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澤和父親沐恩接著又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直到沐恩再次輕咳一聲,沐澤知道,真正要談論的事情來了。
“沐澤,你對以後有什麼打算嗎?”沐恩盯著沐澤說道。
以後?這是要跟自己談人生規劃啊?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能夠有這待遇,上輩子可從沒有人問過自己這些,也就導致自己頹廢的半輩子。
“孩兒暫時沒有什麼想法,隻是想趁著身體好些了,多走走多看看。”沐澤回道。
沐恩聽了略顯失望,顯然沐澤回答的不是他想要的,作為自己的兒子,怎麼也該慷慨激昂,指點江山一番吧,立下一些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豪言壯誌。
沐澤沒敢繼續說話,自己這才來幾天,新手村還沒逛完那,怎麼製定目標啊?
沐恩沉吟片刻,說道:“相比為父這半輩子,你也很清楚,少年聞名,得先皇賞識,出使朝鮮,後又被先皇指給當今聖上作為伴讀,嗬嗬,快到加冠的太子找了一個快要加冠的侍讀,你不知道當時朝堂上吵得有多凶,什麼時候有這樣的事,為父也被定位幸進之臣。直到當今聖上登基,為父便入了禮部,後去兵部,又在工部呆了幾年,直到現在任戶部侍郎。”
“作為沐王府旁支,你可知這是有多艱難?不僅僅要麵對文官集團的阻擊,還要小心翼翼的防著來自武將勳貴的暗箭傷人。武宗皇帝雖然大力提高武人地位,但是勳貴卻並沒有起色,甚至因為大量非將門武將的出現,導致勳貴和世襲武將在軍中的話語權直線下降,現在的九邊武將有七成不屬於勳貴和世襲武將,除了京營還在五軍都督府手裏,其他的可以說都占劣勢。”
沐恩停了片刻,接著說道:“我和你說這些,不是想要逼你做什麼,隻是想讓你多想想自己想做什麼,為父知道你身體不好,但是你要是想要什麼樣的生活,為父還是能幫你做到的。”
沐澤聽到這些話,自己就是一愣,這畫風似乎有些不對啊?怎麼會這個樣子?
不在理會沐澤的驚訝,沐恩接著說道:“為父深受皇家恩典,不管是身居高位還的娶妻生子,都是陛下的恩典,為父隻能也隻會是陛下的忠臣,不管是誰都不能動搖為父的決心,也因此,你不管是日後習文還是練武,為官一道都會過多坎坷,若你不願為官,那也是挺好的。”
沐澤沒有想到沐恩會這麼直白,一是有些不知所措,隻好說道:“父親,讓孩兒考慮考慮。”
“沒事,聽說你最近很愛看書,為父已經讓人去采買了,不隻是有四書五經,還有一些神怪小說,戲曲話本。”沐恩淡定的說道。
“多謝父親了。”沐澤說道。
“我還給你找了一位老拳師,不說能上戰場,但是強身健體還是能做到的。”沐恩又說到。
接著父子倆又聊了一些話題,沐恩從士農工商,醫卜星相都給沐澤介紹了個遍,似乎沐澤學那個他都很高興。
足足一個時辰,沐澤精神上顯得有些不濟,沐恩就讓沐澤先下去休息了。
看著沐澤走出去的身影,沐恩輕歎了一聲,有些無奈。看似沐恩現在聖眷正隆,但是卻像刀尖行走,瀑布行船,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複。大明開國至今,除了太祖、成祖兩朝,武將勳貴漸漸勢弱,文官勢大,皇帝不得不靠宦官製衡文官集團,勉強維持自身的話語權,因此每一個忠心皇帝的臣子,都是文官的敵人。
作為先皇和當今聖上都欣賞的臣子,沐恩隻能緊跟皇上的腳步,但是自己兒子的狀況,卻著實令人擔心。
沐恩漸漸眯起雙眼,輕聲說道:“恩澤,恩澤,希望我沐恩能夠澤及子孫吧。”
出了書房的沐澤,回去的路上臉色有些嚴肅,直到回到房裏,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倚月兩人似乎也感到沐澤有心事,並沒有過多詢問,也是安靜的陪著沐澤。
沐澤坐在書桌子旁,看著窗外,腦袋裏再一次想起了剛才的事情。
雖然這幾天自己一直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但是事到臨頭,真的被人問道以後的事情,沐澤還是一臉懵逼,真是個難回答的問題啊。
上輩子自己是個孤兒,也挺好,不會有人逼著自己做這個,做那個,看上去生活自由,
其實隻有沐澤才知道,自己其實挺慫的。上輩子自己安慰自己說,自己沒關係,沒錢,所以不能成功,然後又看了一大堆各種小說,說著人生不過幾十年,累死也是活,輕鬆也是活,為什麼要累死累活的。
現在想想,還真是可笑,要真是看的開了,怎麼不去死,說白了還是慫。
拿出一張白紙,無意識的拿著毛筆胡亂畫著,不大一會兒,紙張就全黑了。
“噗嗤兒。”一聲輕笑驚醒沉思的沐澤,原來是璧月給沐澤端來了一杯茶。
“少爺,您這是在幹什麼?”璧月指著黑成碳一樣的紙張問道。璧月笑得很開心,一雙大眼睛笑成了月牙。
“沒什麼,無聊罷了。”沐澤臉不紅心不跳的把黑色的紙張扔進廢紙簍,看到璧月的那一刻,沐澤的心境就變了。
是了,我已經重活了一輩子,不再是上輩子被人扔在孤兒院的孤兒了,自己有一個前途無量身居高位的父親,可以說關係有了,有權自然也不差錢,錢也就有了。
有錢有權,老子還在慫什麼,幹吧!沐澤想起前世哪本看過的西方名著,最後一幕就是主角推開上層社會的大門,高喊著:“來吧!咱們來拚一拚!”來啊!咱們來拚啊!
作為一個書蟲,每當看見那些書裏麵的前輩行事,自己總要品頭論足一番,仿佛自己就是主角一樣。是啊,誰還沒有夢,誰還不想名留青史,萬人敬仰。
直到現在,沐澤才真正的定下心來,接受自己穿越這一事實,也直到現在沐澤才決定好好的過上一個不同於上輩子人生。
看著沐澤瞧著自己笑,璧月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但是卻發現自家少爺半天沒有說話,抬頭一看,卻是少爺又不知道想些什麼了。
璧月無奈的用手在沐澤眼前揮了揮,自家少爺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愣神的時候多了好多。
正在沉思在自己美好設想中的沐澤忽然眼前一陣黑影晃過,猛然回過神來,卻發現是自己的丫鬟璧月,不由得嗬嗬一笑,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慢慢來,不急。
對著璧月招了招手,沐澤說道:“咱們去花園玩好不好啊?”
璧月顯然是個不安分的主,自然無不答應,兩個人也沒叫別人,一塊去花園挖螞蟻窩玩,直到吃飯的時候倚月來叫,倆人都成了泥猴子,被著倚月好一頓數落,但是沐澤的心情卻很是高興,一點也沒收到倚月的影響。
第二天,沐澤跟父母請安的時候,對著父親還是那句話,先多學,多看,過兩年再答複沐恩,畢竟自己這麼多年可都是在床上呆著了。
沐恩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也很開心,表示自己會幫助沐澤多多學習。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沒過幾天,沐澤正在整理沐恩給自己買來的書籍,忽然有小廝來傳話,說是沐恩給自己找來的老拳師來了,正在前廳等著自己。
“拳師?少爺您是要練武嗎?”最為活潑的璧月聽到這個消息,最感興趣。
“哦,也許吧,到時候少爺就能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怎麼樣,威風吧?”沐澤玩笑的說道道。
“好啊好啊,少爺,我也要學!我也要學!”璧月抱著沐澤的胳膊高興的大叫。
“好了好了,你先鬆開,你會我都被你搖散架了。”沐澤無奈的說到,璧月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這性子太活潑,太鬧騰。
“少爺,您這個身體真的能練武嗎?”心直口快的霽月一臉不相信的問道。
“那哪有準,沒準少爺我就是千古難得一見練武奇才呢!”沐澤笑道。其實這個老拳師不僅僅是為了教沐澤習武而來,更是沐恩給沐澤找來的一個保鏢,如果沐澤能夠習練武藝,出生於沐王府的沐恩倒也不太在乎這文武之分。
“行了,忙了一上午了,大家都歇歇,一起去看看這位老師傅。”沐澤在收拾書籍,自然沒有少爺收拾書籍丫鬟呆著的道理,倚月等四個大丫鬟都在幫忙,這會兒沐澤招呼,都放下手裏的書,陪著沐澤去向前院。
此時的前廳中,正有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在等著。正是沐恩為沐澤找的老拳師韓博和他的孫子韓靜。
“靜兒,不要太緊張,以後咱們爺倆就在這府裏麵做事了。”韓博對著孫子韓靜說道。
“是的爺爺。”韓靜的聲音很柔和,跟人一種西瓜沙瓤的感覺,特別舒服。
沐澤走到前廳門口,就看見一老一少坐在前廳的左邊椅子上,正在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