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驚的站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相信。
“我的好孫兒,你這麼聰慧的人,怎麼可能想不到呢?”奶奶伸出了舌頭,舔舐著我的臉頰,咯咯咯的笑著說:“二十六年前,我含恨殺了你哥哥……”
“你……”我張著嘴,身子隱隱有些發顫。
奶奶咯咯咯的怪笑,“那是因為,你們根本不是我留下的子孫……”
“這怎麼可能?”我驚懼的大叫,眼神有些渙散。
奶奶的舌頭,舔舐著我的臉頰,讓我有種難以承受的癢。
“當年我和許昌至兩情相悅,已經定下了終身,誰知道你奶奶半路殺了出來,奪了我的男人,毀了我一生的幸福!”奶奶的聲音,陡然間的尖銳起來,好像要刺破了冥河的水。
冥河水波濤洶湧,怕打著河岸,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我恨啊!我好恨!當年我不過離開了三天而已,那個賤人就趁虛而入,你以為我甘心麼?”奶奶嘶聲裂肺的大叫。
我瞳孔一縮,沒想到當年還有這樣的事情。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和爺爺合葬在一起的,莫非才是我真正的奶奶?
“我要讓她留下來的種,都不得好死!都不得好死!”奶奶怒視著我,一隻手已經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雙眼暴突,而林焚影一口就咬了上去。
“滾開,你這小鬼!”奶奶一揮手,將林焚影甩開。
我瞪大了眼睛,眼看著就要窒息而死,河水裏竟然爬出來一具枯骨。
這枯骨渾身雪白,眼窩裏有鬼火在閃爍。
我一口血噴了出來,看到這枯骨一把抓住了奶奶的腳踝。
“許昌至!”‘奶奶’驚聲尖叫,好像遇到鬼了一樣。
我感覺脖子上的手有些鬆動,一口血再次噴了出來,已經跌倒在了地上。
“許昌至!你竟然將屍骨埋在這兒!”‘奶奶’尖銳的的吼叫,拐杖已經抽了上去,“許剛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啊!竟然能夠將你的屍骨,埋在這冥河下麵!”
哢嚓嚓……那拐杖抽在了屍骨上麵,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那屍骨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然後盯著‘奶奶’。
“我恨!我恨不能將那個賤人的種,全都殺了……”‘奶奶’驚叫。
“已經夠了,還不收手麼?當年你炸開了祖墳的水潭,讓那石碑重見天日,導致慧琳離世,許嶽夭折,你還覺得不夠麼?”爺爺沙啞的聲音,從那屍骨裏麵傳來。
我震驚的無以複加,這個時候好像什麼事情都明白了過來。當年我和許嶽出生,而‘奶奶’炸開了祖墳的水潭,導致了我親生奶奶離世?導致了許嶽夭折?
難怪當初張二叔說,二十六年前水潭炸開,死了一個許家的人,死的那個人就是我親生奶奶啊!
“不夠!不夠!我要殺了她的種,殺了她的子子孫孫!她奪了我的丈夫,搶了我的東西,我怎麼能不恨?”‘奶奶’嘶吼。
爺爺沉默,一隻幹枯的鬼爪,抓著拐杖,另外一隻手已經握住了‘奶奶’的手腕。
“當初並不是你想的這樣!”爺爺的聲音,許久之後才傳來。
“不是我想的那樣?不是我想的那樣,我殺了她,你為什麼保持沉默?”‘奶奶’拐角,聲嘶力竭。
我倚在了牆壁上,將林焚影抱在了懷裏,有些冷漠的看著這一幕。
爺爺歎了口氣,望著冥河裏麵的覓食者,說:“當年我被人暗算了,這件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暗算?那就是你們自導自演的一場好戲!”‘奶奶’不甘的大叫,好像是瘋了一樣,“你受了暗算,需要和人同房?然後珠胎暗結,有了許剛那個雜種?”
“夠了!李蘭兒,當初的事情,我早就和你解釋過了!慧琳為了我付出太多,你拆了她的棺槨,散了她的屍骨,害了他的性命,殺了她的孫子,你還要怎樣?你來我許家這麼多年,許剛夫婦不計前嫌,對你尊崇有加,許晨如同親生奶奶一樣的對你,難道還不夠?”
“我來你許家,嫁給你許昌至,但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我了……”李蘭兒還在大叫。
爺爺的聲音也冷漠了下來,“你進入堂口,處處與我許家為難,還讓我心裏有你?”
“許昌至,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你當初答應過我……”李蘭兒嘶吼。
爺爺的手猛地用力,“我當初的確和你兩情相悅,但世事無常,你又性情大變……”
“許昌至……”李蘭兒還在嘶吼。
“外麵已經天翻地覆,這冥河水本來是給祝熙諾準備的,既然你執迷不悟,我就帶你葬身在這冥河裏麵算了……”爺爺歎了口氣,雙手猛的一番。
那潔白的枯骨,發出哢嚓嚓的聲音,李蘭兒身上的木牌飛了出來,無數個影子在嘶吼著,想要撲到爺爺的枯骨上麵。但是那枯骨上,好像生滿了蛆蟲,在那些影子即將要撲上來的時候,哀嚎著消散。
爺爺拉著李蘭兒,就已經跳進了冥河裏麵。
我伸出了手,大叫了一聲,“爺爺……”
“不用管我,那煙魂……怕是今天無法送入幽冥了!”爺爺歎了口氣,已經拉著李蘭兒進了冥河之中。
我發現李蘭兒的臉色有些複雜,除了恨意之外,竟然還有一種滿足。
轟……冥河水激蕩了起來,嘩啦啦的卷起三四米的高度,然後落入了山洞裏麵。
我深吸了一口氣,抱著林焚影再退,而那十幾頭覓食者,發出哀嚎之後,消散的無影無蹤。
祝熙諾也跟著消失,但我知道她並非是真的消失,而就在我的身邊。她還等著喝我的血,怎麼可能錯過這種機會?
嘩啦啦……激蕩的河水開始消退,隻是眨眼之間,原本的浩大的冥河,便消失一空。
我的臉色有些蒼白,不敢相信的看著這一幕。
林焚影歎了口氣,說:“男人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畢竟爺爺和李蘭兒當年,太過於曲折了。那種隻存在於故事中,現實裏能看到幾次?
冥河水消退,我感覺有些幹嘔,趴在地上吐了半天。最後連血水都吐了出來,眼前也一陣的眩暈。
“晨哥哥,你幹什麼?”林焚影嚇了一跳,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
我的嘴唇一顫,回過了神。我竟然不知不覺的,走出了數十步,身子還抑製不住的想要離開。
“那棺槨……”我立即反映了過來,郢州城內的那幾口棺材在作怪。
“晨哥哥……”林焚影又是大叫了一聲。
我的身子一顫,臉色發白,我竟然又走出了數十米。
“快點!快點找個東西攔住我!繩子,繩子……”我大聲的說。
林焚影急得團團轉,小臉上帶著憂慮,但這裏是冥河,她能夠去哪找繩子?
我再次噴出了一口鮮血,感覺遠處好像有什麼人,在不停的呼喚我。那聲音,是在我的腦子裏響起的,而並不是在耳邊。
我咬住了牙,一隻手抓住了岩壁,但那聲音不停的在我腦海響起。
“晨哥哥,你堅持住……”林焚影雙手抱住了我的腿,齜牙咧嘴的說。
我眼前一片血紅,嘴唇開始發顫,終於還是邁出了步子。這呼喚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奇怪,在腦子裏不停的徘徊。
“來啊……來啊……”
聲音詭異,讓我有種無法拒絕的顫抖。
“啊……”我仰天大叫了一聲,雙手抓著頭發,向前猛衝。
冥河水消退了,就無法隔絕我和祝熙諾的氣息。那銅棺裏麵到底有什麼東西,在不停的召喚著我?
“晨哥哥……”林焚影大叫。
“許晨!”一聲暴喝,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眼前清明了許多,看到馬德軍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台階上,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馬家的冥河,他們當然熟悉,我在冥河裏這麼長的時間,他們肯定是知道的。
“攔住這小子!”馬德軍大吼了一聲。
他身後的幾個人衝了上來,七手八腳的就將我按了下來。
“帶到祠堂,快點!”馬德軍臉色鄭重,不容分說的轉身就走。
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額頭上青筋暴漲,感覺那聲音在我腦袋裏麵嗡嗡嗡的亂響。
腳步聲很急促,這些人扛著我穿過了洞穴,沿著長長的階梯,走了大概十幾分鍾。
階梯上的鐵門被推開,我感覺外麵的光線有些刺眼,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晨哥哥……”林焚影小嘴一癟,豆大的淚珠就落了下來。
“快點找來糯米,泡進冥河水裏麵!”馬德軍大吼。
七八個人衝出了屋子,抬了一口大缸,放到了地上。
有人端來了一盆的糯米,全都倒進了水缸裏麵。冥河水與糯米剛一接觸,就散發出了一股惡臭,裏麵的誰翻滾了起來。
“扔進去!”馬德軍一揮手。
抬著我的幾個人,二話不說的就將我扔進了水缸裏麵。
我的臉色漲紅,感覺千萬根針在紮我,那股疼痛的感覺,真的是生不如死。
哢嚓……就在這個時候,我身下的那水缸,轟然間裂開。
“壞了!”馬德軍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