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軍怎麼會下樓?這深更半夜的,他下樓來做什麼?
我的心底有些驚奇,但卻聽到那腳步聲,是真的在下樓。
童鄉妹急忙的低下了身子,眼睛裏麵似乎有東西在閃爍。
那吱嘎吱嘎的聲響,一直持續了半天。周大軍畢竟是個殘疾人,他的速度能夠有多快?等到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發現他的腳步停了下來,目光似乎向著屋子裏望了望。
我半眯著眼睛,能夠看到他的手裏麵,提著一盞紙糊的白色燈籠,那張臉在燈籠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嚇人。
腳步聲再次響起,周大軍邁開了步子,一點點的挪出了院子。
我心底好奇的同時,感覺到腳踝上,似乎有什麼東西。
我頓時睜開了眼睛,童鄉妹一臉凝重的看著我,示意院子外麵。
她在叫我?
“周大軍有問題!”童鄉妹脆生生的說。
“你怎麼知道?”我急忙的問。
童鄉妹說:“半夜出門,肯定有問題!你還不起床,跟我過去看看?”
我心裏麵雖然有些忌憚童鄉妹,但同樣忌憚周大軍。他這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去做什麼?
“快走,等下就跟不上了!”童鄉妹說了一句,已經急忙的向著院子外跑去。
我發現她在跑動的時候,雙腳已經翹了起來,竟然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翻身下床,回頭和林焚影對視了一眼之後,轉身出了院子。
說實話,我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童鄉妹算是半個囚徒,如果這個時候對我做點什麼,那可得不償失。
“這裏!”童鄉妹對著我一揮手,小臉上滿是凝重。
我的臉色有些變化,看到周大軍竟然轉身進了一條胡同,這胡同,竟然是今天白天那個阿婆進去的那條。
我急忙的跟了上去,一把拉住了童鄉妹的手,說:“這裏有問題!”
“我當然知道有問題!這明月寨在西蜀,那是出了名的有問題!”童鄉妹冷漠的說。
我盯著周大軍,發現他的腳步很慢,但速度很快,似乎每一步的距離都很遠。大概幾個呼吸的時間,這二十多米的胡同,他竟然走到了盡頭。
盡頭就是我今天看到的那戶人家,那裏麵一座竹樓,竹樓裏麵兩口棺材。
這大半夜的,周大軍去找那兩口棺材幹什麼?
我看到周大軍在門口停留了片刻,然後輕輕的推開了院門,竟然進了那院子。
童鄉妹立即跟了上去,我回頭看了眼周大軍的竹樓,急忙向著童鄉妹追去。這周大軍肯定有問題,否則怎麼解釋他的行為?
二十米的距離轉瞬即至,我看到童鄉妹潛伏在了院門口,目光一直盯著那座竹樓。
周大軍進了院子,在棚子麵前站立了片刻,然後轉身向著那竹樓走去。
他的步子真的很大,一步大概能夠跨出一米多的距離。
這個距離,就算是正常人都無法跨出去,更何況是一個瘸子?他的那兩條腿,真的有問題麼?
我看到模糊的燈籠,在竹樓裏麵閃爍了一下,然後靜立不動。似乎被周大軍掛到了什麼地方,照應到了整個竹樓。
那蒼老的阿婆來了這竹樓,晚上周大軍也來了這竹樓,莫非這竹樓裏麵,有什麼寶貝麼?
就在我有些愣神兒的時候,我聽到竹樓裏麵,傳來一陣吱嘎嘎的聲響。這聲音很大,尤其是在這夜裏,感覺格外的嚇人。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到在那竹樓裏麵,周大軍仿佛在翻騰著什麼。
僅僅片刻,周大軍已經停下了動作,我嗅到了一股腐肉的味道,從那竹樓裏麵傳了出來。那股味道之濃,讓我差點就吐了出來。
童鄉妹的一隻手抓著我,頓時驚駭了起來,身子隱隱有些發顫。
我看到周大軍從棺材裏麵,摸出了一塊腐肉,大概接近半米長。這腐肉被他拿在手裏,似乎能夠感受到他臉上的興奮。
在我驚懼的同時,他竟然張開了大嘴,向著那腐肉咬了下去。
我差點就吐了出來,胸腹一陣的翻騰。
這家夥,竟然在吃腐肉?
“啊……”這個時候,周大軍仰著頭,發出了一聲哀嚎,跌倒在了地上。
我震驚的發現,他的嘴角,好像有白色的沫子吐了出來,身體不停的抽搐。
隻是片刻的時間,周大軍嘴角已經流出了血,看著極為嚇人。但即便就是這樣,周大軍依然在咬著那塊腐肉,在不停的啃噬,就好像是一頭禿鷲一樣。
我有些惡心,而童鄉妹卻顯得極為鎮定。
片刻之後,周大軍已經站起了身子,重新拿起了那燈籠。
我急忙轉身,拉著童鄉妹就向外走去。
這胡同本來就不長,我們加快了速度,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已經出了胡同。
一路狂奔著,回到了周大軍的家裏。
童鄉妹的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想明白了什麼,身子隱隱有些發顫。
我將她塞回了床上,看到院子外,微弱的白色燈光,好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鬼火,搖搖曳曳的飄到了房屋門口。
周大軍在屋子外站定了腳步,目光似乎在屋子裏掃視了一圈,然後抬起了自己的腳步,向著樓上走去。
吱嘎吱嘎的聲響,從外麵的樓梯上傳來,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隨時都能夠塌陷了一樣。
我臉上帶著震撼,盯著周大軍上了樓,這才回頭看向了童鄉妹。
童鄉妹的身子竟然在發顫,而且眼角隱隱有淚珠在流淌。
“你……怎麼了?”我急忙的問她。
童鄉妹是真的嚇壞了,張開眼睛,嘴唇都在發顫,“咱們……可能真的要死在這!”
“別胡說!你到底知道一些什麼?”我問她。
童鄉妹指著樓上,顫抖的說:“他真的是中了蠱,但我不知道是哪一種!”
“中了蠱?”我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苗疆的蠱毒,可是舉世聞名。這東西一旦沾染到了,非死即傷。這裏雖然是西蜀,但這裏可是苗寨啊!西蜀的苗族人,難道就不會有蠱毒了?
我低著頭,在屋子裏來回的走了幾步,目光望向了她,“不行,明天你們都得離開,我一個人留在這裏好了!”
“走?走得了麼?”童鄉妹憋著小嘴,十分難過的說:“你挽起袖子,看看你手腕四指上麵,那裏是不是有個紅點?”
我愣了一下,急忙挽起了袖子,瞳孔猛地一縮。這手腕四指上麵,竟然真的有個紅點。而且這紅點非常豔麗,就算是在夜晚也能夠看的一清二楚。
“這可是蠱毒,我們隻要離開這寨子,估計馬上就會腐爛而死!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那竹樓裏麵的棺材,裝著的就是腐肉,那些腐肉從哪裏來的?”童鄉妹哭了,是真的哭了。
我的心底一跳,回想起那惡心的場景,又是一陣的反胃。不過童鄉妹身在西蜀,對苗疆的毒肯定有所了解,既然她能夠這麼說的話,應該就是這樣。
隻是這蠱毒,我們是從什麼時候中的?又中的是什麼毒?
“如果不離開的話,就沒事麼?”我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童鄉妹搖了搖頭,“隻是發毒的時間延長了而已,絕對不會安全!”
“你能夠分辨出來?能不能解?你可是西蜀渡靈人啊,竟然連蠱毒都解不了?”我壓低了聲音,有些不敢相信。
童鄉妹隻顧著搖頭,臉上的淚水,都快要沾濕了枕頭。
林焚影早就醒了,在那直愣愣的看著我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先睡覺,明天我找馬德福算賬!”我低聲說了一句,返身到了竹椅上麵。
躺下之後,卻怎麼也睡不著。這一次來西蜀,本來想著是要找到還魂草的,卻沒想到剛剛到了這裏,就中了招。這要是放在外麵的話,或許還會好一些,但是在這裏,就真的難辦了。
西蜀在很久之前,都是少數民族居住的地方。那個時候除了中原文化之外,就屬這西蜀文化最為神秘。論傳承、論色彩,這西蜀文化絲毫都不會輸給中原文化,而且裏麵的詭異和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西蜀想要解毒,基本上就很難辦了,因為雖然懂得蠱毒的人很多,但是誰如果隨意解毒的話,那估計是得罪人的事情。
我有些睡不著,幹脆拿起了電話,直接撥通了馬德福的電話號碼。誰知道剛剛撥通,對麵卻傳來了關機的提示。
我有些憤恨的掛斷,心底有氣,卻找不到地方撒。
一直挨到了接近天亮,我才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陰雲卻籠罩了上來。這苗寨上,好像鍍上了一層灰白。
我起身的時候,林瑩正張羅著,好像要出去遊玩之類的。
我們三個看著她,心底有些默哀,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可能也隻有她最幸福了。隻是當我的目光落在她手腕的時候,發現那裏同樣的有個紅點。
我急忙的摸出了手機,再次撥通了馬德福的電話,隻是電話裏麵,仍舊是傳來一陣的忙音。
這老王八蛋,莫非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