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跟老胡翻牆進了學校,徑直走到水池邊穿上下水褲,拿上鐵鏟就下去挖。
老胡跟我站對角,我們倆一人挖一邊。
水池是很大,但是兩個人一人一邊挖上兩小時也就差不多了。我最怕的是深度,萬一盒子在特別深的地方就難辦了。
我倆挖了半小時,三分之一都沒挖到。
這淤泥太粘了,而且越往中間挖身體往下沉得越深,我真怕還沒挖到中間我就陷下去上不來了。
“胡叔。”我突然止住了手中的動作,直勾勾的盯著老胡頭上方。
“啥事?”老胡完全沉浸在快要找到盒子的喜悅中,一點也沒發現他頭上方的水池邊多了個小孩的影子。
“你……你後邊。”
深夜沒有月光,天空是深藍的黑色。我看不清站在老胡身後的小孩長什麼樣,但是腦海裏浮現出的第一個麵孔就是火車上的小男孩。
老胡轉頭往後,“小孩,這裏沒你事,回去。”他說,語氣輕飄飄。
小孩搖搖頭不為所動,老胡轉過身繼續挖:“繼續,別管他。”
雖然小孩沒有別的舉動,但他就這麼筆直的站在老胡身後,挺讓人毛骨悚然的。
畢竟鬼都是喜怒無常,說不定下一秒做出什麼舉動來。
我聽老胡的繼續挖,但每挖一會我就抬頭瞟小孩一眼,就這樣挖著挖著終於挖到了三分之二。
而此時我的身體也漸漸往下陷,不一會兒表麵的淤泥就平到了我的肋骨部,再繼續往下陷的話我整個人就出不來了。
老胡似乎也發現了,他拿著鐵鏟朝我伸來:“抓住!”
我抓住鐵鏟,老胡用力的想要將我拉出來,但適得其反,我陷得更深了。
就在淤泥已經陷到我脖頸處時,我腳下突然踩到了一塊硬物。我腦子一翁,奮力的用腳尖繞著硬物左右比劃了一下,是盒子!
老胡似乎看到了我臉部的表情變化,他問:“踩到了?”
我艱難的嗯了一聲。
我身高一米八一,現在隻剩一個腦袋在外邊。人的腦袋一般也就24-27厘米,我取其中算25,那從淤泥表麵到腳下的盒子長度156厘米。
這淤泥又這麼粘,我出去都是一個問題,更別說把盒子拿上來了。
就算我出去了,要挖這麼深的話是一個很大的工程,一個晚上根本就做不到。
“我先拉你上來。”老胡讓我繼續抓著鐵鏟,奮力的想要將我拉上來。但是沒用,我陷在裏麵根本動彈不得。
很快我的手臂就酸了,裸露在外的肌膚被冰涼的淤泥覆蓋著,幾乎讓我痛到麻木。
老胡拉了半天沒把我拉上來,也累著了。
他喘了會氣轉頭看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小孩,開口:“小孩,你說吧,把他拉上來需要什麼條件?”
“東西歸我。”小孩說。
“嘿,你小屁孩還真會想,誰讓你來的?”老胡說。
小孩又不說話了。老胡轉過頭看著我,我也看著他。“胡叔,這裏麵挺冷的……”
“我知道。”老胡語氣絲絲不耐。他盯著我嘖了一聲,又倒吸了口冷氣,似乎在琢磨該怎麼把我拉上來。
小孩也不急不躁,就這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胡叔,他怎麼也想要這個東西?”我又開口問話,心想著這盒子裏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小屁孩估計也是受人指使,你現在這樣了還有閑工夫管這些?”胡叔自顧著往回走,“你在這等著,我去找個工具來把你拉上去。”
“你快點,我快要被凍僵了。”我望著他走開的背影喊。
等到看不見他的身影後,我把視線轉到了小孩身上:“你有辦法把我弄上去?”我有意想要跟他拉近距離,但是他根本就不理我。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是上次火車上那個小男孩對吧?”我又說。
果然,小孩回我話了:“你認識我?”
“對啊,我當時就坐在你對麵,你要下車的時候還跟我說了話,記得嗎?”
小孩又不說話了。我心下一沉,冰冷伴隨著焦慮席卷我全身,我感覺再過一會我很有可能就會被凍死了。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死了!
“你為什麼想要這個東西,可以告訴我嗎?”我繼續對小孩展開攻勢。
“你會給我嗎?”小孩反問。
“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麼想要,這樣我才能考慮給不給你。”
“因為這個盒子裏……”小孩話還沒說完突然憑空消失。空氣在這一瞬凝結,我感覺我的心髒也隨之停止了跳動。
老胡不知從哪裏弄來了麻繩,他將麻繩的一頭拋給我,一邊用力將我拖出淤泥一邊疑惑道:“咦,那小屁孩走了?”
我冷得直打哆嗦,被拉出來後留下的坑很快又被淤泥覆蓋。
“胡叔……”我渾身打顫的看著他。
胡叔盯著愈合成原狀的淤泥,臉色鐵青。
“重要的東西肯定沒那麼容易得手的,要不再想想別的辦法吧?”我又說,因為實在太冷了,我想要快點回去洗個澡然後縮在被窩裏。
原本我以為老胡會同意我的說法,然而……
“盒子已經暴露位置了,我們今晚不拿走它,那就是別人拿。”說完胡叔拿著鏟子再次下水池。
我愣住,想到剛才突然消失的小孩。
他是自己消失的,還是……
我突然覺得周圍好像多了很多雙眼睛,此時正死死的盯著盒子所在的位置。
一瞬間,我也感覺不到冷了。
但像老胡這樣幹挖肯定是不行的,這樣挖下去到天亮也不見得能挖到盒子。
“我有個辦法。”我對老胡說。
我們坐在水池邊等到天亮,在天亮後我聯係到一個挖掘機師父,老胡也利用他的優勢跟馮副校長去套近乎,讓馮副校長同意我挖水池。
給出的理由是,淤泥底下有東西,會影響到來年荷花的生長,必須挖出來。
而他這個扯淡的說法竟然得到了校長的同意。就這樣我們在眾目睽睽下讓挖掘機挖出水池的淤泥。
隻是我們太過高興,忽略掉一開始楊禹哲說的那句話。
盒子隻有我才能找到。
所以,當挖掘機將水池挖了一米六深時,根本就不見盒子。
那塊昨晚我踩到的硬物,竟然是一塊方正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