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手稿

第一幕——手稿

據後來從市井巷口那裏搜集到的傳聞得知,警察大概是在老管家高坤撥打報警電話後的半小時左右趕到的,而那時的他已經像隻發呆的木雞一樣,雙膝跪在徐照的麵前,喃喃自語的重複著喊著‘老板——老板——’,而站在靠近門口的老張,則像一位身患帕金森疾症的病人,渾身上下不住的打著寒顫。

“請問是誰報的警?”當隨從的警務人員將徐照的屍體用白布遮蓋後抬上擔架,負責勘察的怪臉男趙明便將高坤和老張帶到了一樓的會客廳,之後他衝著兩個早已嚇得魂不守舍的老人發出一記冷冰冰的問話。

“是…是我。”老管家高坤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用他那張紅得發紫的嘴巴開口說道。

“那麼你是什麼人?”趙明依舊用那種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口吻問道。

“我是這裏的管家。”

“管家?”趙明上下打量著這名自稱是管家的老人,發現他的臉上除了一層肉皮,就隻剩一片皺巴巴的紋路。“你是什麼時間發現死者的?剛才我粗略的大致看了一下,被害人至少已經死了差不多一天了,你怎麼才發現?你這個管家是怎麼當的?”

高坤瞪著他那雙米粒般的小眼,聽到趙明那火藥味十足的口氣後,絲毫不為所動,因為他早知道警察會這麼問。但見他心平氣和的老實說道:“早在前天的上午,老板就批準我可以有兩天的假期,所以我並沒有在這裏,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回來的。當我今早回到這所別墅的時候,本能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所以就立刻跑到三樓老板的書房門口,想確認一下老板是否安好。可是當我敲門準備進去的時候,卻發現裏麵除了嗡嗡的空調聲之外並沒有其他動靜,所以我就急忙撥打了老板的電話,但是我隔著門口卻隻聽到了老板手機的鈴聲,而並未聽到老板接電話的聲音,於是我懷疑老板可能出事了,於是急忙給自己的好朋友老張,也就是這位打電話,之後我們一起將門砸開,之後才發現老板早已被人殺死了。”

趙明瞥了一眼坐在高坤身邊的老張,覺得他十足就是一腐敗分子,於是他一臉厭惡的衝老張問道:“是這樣嗎?”

“句句屬實,警官先生。”老張在一旁點頭確認到。

“那麼高坤先生,”趙明隨即又將目光轉向了老管家,因為他並不是十分相信老人的話。“你說你感覺有些不對勁,那麼我倒想請教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不會是所謂的直覺吧?”

“當然不是。”高坤立馬矢口否認道,“是因為我發現別墅庭院前的大門並沒有上鎖,而隻是掛在門閂上。要知道,平時大門晚上都是要上鎖的。”

“那也可能是死者忘記鎖門了也說不定。平時門一直是由誰去鎖的?”

“平時當然都是我去鎖。不過如果我要是有事不在,老板也會親自去鎖門,他一般是不會忘記的。因為老板是一個非常小心的人。”

“哦,那像這麼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至少在家裏也應該養條狗吧?要不不是很危險嗎?”趙明再次審視了一下一層會客廳,心想,即使是他也不敢深夜獨自住在這種地方。

“您說的也是,這個問題我也曾多次跟老板提過,可都被拒絕了。理由就是,老板討厭動物。之所以搬到這種地方來住,圖的就是個安靜,所以他無法容忍有狗在那裏一天到晚的狂吠。”

“恩,說的有道理。”趙明一邊用筆在本子上做著記錄,一邊點頭附和道。“那麼請問,你在這裏工作多久了?”

“正好一年。因為這裏是一年前建成的,而且我也是從建成那一天才當起的管家。”

“原來如此啊。”聽完高坤的話之後,趙明立馬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盒香煙,自己點燃一支之後,將煙盒向高坤遞去。

“謝謝,不會。”老管家伸出他那鷹爪般幹枯而又結實的右手,在趙明的身前晃了晃。

“呐。”趙明又衝高坤身邊的老張示意到。

“謝謝,不會。”老張像受驚若寵般急忙擺了擺手。

“都不會啊。”說完,趙明隨即將煙盒重新裝入了自己的口袋。

u0026

“隊長,這是我們對命案現場嫌疑人做的筆錄。”

回到警局之後的趙明似乎有些失望,隻見他垂頭喪氣的來到張昊的辦公室,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命案現場是一間密室?”張昊站在靠近窗台的地方,背對著趙明,一頁頁的翻看著記錄本。

“是啊。現場的所有門窗縫隙之間都塗上了環氧樹脂,之後又在上麵貼滿道士作法用的靈符,所以說…”

“那照你這麼說,兩名發現屍體的老人是怎麼進去的?”

“他們是用大錘將木門砸了個大洞之後鑽進去的,就連我們也是這麼進入現場的。”

“那好,你把當時進入命案現場的詳細情況跟我說一下。”

張昊轉過身麵對趙明,拉過身邊的一張木椅,重重的坐了下去,並伸手示意趙明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是這樣的,”趙明一邊將屁股挪到柔軟的沙發上,一邊衝著張昊說道:“當我們接到管家高坤的報警電話之後,就立刻趕到了案發現場。等我們到了被害人所在的三樓時發現,管家高坤和他的一個好友已經鑽進了被害人的書房,於是我們也跟了進去。”

“當時的命案現場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張昊順手點燃一支香煙,揉著眼睛問道。

“當時現場空調開得很大,暖風呼呼地向我們吹來。之後我們發現高坤就那麼一動不動的用他的雙手托著被害人的頭部。我們走近一看,很顯然,死者已經被人用尖刀之類的利器割斷了喉嚨,血流了一地,不過已經幹了。之後我們還發現在被害人死亡的區域內,似乎有幾個用血留下的模糊小字,依稀可以辨認是一組數字。”

“哦?”隻見張昊眉毛向上一挑,頓時來了興趣。“是一組什麼樣的數字?”

“是一組阿拉伯數字,由4,1,6,三個數字組成,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意思。”趙明抬起眼皮瞄了張昊一眼,不好意思的說道。

“4,1,6?”張昊低頭沉思了片刻後,才猛然抬起頭來問道:“是日期嗎?”

“還不曉得。不過,也許是凶手的名字?”

“名字?”張昊疑惑的看著趙明,不明白他所指的名字究竟是怎麼回事。

“額,我的意思是,也許4,1,6代表的是凶手名字的筆劃什麼的。”

“胡鬧!簡直就是不著邊際。”

張昊用他那熊掌般的大手忽的猛然砸向辦公桌,衝著趙明破口大罵道。趙明驚得額頭汗水直流,不住的哈腰低喃道:“是,是。”

“關於這條線索,還要繼續追查下去。另外,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趙明聽到張昊這麼問到之後,在腦子裏想了想,之後說道:“要說線索,也不知道這個用詞到底恰不恰當,不過有一點很有意思,那就是,據管家高坤交代,死者生前書房裏的幾篇手稿不見了。”

“手稿?什麼手稿?”張昊似乎聽不懂趙明究竟在說些什麼。

“哎呀,真是的。”趙明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到現在我還沒有告訴您呢,死者名叫徐照,是我市現在剛剛躥紅的一名年輕網絡偵探推理小說家啊。”

“哦,是這樣啊,那你剛才說的手稿又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據管家高坤交代,他的老板徐照,也就是死者,生前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喜歡將自己設計出來的殺人手法全部羅列在紙張上,而且把它們按照順序依次編號。因此在我們後來對死者徐照的遺物進行清理的時候發現,他生前所撰寫的二十幾篇殺人手法,其中有三篇不見了,我想,應該是被凶手順走了吧?它們分別是第七,十三,還有二十一,而且被順走的那幾篇具高坤回憶,都是描寫密室的,並且沒有在他的作品中公布過。”

“這樣啊。被順走的三篇密室手稿,被害人死於密室,哎呀,不好!”張昊頃刻間感覺到脊背發出強烈的餘震,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因為照這個思路一直走下去的話,也許還會有第二,第三個被害人出現。於是,他急忙對趙明說道:“這個案子必須馬上偵破!對了,現在有沒有可以列為重點目標的嫌疑人?”

一聽到這話,趙明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頂著張苦瓜臉歪嘴說道:“隊長,我才剛剛從現場回來,連早飯都沒顧上吃啊。不過要是說起來,倒是有一個人或許能夠幫助我們。”

“誰?”張昊急切的問道。

“剛剛我們在調查死者遺物的時候,還發現一樣東西,那是一張宴會用的請帖。說來奇怪,上麵的名字居然就是您的那位幫我們破了幾宗命案的朋友崔哲。”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張昊驚得幾乎將整支煙吞到肚子裏,不過很快他就又平靜下來,“會不會是同名同姓啊。”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我就派人去調查此事了,也不知道結果如何。”趙明猶豫片刻後說道。

就在這時,本來關閉著的門被再一次打開,一個體型瘦小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報告隊長,我們已經查過了,死者徐照與您提供給我們的那名叫崔哲的嫌疑人終於聯係上關係了,原來二人曾同時就讀於我市一所中專院校,而且還是同班同學。”

“隊長,您聽到了吧?嗯?隊長——隊長——”

張昊一時間還沒有回過神來,他並沒有聽到趙明的話,而是仿佛看到了窗外天空中飄來的一朵朵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