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途遙遠,就算屍體運回去,肯定也發臭腐爛了。
毛蛋他們都為此犯難,最後還是大隊裏的文化人提議,讓他們把屍體火化了,帶著骨灰回去。
但毛蛋他們不樂意,這人死了,還要把屍體燒了,怎麼埋進棺材裏?
就在這時,一個路過的道士碰巧經過,聽說了陳義的事情,就想幫他們。
一開始毛蛋他們還不相信,但看到那道士用一根手指,指了一下陳義的額頭,他就自己蹦起來了。
這一下,著實把毛蛋他們嚇了一跳,同時也對這個道士深信不疑。
認為他是有真本事的,那道士還向他們保證,屍體能撐20天不會腐爛。
足足二十天的時間,足夠他們回去了。
確定了路線,毛蛋他們從部隊裏拿來了馬車,換上便裝,開始往陳義曾經居住的村子趕。
一路上,他們也遇到了不少事,敵人那裏還好說,畢竟人都已經死了,說是運屍體回家的。
他們看到屍體都覺得晦氣,自然把路讓開了。
最危險的一次,就是在山路遇到了野狼,他們是聞到屍體的味道趕來的。
當時毛蛋他們下意識的要拿槍,但發現出來的時候根本沒帶,一時間陷入了苦戰。
好在當時有個人機靈,點燃了火把,這些狼跟他們糾纏到天亮,全都跑了。
老道士依舊坐在馬車上,守著陳義的屍體。
將近十天的時間,他們東打聽,西打聽,總算是找到了那所謂的白村。
白村依舊是過得很太平,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跟村子裏的人打聽了一下,他們來到小翠的家裏。
正如陳義活著時說的,小翠根本沒有嫁人,而是一直在等著她。
當時她正在曬蘑菇,看到院子裏出現的馬車與幾個陌生人和道士,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在我家門口,要幹什麼?”
小翠很警惕,隻見毛蛋仰頭大吼道:“陳叔,我們到家了。”
說完,毛蛋就哭了出來,緊跟著他們都哭了起來。
小翠愣在原地,這些大男人,因為一句話就哭了。
“陳叔,陳叔,陳叔,你們說的可是陳義?”
小翠提高嗓門,他們點點頭,低著頭抹眼淚。
小翠著急的推開他們,來到馬車前,隻見道士麵前躺著的屍體,正是當初離開的陳義。
在那一瞬間,小翠隻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
想起陳義離開時的表情,逃荒時搶到的窩窩頭,她永遠忘不了那個笑起來傻嗬嗬的男人。
哪怕是小翠罵他,讓他滾,他依舊是跟在她的後麵,給她遮風擋雨,躲避危險。
就是這麼一個貪生怕死的男人,如今卻死了。
隻聽毛蛋哭喊著說起當時的事情,敵人的槍口都對準他了,但他眼睛都沒眨一下,正麵衝了上去,就為了炸毀三個炮車,讓他們跑出敵人的包圍圈。
小翠聽完擦了擦眼淚,喜極而泣,嚷道:“幹的好,這才是我小翠看上的男人,我就知道他是一條真漢子。”
“都跟我回屋,這麼多天趕路,肯定都累了。”
“回屋吧!”
小翠大手一揮,將他們全部叫回屋子裏,特意為他們準備了飯菜酒肉。
家裏的老母雞還是當初陳義換來的,現在跟隔壁老公雞配了一下,下了不少小雞崽子。
小翠的日子,過得也算不錯,這都要多虧了陳義。
如果不是他,也許小翠在路上就餓死了,那些吃的,都是陳義拚命找來的。
“嫂子,你也別太難過,陳義哥是英雄,大英雄。”
“您以後有什麼困難,就跟我們說,雖然沒有成親,但你依舊是我們大嫂。”
“陳義大哥經常提起你,還捧著你給他做的鞋,說:等把敵人打出去,就穿著新鞋,回來娶你。”
他們越說,小翠臉上就笑的越開心,笑著笑著,她就落下眼淚,之後就是一群人低著頭,默不作聲。
小翠將飯菜做好,讓他們進去吃,而她一個人,就守在陳義的屍體旁。
村子裏的人,也得知事陳義回來,但沒想到是一具屍體。
在得知了陳義的事情後,村民們連夜置辦了棺材,村子裏的所有人為他送行。
那道士並沒有走,而是留在村子裏為他超度做法。
當時是大中午,太陽正毒,毛蛋他們就跪在棺材前守靈,一直沒有看到小翠的出現。
他們都以為小翠送陳義,恐怕會背上過度,哭暈過去。
但誰也沒有想到,小翠來了,她穿著一身嫁衣,臉上胭脂水粉,打扮的可漂亮了。
“嫂子,你這是……”
毛蛋與周圍的村民都看傻了,不知道小翠這是要幹什麼。
隻見她一步步向棺材走去,開口說:“都跪著幹什麼,今天是我與陳義成親的日子,誰也不許哭,都給我笑。”
道士看到這一幕,趕緊起身退去,其他人也紛紛站起身,一臉驚訝的表情。
“嫂子,你不能這麼做啊,你這以後還怎麼嫁人?”
“是啊,小翠啊,陳義雖然死了,但你還活著啊!”
小翠聽著他們的勸說,轉身背對著陳義棺材,臉上已經下定了決心。
“我曾經答應過陳義,等他回來,我就嫁給他。”
“不管是人活著還是死了,他現在回來了,那我就要履行和他的約定。”
“今天是我們成親的日子,不是什麼喪日,都給我笑。”
小翠的語氣勢不可擋,一時間讓所有人都無法反駁。
她在村民們的注視下,轉過身對著棺材,伸手撫摸著。
“陳義,你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你是個漢子,一個真漢子。”
“從今往後我們就是夫妻了。”
小翠從袖子裏拿出酒,倒上兩杯,一個自己喝了,另一個她倒在陳義的棺材麵前。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是無法避免了,隻能任由小翠這麼做下去。
毛蛋與兄弟們對她喊了一聲大嫂,小翠點頭,呼出一口氣穩定自己的情緒。
“行了,你們都走吧,讓我跟我相公多待會。”
小翠大手一揮,毛蛋與弟兄們紛紛將周圍的村民勸走。
一時間,村口隻剩下小翠與裝著陳義的棺材。
也就在這個時候,小翠終於承受不住內心的痛苦,趴在她的棺材上大哭。
“你不用貪生怕死嗎?為什麼沒有活到最後?就不能為自己考慮一下嗎?”
小翠抱怨著,發泄自己內心的痛苦,這兩天,她已經快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