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之後,李根大生了一場大病,病了好幾天。那些拿著垃圾扔我,欺負我的人,都無一例外的生了一場大病。
從此之後,我又多了一個外號。從掃帚星升級成了孤魂陳。許許多多的孩子把我的事回家和他們的父母說。他們的父母都說我邪門,是一個孤魂野鬼的轉世,現在這野鬼蘇醒了,要吃人了。告誡著自己的孩子,防火防狼防海生。
於是,又有一些人拿著李根大他們說事,說我身上陰氣重得很,害得李根大他們大病了一場。
我總是不明白,在那些對我指指點點的人裏,有不少都受過李根大的欺負。為什麼,他們能看著李根大欺負我,當作在看一場猴子戲。而李根大這惡人受到懲罰時,他們卻站在正義的一方,指責我的不是。
為何,他們看著我的眼神裏,依然帶著無情和冷漠。至少,我幫他們出了口氣。至少,李根大經過這件事情後,不再像以前那些囂張跋扈,不是嗎?
我不懂,也看不透,不過,我知道從此之後,沒人敢再欺負我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姐姐,她保護著她的弟弟。當弟弟受到欺淩的時候,她會挺身而出,替自己的弟弟出頭。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兩年後,我媽去了,這時候,我才知道那李楓臨走前留下的那句話。
媽走之前的前一天,她似乎預感到自己要去了,躺在床上,媽握著我的手,讓我不要傷心,她說這都是命,是自己犯下的因果,一命抵一命,怨不得誰。她讓我以後好好聽李楓的話,好好的活下去。
當媽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姐姐也不見了,隻留下那一件黑色的袍子。
媽去了,姐姐也走了,那段時間,是我人生的夢魘,最失落的階段,我再次變得一無所有,甚至產生了輕生的念頭。
母親的葬禮上,李楓如約而至,在所有的親戚好友麵前,拿起道袍,抱走了我。
那些人就這樣看著我被抱走,也不去過問李楓是誰。在他們的眼裏,掃帚星的離開,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特別是那縮在角落裏的幾個親人,他們看著我被抱走,更是大鬆了一口氣。或許,他們心裏想得是:“這個包袱,終於被人帶走了,不用落在我身上!”
至此之後,我便到了他的家,和這個單眼瞎的老人住在了一起。
李楓曾告訴過我拜入他師門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必須孤獨一生,無子無女。他問我,還願不願意拜入他的門下。
對此,我隻問了他一句話
“跟你學法術,我是不是還能重新見到我姐姐!”
李楓猶豫了半響,才說了句:“若有緣,你們還是能見上的。”
當時我太小,不知道其中的貓膩,不知道這句話模棱兩可,下半句是若無緣,誰也無能為力。”我的心,隻留在了能見上這三個字上。
於是,當李楓看著我時,我很堅毅的點著頭:“我要拜你為師。”
得到了我的答複,李楓點了點頭,從房間裏拿出一件衣服。他和我說:“穿上這件衣服,呆在房間裏,不要出來,等今晚我叫你時,你再出來。”
我聽從他的話,換了衣服,靜靜的呆在房間裏,哪兒都沒去。哪怕肚子餓了,我也沒邁開房間半步。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半夜,李楓神神秘秘的把我叫了出來,讓我跟著他走。
我不知道李楓要領我去什麼地方,但我還是老老實實的聽了他的話。
路上,李楓叮囑我說:“一會兒我問你後麵有人嗎?你記得說沒有,如果我問你前麵有人嗎?你也必須說沒有,一旦你答錯了,那這拜師禮,就無法完成了。而你,也不能成為我的徒弟!懂嗎?”
我點了點頭,把李楓說的都記了下來。
跟著李楓,越走越偏僻,到後來,我們上了一座很孤僻的山,這座山,比我送替身的那座,還要幽深。
走過一段摸不著五指的樹林,漸漸的,我們到了山頭之上。
李楓走在我前頭,突然之間,他猛的一扭頭,問我:“你後麵有沒有人。”
我果斷的搖頭說沒有
他又問我:“你前麵有沒有人?”
這一次,我愣了下,因為我前麵的確站著人,這個人就是李楓。條件反射下,我想說有,但突然間,我想起了李楓的話,硬是忍住了即將出口的話,搖頭說沒有。
李楓滿意的點了點頭,朝著我說:“既然都沒有,那我們就下山吧!”
被說蒙的我,又跟著他原路折返。我心裏很疑惑,拜師,難道這麼簡單就結束了嗎?
當然沒有,這其實隻是拜師前奏之一而已。隻不過,幼小的我也不懂,後來才得知,這是絕教傳承的方式之一。
每當絕教的師傅要收徒時,都會把你領到一個無人的山頭。這個過程,不能被任何人見到,特別是婦人。領到了山頭之後,師傅會問你,前麵有人嗎?你得說沒有,意思是不認祖宗。當他問你說後麵有人嗎?你也必須說沒有,意思是絕後。
當李楓問完這些話後,就把我領下了山。
回到了家,李楓把我領進了房間,在房間裏,有一個小型的法壇,法壇上,有三塊木牌。分別是陰山法主,鬼力大王,和盤古大帝。奇怪的是,這個法壇,是直接放在地上的,並不像我常日裏見到的那些神靈一樣,金碧輝煌的被供奉在桌子上
李楓告訴我,這三位就是陰山法教供奉的神靈,居中那一位,就是陰山派的祖師爺,陰山老祖。由於陰山派極重地氣,所調遣的,多數都是陰界的神靈。所以神壇必須設在地上,要接地氣。不能離地三尺。這種壇,叫下壇,也叫陰壇。
李楓讓我朝著壇子三跪九叩,拿出朱砂筆,替我敕封過教。
敕封過教,乃是民間法教的傳承方式。
行內裏,總流傳著這麼一句。
這句話叫作“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意思就是說,即使你在家裏看上百本,千本法本也不及師傅的一句話管用。即使你畫符畫得惟妙惟肖,但沒有經過祖師爺的敕封,你畫的始終是白紙一張。
法教與道教不同的是,法教的法術極容易上手。當師傅要過給徒弟某一樣法術的時候,隻需要畫符在手裏用手過,或是稟告祖師爺口過,或是每傳一道法就在徒弟身上畫一道符。徒弟經過一段時間的勤奮修煉,就可以使用。
而在我熟知的,民間諸家道法的傳承中,有以下四種過教方式。
第一種,是手過,師傅畫花字在手裏,與徒弟手掌心對手掌心,每過一種法術就畫一道符。
第二種,口過。當師傅要傳徒弟某種法術時,隻需要傳授口訣與花字,再稟告祖師爺,這法術傳給某某弟子了,某某弟子可以使用了即可。不過,這種過教方式鮮少有人用。其因由是這種過教方式功力不足的人,說出來的話不管用,徒弟用不了法術,會被以為是騙子。而敢用這種方式的師傅,修為都到了一定的境界。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可造就因果,每做一件事都有上天垂聽。
最後兩種,較為特殊,一種是血過,一種,是封身過。
血過,乃是滴血相連,父子親傳。徒弟與師傅,各自劃破自己的手掌心,雙掌對映,血脈兩連。用這種過教方式的師徒,通常都是父子關係。當然,也有不是父子的關係的。若是師傅選擇這種方式給你過教,那恭喜你了,證明你在師傅的心裏,已經把你當成了兒子,他會把一生的本事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你。
而封身過,顧名思義,便是在身上畫滿符咒。這種方式多數存在及重兵馬的門派。如掌控“五猖兵”的梅山師公教,掌控“五營兵”的閭山派,掌控茅山兵的茅山派,或是和李楓一樣,掌“五方陰兵”的陰山派傳人。
因為這裏兵馬,指的不是人,而是鬼。要馭鬼,首先你就得保證自身的強硬,防住自己的身。沒有一兩門手藝,或者法寶保護自己,那就會被鬼侵身,下場就是法術沒用出,就先害了自己。是以,在這些門派中,封身尤其重要。
而李封給我敕封,用的正是最後一種,他讓我跪倒在神壇前,替我身上畫滿了符咒,上奏疏文,稟告陰山祖師以及各位神靈。
接著,又給我道寄石藏魂,立了一塊牌子,這塊牌子,就叫寄石藏魂牌。在道士的眼裏,藏魂牌是自己的第二生命,絕沒有任何一樣東西能夠比擬。
藏魂牌,乃是民間道士入門之時所立。是師傅為了防止徒弟心生歹意,用法害人所立。比如方才所說的那學茅山的陳老頭。師傅廢他的修為,不是像電影一樣,在身上點幾個穴,打幾巴掌修為就沒了。而是直接破了他的藏魂牌,讓他的修為重歸於零。
所以,說藏魂牌是道士的第二生命,此話一點也不假。
那一晚,李楓則是神情肅穆得舉著那牌子,神情肅穆的給我說了以下幾條戒律
第一:“欺師滅祖,同門相殺,必破藏魂”
第二:“不重因果,顯法傷人者,破藏魂、”
第三:“將陰山法傳度於心術不正者,破藏魂。”
第四……說到第四的時候,李楓的眼裏劃過一抹陰鬱,隨後,才朝我斬釘截鐵的說道:“日後,見泰國鬼力大王一宗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