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遺像四個字,就好像是一道驚雷,劃開了鬼獄的天空。
楚珊紅有些震驚,就連馬德福都有些震驚。
我雖然對仙家遺像有些了解,但是沒想到他們會表現的這麼離譜。
“快點發動鬼潮!”許嶽噴出一口鮮血,大聲叫著。
鋪天蓋地的鬼潮撲了上來,馬德福身上的七星劍已經散了,無數的銅幣在身邊飛舞,楚珊紅那死人樁在身上翻飛著,那些厲鬼根本就近不了身。
我爸手心一揮,一大團的黑色火焰籠罩著我,甚至連莫蓮都籠罩了進去。
鬼哭狼嚎的聲音在廟宇裏響起,我爸大叫了一聲,“不能有所保留,先擊殺了跑堂童子……”
話音落下,黑色火焰凝聚,我看到馬德福也撲了上去,另外還有十幾道身影,也從廟宇外麵衝到了近前,手裏麵已經發了瘋的開始攻擊。
仙家遺像,果然具有最強大的誘惑力。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到那麵具男和許嶽,扔下了跑堂童子就向外衝去。這廟宇早就炸開了,他們這個時候根本顧不了那麼多,能夠逃走就不錯了。
轟的一聲,無數的厲鬼淒厲的哀嚎,楚珊紅拉開了陰陽路,馬德軍也衝到了近前,手裏麵的冥河水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響,那聲音猶如雷霆在咆哮。
鬼獄裏麵徹底的翻了天,而這個時候,許嶽和麵具男都已經逃得遠了,剩下的厲鬼,也都消融不見。
我一下子看到了十幾道身影,有馬家的人,有莫家的人。我沒想到,原來他們早就到了,卻一直等待著,沒有出手。聽到仙家遺像之後,才忍不住的動手。
我爸站在大殿門口,身上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頭發卻掩蓋不住的飛揚。
我一直以為,我爸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卻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他這神采飛揚的樣子,的確很酷。
“許剛,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這裏的確有仙家遺像?”莫家的一個人站了出來。
馬德軍也是狐疑的看著許剛,幹笑了一聲,“我說親家,這仙家遺像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爸的眉頭皺了皺,也是幹笑了一聲,還對著我眨了眨眼。
我一陣的無語,這簡直了好麼?有沒有你倒是給人回個話啊,你這對著我眨眼睛,算是怎麼回事?
“親家,這裏的確有仙家遺像,而且不隻是仙家遺像,還有幽冥鎮獄刀……”我爸嘿嘿一笑。
“你說的是真的?”馬德福立即站了起來,那條被踹斷了的腿,竟然也抖擻了起來。
楚珊紅的目光,一陣陣的發冷,盯著馬德福的那條腿,總覺得有點躍躍欲試的感覺。
馬德福打了個哆嗦,急忙故作鎮定的盯著我爸。
“我什麼人品?欺騙過你們麼?”我爸幹笑了一聲。
我看到馬德福、馬德軍,甚至連莫家那個中年人,以及楚珊紅全都不屑的轉過了臉,一臉的嫌棄。
我一陣的無語,老爸你到底做了什麼,竟然會引起這些人這麼大的反應?
“先別說了,咱們快點走,那仙家遺像在仙道的盡頭,鎮獄刀鎮壓著仙家遺像,拿到鎮獄刀之後,咱們才有出去的可能性!”老爸大手一揮。
我急忙的跟了上去,剛走出沒多遠,我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心底一陣的汗顏。原來那群家夥,竟然都站在了原地,開始商議了起來。那眼角的餘光瞄向我的時候,隱隱帶著戒備。
“不用理會他們,等咱們爺倆兒拿到鎮獄刀的時候,就讓這群凡人在腳下顫抖吧!”我爸哈哈一笑。
我急忙低著頭,感覺有些丟人。這都算是什麼事啊?真的能夠拿到鎮獄刀那天,再說這話也不遲好麼?
一路跨過了仙道,讓我有些驚懼的是,老爸竟然踩在這仙道上麵,一點事情都沒有。
這裏來的人太多了,多到幾十個人,但除了我之外,就沒有一個能夠踏上這仙道的。
牛!我對我爸的敬仰,已經開始泛濫了起來。
“幽冥鎮獄刀,可以說是堂口的幾大法器了,那威力……嘖嘖……”我爸自顧自的說著。
我看了一眼他的身上,發現除了一些皮外傷之外,還真的沒留下什麼痕跡。想來這麼多天在鬼獄裏麵,他一點問題都沒有,完全應付的了。
這一次,我才真正的見識到了老爸的另外一麵。
向前走了數百米之後,我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尊數十米高的雕像。
這雕像看不清麵容,卻能夠感覺到有些空靈。
我站住了腳步,心下遲疑的望著我爸,“這裏……怎麼這麼安靜?”
“安靜麼?”我爸咧嘴一笑,向前走了幾步,說:“等下進去的時候,你隻要按照心裏想的那個方向……”
我不知道我爸這是什麼意思,但還是輕輕的點頭。
剛向前走了十幾步,周圍頓時彌漫了一層霧氣。
我的心底一跳,腦海中好像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呼喚著我。
我的眼前頓時變了,那座高達數十米的雕像,就屹立在了我的眼前。那是一尊狐仙的雕像,臉頰和睫毛,雕刻的栩栩如生。
我背後的祝熙諾,在瞬間出現,一股滔天的氣勢,向著周圍散去。
“爸!”我猛的回頭,發現周圍空蕩蕩的,竟然隻有我一個人。
祝熙諾身上的煞氣越來越重,那兩條直入鬢角的陰煞,仿佛要騰飛了出來。
我頓時感覺到周身有些壓力,膝蓋一彎,差點就跪了下來。
那雕像就那麼靜靜的矗立在那,卻感覺到貫穿了整個天地。
怎麼會有這種感覺?我的心底有些驚駭,光是一座雕像,就給了我這麼大的壓力。
我的腦海中閃過了一道靈光,因為這雕像我見過。在青雲鄉的第二重大殿裏,在靈湖村祠堂的水潭裏,都是這座雕像。
我的頭皮頓時炸了起來,就看到一道黑色的氣息,從天空中落了下來。
祝熙諾厲喝了一聲,發絲飛揚,一隻手揚了起來,那黑色的氣息瞬間消失。
我瞪大了眼睛,聽到祝熙諾在驚聲尖叫,“毀了那雕像……”
我的心底一顫,踉蹌的站起了身子,就要上前。祝熙諾竟然這麼驚恐?這就是仙家遺像?連她也對付不了麼?
“當午夜的風鈴響起,清風便吹入了懷裏,兩個太陽同時升起,究竟哪一個才是悲王?”
一道低聲的呢喃,從石像的後麵傳來。
我看到許嶽邁步走了出來,雖然臉上帶著狼狽,卻滿是激動。
我停下了腳步,死死的盯著許嶽。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我等著這一刻,簡直都要瘋了!”許嶽激動的大叫著,兩隻手在顫抖,“許晨,你知道我一直在等著你麼?”
我沉著一張臉,臉上帶著冷漠。
“悲王!你懂得這句話的意思嗎?”許嶽哈哈大笑了起來,“從出生那一刻,咱們兩個就注定有一個要成為悲王,受萬人敬仰……”
“你已經瘋了!”我冷聲的說。
“瘋了?我早就瘋了!自從被你們許家舍棄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瘋了!你知道麼?當年該死的人明明就是你!為什麼是我死了,而你還活著好好的?當年有人將你救了出去,扔在了狗窩裏麵,你就是一條狗……”許嶽一個健步衝了上來,死死的抓著我的衣服領子,“你就是一條搶人東西的狗,一條被唾棄的狗……”
我盯著他的動作,眼睛裏麵流露出一絲悲哀。當初在知道他是我哥哥的時候,我心裏麵還抱著一絲僥幸,但現在這一絲僥幸,也化成了煙雲,徹底的消失不見。
許嶽已經瘋了,或者說他已經入魔了。他偏執的認為,當年是我們許家害了他,偏執的認為是所有的一切都該是他的,而我從他的身邊搶走了一切,甚至是搶走了他的生命。
“當年你活了下來,可知道我在青雲鄉過了一段什麼樣的日子?今天既然來到了這裏,那就一切都來個了斷好了……”許嶽怒吼了一聲,身上的衣服炸開。
我瞪大了眼睛,看到從他的後勃頸子竄出了一顆腦袋,這腦袋和許嶽一模一樣,隻是更加的凶惡了一些。
一道虛影,懸浮在了這腦袋上麵,然後一點點的散開。我聽到那雕像,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那是石塊將要碎裂的聲音。
那雕像已經開始碎裂,並且籠罩在了許嶽的身上。
“快點毀了那雕像!”祝熙諾大叫。
我掙脫了許嶽的手臂,隨手從懷裏摸出了殺豬刀,對著許嶽就紮了過去。我不會什麼手段,但有些時候,往往暴力才是最簡單的,也是最直接的。
許嶽的身子一顫,但裏麵卻流出了一股膿液。
這股膿液惡臭無比,就好像是腐爛了多日的屍體。
我心底震撼,差點忘記許嶽和覓食者有些類似。
我一咬牙,抽出了殺豬刀,已經撞了上去。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許嶽笑了,笑的肆無忌憚,嘴角都咧開了許多,仿佛無聲的嘲弄。
那雕像已經徹底的碎裂開來,而許嶽的一隻手,已經高高的舉過了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