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吸血鬼

被遺忘的吸血鬼

所謂不可思議,就是有駁常理而又意料之外的現象。直到這次事件的結束,我才真正明白,一切不可思議的緣由都是來自於無知與自以為是——摘自阿哲的日誌。

寒風,有些刺骨。院內的水管已經凍的擰不開了。錢雨看著已經凍成水泥塊的拖把,略顯無奈。警察這個職業有的時候就是處在兩難的境地。既要討好上級又要背著自己的良心。裝出一副滿腔熱血報效國家、維護治安穩定、服務群眾的假麵孔,其實不過就是為了那一月一次的薪水罷了。或許沒有哪個人是真正為了奉獻社會才去工作的吧?如果每月不用工作還能有錢花,那麼,所謂勞動力這個詞彙恐怕早已在詞典中消失貽盡了。錢雨,很無奈。

“葉警官,我們已經查到那名死者的身份了。”一大清早,葉莉剛剛來到辦公室門口,馬上便看到慌慌張張的李信朝自己跑了過來。那表情似乎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一般。

“哦?是嗎?說來聽聽,那名死者叫是嗎,是哪裏人。”葉莉有些不以為然的看著李信說道。她對於那種沒有主見,遇事慌張的男人從來不給好臉色。

“死者就是前幾天殺死許鶴一家的林豪啊。”

“什麼…”葉莉感覺有些天旋地轉。她極力克製住自己的慌亂,將手緊緊握住被把手以保持平衡。

恐怕…

一切還要從頭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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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哲。對於這件事你怎麼看?”一家簡陋的咖啡廳裏,女人與男人麵對麵坐著。女人拿起手中的咖啡杯,輕輕地用舌尖品了一口。男人或許是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他自己看似優雅的環境,有些不知所措。桌上的咖啡杯早已成了他拿在手中把玩的工具。

“說實話,確實挺複雜的。最開始是有人發現了一個夜間在村中遊蕩的怪人,接著是許鶴一家被殺,後來就連殺死許鶴一家的凶手也死了。一切似乎隻是巧合,但其中似乎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秘聯係,匪夷所思啊。”

“少跟我在這裏說些沒用的。我可告訴你,現在九中隊的那幫家夥可是把你當成頭號嫌疑人來對待了。”

“怕什麼?我又不是第一次被別人這樣懷疑了。”

“這次可不能和上次那樣一概而論。你別忘了,這次懷疑你的可是執法機關。”

“沒事。隻要你不把我當嫌疑人就行。”

“我可不是你的擋箭牌。”葉莉嚴厲的說道。

阿哲緊緊地盯著葉莉的眼睛,表情堅定的說:“我沒有殺人。”

“我知道。”

一陣沉默之後,阿哲首先打破寂靜:“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我想先去岩門村,找許鶴的親戚朋友了解一下情況。因為我懷疑,那個抽取人血以及放走林豪的人很可能就是他的親戚。”

“也好。眼下這是唯一的一條線索。隻是,大過年的,去了解情況不太好吧。”

“管不了這麼多了。”說完,葉莉又喝了一口咖啡。

“能否帶上我?”

“你也要去?那隨便吧。按理說這是不行的。”

“你默認了?”

夜裏沒有說話,隻是伸手示意服務員過來買單。

“真奇怪,這大過年的咖啡館居然還營業。”

“沒辦法。這家咖啡館再不這樣做就要倒閉了。”說著,葉莉指了指那已經開始露出牆皮的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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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不好意思,您看這大過年的還要麻煩您。”葉莉看著眼前的這個身形彪悍的女人,極力裝出一副討好的表情說著。

“過不過年倒是沒什麼。再說了,妹妹死了,又抓不到凶手,我們能過得好年嗎!”這個自稱是林曼姐姐的女人瞪著一副藏獒般的圓睜大眼看著葉莉。

葉莉絲毫不為所動:“您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眼下我們就是為了這件事專程來拜訪的。請問,關於村子裏最近瘋傳的那個晚上在村頭遊蕩的怪人您有什麼看法?”

“什麼怪人不怪人的。我沒心思考慮那個。我現在隻是想知道是誰殺了我那可憐的妹妹,你們卻來問我什麼怪人。”說著,林曼居然低著頭嚎啕大哭起來。

“這樣下去,看來是問不出結果的。這些人隻是關心凶手,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他們從來都沒有去認真考慮過。”走在布滿積雪的蜿蜒小道上,阿哲不以為然的看著與自己並行的葉莉說道。

“這很正常。失去親人的滋味確實不好受。眼下他們正沉浸在悲痛之中。喪失理性是最好的解脫辦法。與這些人打交道一開始就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你又不能直接去問他們哪天在哪裏都幹了些什麼。因為群眾,尤其是關係人本身就對警察懷有戒備之心,例行調查隻會讓他們更加反感而不與之配合。”

“哎呀,警察這一行真是難幹啊。裏外不是人。”

“本來就是這樣。這應該是最後一家了吧?”葉莉抬頭看著眼前這座高大的紅色鐵門,自言自語的說道。

“請問裏麵有人嗎?我們是公安局的,想找你們了解一下情況。”阿哲不由葉莉開口,自己便搶先衝上前去敲響了大門。

開門的是一個消瘦的中年男子,雖然從頭到腳他都呈現出一副病態的模樣,但眼神卻非常的安靜。

“您好,我們是公安局的。”葉莉站到阿哲的前麵,禮貌的向男人伸出了右手。

“您好。盡管天氣寒冷,還勞兩位大駕,慚愧,慚愧。”說完,男人轉身向屋裏走去。

葉莉與阿哲都感覺到有些不知所措,可還是跟在男人的身後。這是一所四合院,院子裏栽滿了梧桐樹。東西兩旁是兩座長方形的平房。而正衝著大門的北屋則是一座二層的小洋樓。他們隨著男人的腳步走進了北屋。

“您好,我們這次前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向您了解一下許鶴一家的情況。”進入北屋之後,剛剛坐下,葉莉就立馬開門見山的說道。

“大過年的還勞煩兩位前來,真是有些過意不去啊。我給兩位倒杯水去。”說著,男人站起身來,走向臥室。

“您看,真是麻煩了。”葉莉接過男人遞過來的水杯,心裏感覺到暖暖的。這是此次調查中,唯一碰到的一個還算客氣的人。葉莉分析,他一定接受過高等教育。

“請問您是許鶴的?”

“我是他的弟弟。名叫許虎。”男人平靜的說著。

“家裏就你一個人嗎?”葉莉環顧四周之後,輕輕地問道。

“兒子正在樓上做功課,不方便見客。”

“哦,是這樣啊。應該的。那您的妻子呢?”

“內人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

“啊?哎呀,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

“那麼好吧,我們言歸正傳。關於許鶴的事情您也早就已經知道了。我想了解的是,關於最近村子裏的怪人這件事您有什麼看法?因為這件事很有可能跟許鶴的死有些關聯。”葉莉沒敢公開許倩的鮮血被人抽走這件事,而是想從別處旁敲側擊找到一些線索。

“那都是些小孩子編出來的鬼話而已。不足為信。”

“現在說這些恐怕還為時過早吧?”

“早也罷晚也罷,隻要是謊言,早晚有一天會不攻自破的。”

“如果不是謊言呢?”

“那就讓他自己來說出答案吧。”

“聽您的口氣,好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在下不知。隻是覺得,如果確有其人,那麼他總有一天會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這樣啊。那麼,您覺得會是誰殺死了許鶴呢?”

“家兄平日為人和善,我想不出會是誰能下此毒手。追討凶犯應該是你們警方的責任。我無能為力。”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葉莉也沒有問出什麼。她隻是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總是給自己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或許,他就是那個所謂的吸血鬼?葉莉討厭先入為主。

“好了,今天真是麻煩您了。我們就到這裏吧。”

說完,葉莉慢慢站起身來。阿哲看到之後,也迅速的站了起來。隻是,他的眼睛頂住了臥室裏的一樣東西。由於比較遠,他自己也沒有看清到底是什麼,隻是感覺到很奇怪。

“看什麼,走了。”葉莉小聲的對著阿哲嘟囔了一句,拽著他的袖口往外走去。

“剛才你看到了什麼?”走出徐虎的庭院,葉莉向阿哲問道。

“啊?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

“真的。我騙你幹什麼。”

“偷看別人的隱私可不是一個好習慣。你覺得徐虎那個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我隻是感覺屋子裏的爐子燒的太熱,出來有點凍得慌。”

“你不覺得他很奇怪嗎?自始至終他都表現的相當平靜。這不是一個正常人的所謂。再有,當我剛才問道村裏那個怪人的時候,他的回答也很奇怪。雖然他矢口否認,但我還是覺得他一定和那個人認識。或許,他就是那個怪人。”

“恩,我也這麼認為。葉警官,看來這個人不好對付。你還是盡快查查此人的背景吧。或許他就是半夜潛入許鶴家的那個人。如果真是那樣,林豪也很有可能就是他殺死的。”

“恩,等下回去我就讓人去查。”

回到家中,阿哲感到渾身酸痛,疲倦的一頭栽進被窩裏沉睡了起來。

u0026這天一大清早,張昊就接到了上級的命令,趕往轄區第九中隊協助葉莉辦案。張昊有些生氣,不僅是正值過年期間,又因為自己的病才剛剛康複,就要去工作,這事換做誰都會有情緒。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屋外下起了紛飛的鵝毛大雪,張昊管不了那麼多,穿好衣服向樓下奔去。

一進九中隊的大門,張昊就看到一個長著一張刀削臉的李信,他沒有說話,隻是徑直向辦公室的大樓走去。他首先要見到的是葉莉,隻有從她的口中才能了解這個案子的很多細節。

推開辦公室門,裏麵沒有人,這不像是葉莉的風格。應為張昊雖然嘴上不服氣,打在自己心裏還是不得不佩服那個女人的才幹與責任心。她不在,或許一大早就去調查了吧。

桌上放著一個卷宗,好像是在調查什麼人的檔案。張昊剛想打開看看,就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進來。”張昊隻得先把卷宗放下,目光慢慢移向推開的房門。

“張隊長,門外有個人說是要見葉警官。由於我們不讓他進來,他就在門口大吵大鬧,怎麼也不肯離開。”

“這種小事難道你們中隊不會處理嗎?幹嘛來找我。”張昊不以為然的說道。

“不是啊,他說見不到葉警官就要見你啊。”

“見我?奇怪了。他怎麼知道我今天在這裏。”張昊有些奇怪。就在這時,他自己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是阿哲。

“阿哲老弟,有什麼事嗎?今天打電話。”

“葉警官不在辦公室嗎?我找她有急事。”

“哦。在門口的人就是你啊。她不在啊。我也沒看見她。隻是發現她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卷宗。”

“你馬上下來讓我看看那個卷宗。”

“喂,你小子什麼態度啊。這是機密,你懂嗎?外人是不能隨便看的。”

“我有急事啊。十萬火急。一定要讓我看看。”

“唉,你等著,我下去找你。”說完,張昊掛斷電話,拿起桌上的卷宗朝樓下走去。

門口,一個娃娃臉男子正在與李信爭論著什麼,張昊也沒有多想,隻是徑直走向他們。

“哎呀,張隊長。你看這個小子…”

“好啦。”張昊向李信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你要的在這裏,馬上看。看完給我。”張昊麵對眼前的娃娃臉,將手上的卷宗遞了過去。

阿哲見到張昊也沒和他套近乎,隻是急忙接過卷宗,迅速的翻看著。

“這…這是。”阿哲看著卷宗裏的內容,頓時亂了陣腳。他急忙將卷宗還給張昊轉身就要離開。

“你要去哪?”

“葉莉有危險。我要去救她。”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

“這是真的。詳情我就不和你細說了。我要先走了。”說完,阿哲不顧打在臉上的雪片,漸漸消失在白茫茫之中。隻留張昊與李信兩人還站在門口發呆。

被遺忘的吸血鬼…

那份與亡靈簽署過的契約…

生的不歸路…

死的獨木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