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我與周小虎很早就起來了,剛到外屋,就看到小城捂住嘴跑到外麵吐了起來,昨天晚上他們喝了多久無從得知,但看他的樣子,昨晚肯定喝的人都找不到北了,而且還是趴在床上睡著的。
不光是他,周三刀還有霍鑫同樣如此,昨天晚上肯定是他們喝的最多的一次。
霍鑫是賣酒的,酒量應該很好,但誰也沒想到他居然和小城一樣,都趴在院子裏的柱子上吐了起來。
周三刀比我們起來的都早,看著他倆狂吐不止,整個院子裏都彌漫著酒的味道,不禁皺眉說道:“別浪費,吐盆裏,到時候豬還能吃。”
不得不說,周三刀很會算計,隻要是糧食,他就不舍的浪費一點。
我和周小虎站在門口耐心等待著,差不多過去了半個小時,在遠處浮現出馬車的身影,一個男人帶著草帽,披著大衣,後麵拉的就是預定好的棺材。
當馬車停下的那一刻,他跳下馬車,轉身衝我們嚷道:“周三刀呢?讓他出來,他訂的棺材到了。”
話音剛落,周三刀立刻從院子裏跑來,看著馬車上的紅棺材,他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沒請點搬棺材的?”
那男的看了一眼棺材,毫不在意的說:“這棺材才多沉啊,還需要請人嗎?”
說完,他一個人將棺材給抽出來,隨後往後麵一扔,棺材正好落在地上。
這人的力氣確實大,雖然沒有周二生的力氣大,但能將棺材抽出來,就說明他是有功底的。
隻見他點上一根煙問道:“家裏老人死了?”
周三刀歎口氣說:“差不多吧,兄弟受個累,幫我抬下。”
他也沒有拒絕,抄底就把棺材抬起來一半,我和周小虎周三刀,我們三個抬在前麵,再加上周小虎的個頭很高,我根本沒用多少力氣,就是後麵的人要扛大部分的力氣。
不過他卻跟個沒事人一樣,一直把棺材抬進院子,他臉不紅心不跳的。
“龍鳳棺,一共800,不打折啊,死人錢,沒法優惠。”
他對於生死說的輕描淡寫,根本沒有在乎過親人的想法。
我看著麵前的棺材,總感覺有些不對勁,要說龍鳳棺材,都是龍在左,鳳在右,他這完全迅速顛倒了,反而讓住在裏麵的人,不舒坦。
我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說:“您這龍鳳棺材不對……”
那個男人愣了下,隨後笑著問道:“怎麼不對?龍和鳳都在上麵,有什麼不妥嗎?”
我走上前敲了敲棺材,裏麵的回音很清脆,說明裏麵的空間很大,最少可以容納兩個人,哪怕是三個都綽綽有餘,我也知道,周三刀是想給兩個老人合葬在一起,龍鳳都代表吉祥之物,棺材下葬,保佑後世子女平平安安。
“您的龍鳳放錯了位置,男左女右,但您卻刻成女左男右,陰陽對撞,陰壓住了陽,反而更勝一籌。”
“一旦棺材下葬,這龍鳳之物的祥瑞,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
我是不太懂風水,但當婆說過,龍鳳棺材,也被叫做合棺,必須要一男一女住進去,也是一陰一陽,而且年齡不能相差太多,不然會被對方的氣勢壓一頭,保佑後代的祥瑞,也會消失,最終結果隻會讓棺裏人住的不舒坦,後代也多災多難。
麵前的男子聽完笑了笑,摘下戴在頭上的草帽,看他的樣子是個中年大叔,而且眼神十分犀利,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既視感。
隻聽他說:“不錯,你說的確實很對,這龍鳳棺一旦刻錯了方位,代表祥瑞的平安也會隨之消失,反而會讓後代兒女黴運連連。”
“不過你仔細看看,我刻的真是龍鳳嗎?”
他的話讓我不禁有些疑惑,目光看向棺材,上麵看著確實是龍鳳,不過仔細一看,這龍為什麼沒有角呢?而且這龍的嘴邊還有獠牙,龍不像龍,而鳳也是一樣,他們兩個交織在一起,看似龍鳳,其實隻是一隻像雞的東西。
“這……”
我看到這裏瞬間沉默了,隻聽男子解釋說:“真正的龍鳳棺,可不是誰都輕易住進去的,哪怕是古代的皇帝,也不敢往自己的棺材上雕刻龍鳳。”
“龍鳳既代表了祥瑞,也代表了實力的象征,隻有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人才有那個能力去駕馭,而連皇帝都不敢的事情,普通人又怎麼敢呢?”
“真正的龍鳳棺,都是用來裝金銀首飾的,用來壓住氣運,保佑子孫後代平安,而我雕刻的並非龍鳳棺,但也是龍鳳棺,我所說的這些,隻不過是字麵意思。”
“龍未成型,即是蛇,鳳未成型,即是雞……低他們一等,住在裏麵的人,雖然保佑不了子孫飛黃騰達,但也足夠讓他們少災少難,平平安安……”
說完這些,他再次點上一根煙,對我說:“孩子,有些事情,人們隻是為了好聽,特意去這麼叫,如果真的做一副龍鳳棺材,你覺得以這家人的氣運,他們能挺住嗎?”
“凡事都有好壞之分,你越是想要追求名利,最終付出的隻是傾家蕩產,事以願為。”
“看你對這棺材也有些感悟,雙手結滿生繭,家裏肯定也是做棺材的吧?”
我點了點頭,這次他講的事情讓我受益匪淺,以前當婆都沒有跟我說過這些事情,從他的話來判斷,這個人應該是個做棺材的高手,如果可以,我還真的想跟著他多學學如何做棺材。
隻聽他繼續問道:“你師承何處?”
我聽到這裏犯了難,因為我也不知道當婆是哪一脈的,陸家脈?
我搖了搖頭,覺得不太可能是,他也看出來我有些為難,提醒道:“就直接告訴我你師父的名字即可。”
我愣了下,沒有任何猶豫,說出了當婆的話,他聽到當婆兩個字不免有些驚訝,自語道:“怪不得呢,這龍鳳棺材,很少有人知道,哪怕是一些半吊子開棺材鋪的,也不知道會理解這龍鳳棺的錯誤。”
我聽他嘀嘀咕咕的,不免有些好奇,問
道:“您是認識我師父嗎?”
他重新戴上帽子,嘴角上揚笑了出來,回道:“豈止是認識,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
“如果硬要說的話,我得叫他一聲師姐……”
“沒想到我現在居然還能遇到她的徒弟,你小子與我之間也算是有緣,如果以後有機會,遇到困難,你可以來大明鎮來找我……”
他轉身離開,就在他坐上馬車的那一刻,我趕緊追出去問道:“那你的名字呢?”
他驅趕馬車調頭說道:“陸天行,你可以回去問問你師父,他或許還認識我。”
說完這些,他再也沒有理會我,一個人驅趕著馬車離開了白村。
我站在原地,回想著他的名字,陸天行,當婆的女兒也姓陸,也就是說,當婆的丈夫也姓陸,而他也姓陸,難不成他們是親戚嗎?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路天行離去的背影,早知道是前輩,就多請教一些了。
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白村去鎮子裏都要二十多公裏,我頂多在這裏一兩天,趕路的家夥也沒有,全靠霍鑫。
不過這次的見麵,隻是第一次,我心裏隱約有一種感覺,我最終還是會和他相見的。
回到院子裏,如今棺材已經準備好了,村子裏的人都叫它龍鳳棺,隻有我知道,這並不是龍鳳棺,而是如陸天行所說的一樣,字麵意思,說好聽是龍鳳棺,不好聽的,就是比普通棺材強一些的蛇雞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