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副所長手裏端著水杯,似乎陷入了沉思,好久才緩緩的說出一件,很久前發生在這個看守所真正的驚恐事件。
那是蘇副所長剛調進看守所不久的時候,那時候的老蘇還是小蘇。這年的冬天,天特別的冷,有一個叫王孝發的犯人在早上放風時間洗澡時,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便撲通一聲倒了下來,在也沒能醒得過來。
有人會說,這麼冷的天還洗冰水澡?回答是必須的呀,看守所不可能給在押人員提供熱水澡的。在加上看守所裏麵的棉被,不知被多少流動人員睡過,肯定是不幹淨的。
如果在有個十天八天不洗澡的話,那身上的味真會熏死人的。所以一般情況下,勤快的在押人員一個星期二次澡。那些上了年紀的,或者懶的,一個星期一次澡。
當然了,也有更懶的,一個月都不想洗澡的。如果遇到這樣的人,那監室裏的牢頭,如今叫做示範員,犯人們則稱為排頭。這時候排頭就會強製性讓你洗澡的。
這個老王,王孝發可真不是一般的懶,澡不但不想洗,睡覺時腳都不肯洗。為此還被排頭和幾個老兵給暴揍過一次。
這一次洗澡離上一次又是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可能是很少洗冷水澡的原故,他沒什麼經驗。就這麼放滿了一盆水,直接從頭衝了下去,一下子將自己的血管衝爆,就這麼糊裏糊塗的死了。
王孝發死後的第七天,這天傍晚,來值夜班的管教老銀,按照慣例在他管轄的監區內,挨個在每個監室清點一下人數。
當點到王孝發所在的4004監室時,花名冊上明明在押人員是十八人,但當犯人們報數時,竟然報出了十九位。這是決不準允許的錯誤,無論是哪個監室,人數是一個都不能相差的,這是最基本的硬性規定,否則後果嚴重的多了。
老銀當時還以為是哪個犯人調皮多報了一個數,這種顯像也不是沒有過。有那些被關押久了的老油條,經常會整出點小事出來,給管教添賭的。
於是站在門外的他,大喝一聲,讓在押人員重新麵朝牆壁蹲下,重新雙手抱頭一個一個的報數。
看所守是每天早晚兩次查人數的。因為管教們分兩班倒,早上查人數的是上白班的管教,晚上查人數的是來上夜班的管教,大家人數點對了,簽個字你就可以下班了,這也是看守所的硬性規定。
而每個監室的在押人員,在報數時,除了靠近鐵門邊的第一位在押人員外,其他的都是雙手抱頭,麵朝牆壁排成一隊蹲在那裏。等管教拿著花名冊走過來時,由靠近鐵門的第一個在押人員先報告後報數。
比如就拿這個九監區的4004這個監室來說,第一個被押人員他會這樣對著管教報告:報告管教,九監區04室在押十八人,實關十八人,先在開始報數。然後他自己先喊聲一,然後的人員就會接著報下去。
當然有時候有些在押人員犯了錯,被關禁閉的。那麼第一個報告的人員,就先在報告時也要報上去。
還拿九監區的4004來說,比如有一人因嚴重犯錯,被關了禁閉。那麼靠近鐵門口第一位在押人員在報告時,就會這樣說:報告管教,九監區04室在押十八人,實關十七人,另一人被關了禁閉。
這樣一來,點數的管教是一目了然,隻要跟花名冊上一至的,他就會立馬到下一個監室去點數了。
看到這裏,有人會說。這些人被關在鐵門裏,怎麼可能會出錯?
如果真的這樣想,那就真的錯了。
要知道所謂世事難料,看守所被關人員,每天進進出出的多了去了。而且還不包括律師相見,警方提審,管教打指紋。這些事情,都是得把人帶出監室的。所以他們當然怕錯弄了。
話回到原題,當值夜的管教老銀在聽到多報了一位後,立即命令眾人重新來過。
可是讓人無語的是,報了第二遍後,仍然是十九位。
這下不但老銀不甘了,這是整人監室的人都不甘了,要知道如果有人一二再,再二三的刁蠻管教的話,全監室都會跟著受罰的。大家夥可不想好不容易到晚上自由活動的時間,再被罰靜坐。於是每個人都不滿的互相指責起來。
“別吵了,給我重新在來一起,這次給我慢慢的一個個站起來報,記住了,等我同意了,下一個人才能站起來報數。”老銀肺都氣炸了,他勢必把這個搗亂的家夥給揪出來,關他個一星期的禁閉。
在老銀的指令下,眾人重新又一次抱頭蹲了下來,每站起來報一個數,老銀準認後才會抬一下手,下麵那人這才會站起來跟著報數。
當最後一位在押人員站起來報完十八完,眾人都暗暗的舒了一口氣,心想,這下總不會有人搗亂了吧?
誰知就在這時候,一個低沉的有些空洞的聲音,好死不死的響了起來,“十九!”
這一聲猶如晴天霹靂,又一次把04監室給炸開了。
“誰?是誰在搗亂?快的給我自己承認了!否則我讓你們全體挨罰!”老銀氣得臉都綠了,盯著04裏麵的所有人大聲喝道。
“是俺!”那個低沉而空洞的聲音繼續在人群中響了起來。
聽到有人敢公然的頂撞自己,管教老銀更怒了。但排頭和幾個老兵都嚇了一跳,這聲音怎麼熟悉?天哪,這不是剛死去不久的王孝發的聲音麼。
要知道,這個監室裏,隻有他一個人稱自己為俺的,而且他平時說話時,都是這種低沉的聲音。
所以排頭在聽到這個聲音後,有些驚慌的舉了一下手說道,報告管教,這聲音有點像死了的王孝發聲音。
站在鐵門外的老銀差點氣暈,“啥門子?拿我開涮是不是?學一個死人的聲音來搗亂是不是?給我分兩排站好咾,都麵朝我報數。”
老銀這種方式是不錯的,我讓你們麵朝我,這樣有誰在搗亂時,隻要嘴巴一動,自己不就看得見了麼。
可是當整個人重新又一次報過數後,人群中又一次響起了那低沉而空洞的聲音,“十九!”
“踏馬的,還沒完沒了是吧,我還治不了你們了!”老銀抽出腰間的對講機,叫起了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