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非咽了下口水，怔怔地看著蘇婆的模樣。
明明當初他們從村子裏出來的時候，蘇婆去車站他們呢！怎麼會這樣……
包子也愣住了，而姚佳羽站在他們身後，捂住了嘴。
“這才過去幾年啊，蘇婆的身體也不好了，不過現在你們回來了。”
王婆歎了口氣，看著包子跟遊非說道：“你們現在都出息了，還知道回來看看，像蘇婆那個弟弟啊，出了村之後根本就不回來了！”
“王婆，現在是誰在照顧蘇婆啊。”遊非做到蘇婆身邊，看著正在睡覺的蘇婆，問道：“她現在狀況怎麼樣了？”
“能吃能喝，能說話，但就是動彈不了，怕是時日不多了。”王婆無奈地搖著頭，說道：“現在是我們村子裏幾個上了年紀的在照顧王婆，不過王婆的身份特殊，你也清楚，大多數人都不願意過來，也就我們這些蘇婆幫過的人會過來照顧著。”
包子淚腺淺，聽她這麼一說，立馬就紅了眼眶，悄悄抹著眼淚。
遊非的情緒更加內斂，但也是吞咽了好幾下之後才敢開口說話，“辛苦你們了！”
王婆歎了口氣，說道：“辛苦什麼啊，蘇婆家裏也沒個親戚，也就我們這些鄰居幫忙照顧唄，現在你們回來了，也好。”
似乎是聽到了他們說話的聲音，蘇婆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渾濁的瞳孔轉了一圈之後，才緩緩落到了遊非身上，蘇婆發了好一會呆，才開口說話。
“你們兩個，臭小子，來了就哭，光長個子不長年紀，老婆子還沒死呢，多大了還哭鼻子。”
雖然這句話說的慢吞吞的，不過氣勢淩厲，硬是讓包子把掛在眼角的兩滴淚給憋了回去。
“蘇婆。”包子的聲音有些沙啞，將手搭到了遊非的肩上，又對蘇婆說道：“我們回來看你了。”
“蘇婆，你身體還好嗎？”
“我看見了，我不是瞎，你們兩個也不瞎，我都成這樣了，還能算好嗎？笨啊。”
蘇婆自己一個人住，又是個神婆，村子裏雖說大多數人都很尊敬她，但是同樣的，這些人也很畏懼神，不敢跟蘇婆常來往。
另外一夥人，則是對蘇婆眼不見心不煩，看見了還要損兩句，然而蘇婆的嘴更厲害，肯定不會讓自己嘴上吃虧的。
蘇婆張著嘴，想要說話，但是長了好一陣子，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隻是呆呆地看著遊非，目光帶著讓遊非熟悉的溫柔感。
遊非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這種不常表達自己情緒的人，通常感情到位了，就很難收回去了。
他緊緊拉著蘇婆的手，大滴的眼淚打在手上，蘇婆過了很久才感覺到。
“蘇婆！我不孝順！我這麼多年都沒回來孝敬你！我早就有機會回來的！可是……可是我那個時候賺的錢根本就不夠我不敢回來！要是早知道，我肯定早就回來，我……”
他的話稀裏糊塗的，越說越不清楚，包子本來就在哭，這下子一下也憋不住了。
而姚佳羽本就是個內心柔軟的人，看著遊非這麼哭著，她自己也不好受。
王婆看著這三人，無奈歎了口氣，離開了屋子，並將門關上，替他們照顧天琪去了。
“水……”
“來了！水在這裏！”
聽著蘇婆顫顫巍巍的聲音，三人都著急忙慌的到處找著水杯，倒是姚佳羽更加冷靜一些，從桌子上倒了杯水連忙端了過來。
遊非接過去，正想要端給蘇婆喝的時候，卻見蘇婆忽然盯著姚佳羽看，並一直指著姚佳羽。
“蘇、蘇婆？”
聽說蘇婆是神婆，姚佳羽雖說抱有懷疑，但是她已經見過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了，所以也就半信半疑的過來了，這主要是因為她相信遊非。
但此時，蘇婆卻突然指著她，卻讓姚佳羽有些毛骨悚然，方才的悲傷也瞬間被衝淡了。
“孩子，過來，不要怕。”
仿佛能猜到姚佳羽在想什麼一樣，蘇婆對姚佳羽緩緩地招了招手，說道：“過來，你這段時間，受苦了啊，以後隻有自己一個人了。”
這句話就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讓姚佳羽仿佛整個人被洞悉，但這並不是讓人害怕的，而是帶著一種為溫暖的感覺。
隻剩一個人了，受苦了。
這種形容詞放在姚佳羽身上簡直是再合適不過，姚佳羽咬著嘴唇，也想到了自己的爺爺，她快步上前，半跪在土炕旁邊，認真的看著蘇婆。
“蘇婆！”
“乖，不難過，以後你還有家人，他很乖，一定能陪你很久的。”
“嗯！”
這明明是讓人震驚的事情，畢竟蘇婆一眼就看出來了這麼多東西，但是包子跟遊非並沒有驚訝，仿佛習以為常。
他們隻是用著善意溫柔的目光看著姚佳羽，畢竟姚佳羽一個人撐下這麼多姚家的爛攤子，一定耗費了不少精力。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蘇婆，我叫姚佳羽。”姚佳羽輕聲道。
“好，好，好名字，遊非，你也過來。”
遊非出聲道：“我在這呢，蘇婆，您有什麼事？”
包子也輕聲說道：“蘇婆，我也在呢。”
對著包子，蘇婆露出了一副嫌棄又高興的表情，笑道：“我才沒叫你，臭小子，一邊等著去。”
包子過去肯定要跟她來上幾句，但是這個時候還是乖乖的走到了一邊，憂傷地看著蘇婆。
“你們兩個，以後一定要好好過日子，知道麼。”蘇婆拉著遊非跟姚佳羽的手，突然說道。
遊非跟姚佳羽都是愣了下，而包子則是一臉笑意看著他們。
姚佳羽的臉刷地紅了，連忙說道：“蘇、蘇婆，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蘇婆，我們隻是朋友。”
“我知道。”蘇婆說道：“現在不是，以後可不一定，佳羽這個孩子，我很滿意。”
遊非正想再次反駁的時候，姚佳羽卻輕輕的嗯了一聲，沒在回話。
想起之前包子跟他說的，姚佳羽對他有意思，遊非雖然一直沒什麼感覺，但是他對姚佳羽倒是很願意多與她相處的。
見到姚佳羽這個反應，遊非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