搖搖頭說道:“其實還好,隻是剛出來嚇一跳,這回有心理準備了,沒事。”
主要是知道假的就好了,這沒有什麼。同時他也在思考,這南國利劍的訓練模式的確是非常成熟的,他知道特種部隊都是有這種膽量測試的,隻是沒有想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的確出人意料,看來別的菜鳥們也沒有幸免於難,都被這群裝神弄鬼的教官們嚇破膽了。
接下來的一段路也沒有消停,時不時的會有鬼神出沒,更有挺多教官披著吉利服躲在路邊,不時就會突然出現,可以說驚心動魄,刺激的不行。
秦浩都快被嚇哭了,緊緊的抓著常銘的胳膊,可能是他的胳膊肌肉比較結實,更有安全感,不過他還是打退堂鼓:“我去,我不走了,這他娘的真是不折手段,喪盡天良啊!”
任鵬飛笑了笑:“可以啊,還會說成語呢。你現在敢自己回去嗎?”
“不敢!”
常銘哈哈一笑:“這不就得了?前麵就有楊桃了,你不餓嗎?到了就隨便吃了。”
秦浩咽了一口唾沫,妥協道:“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