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村長的兩隻手抓著頭發,臉上的表情很痛苦。
我能夠體會到他現在的心情,畢竟身為石家的人,又坐在村長的位置上,心裏怎麼好受得了?
“村長,事情總需要去解決!”我低聲說。
石村長點了點頭,眼神之中帶著迷茫,說:“當年是你爺爺幫著靈湖村解決的,我相信你爺爺還能夠解決……”
“但是我爺爺……”我歎了口氣。
石村長抬起頭,眼睛發紅,“你爺爺雖然已經死了,但還有你爸!我相信,隻要你爸能夠出現,這村子裏的一切問題,都能夠迎刃而解!”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總覺得石村長過分的相信老爸,或許不是什麼好事。
“你不會真的以為是你爸,殺了你爺爺吧?”石村長的目光變了。
我愣了一下,苦笑著說:“現在所有的人都這麼說,我能夠怎麼樣?”
“所有的人都這麼說,那也未必是真相!就算是你爸真的殺了你爺爺,你也要相信他!他必然是有苦衷的!”石村長咬著牙說。
我安慰著說:“我也這麼認為!”
“孩子,能夠找到你爸麼?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全都在你爸的身上,隻有你爸或者你爺爺,能夠真的幫助村子裏!”石村長盯著我,鄭重的說。
我有些無奈,隻能點頭,說:“我嚐試一下吧!”
“孩子!辛苦你了!”石村長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感歎著說:“上次讓你和我去送替身,其實我和你奶奶都存了小心思,那就是想著你爸還在,而且就在村子周圍!如果你遇到危險的話,你爸肯定會出麵,但我沒想到……”
我恍然大悟,沒想到原來是這麼回事。當初村口那水潭,接連的吞噬了好幾條人命。那天石村長找到奶奶,讓我和石村長夜裏去送替身,竟然還存在著這樣一種關係。
“我回去想想辦法,或許能夠找到我爸!”我點著頭,轉身出了石村長家。
石村長一路送我出來,那滿懷期待的眼神,讓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馬德福跟在我的身後,和我說:“許晨,這石村長的話可信麼?”
“應該可信!”我說,畢竟石村長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說是走投無路都不為過。他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或許就是我和我爸。
“有些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馬德福說了一句,看了眼前麵,離我家院子還遠,才和我說:“這水潭雖然怪異,但以祝熙諾的能力,也不是解決不了!你現在如果有合適的方法,或許也能夠一勞永逸!”
“但現在根本就沒辦法!”我歎氣,說:“奶奶的意思很明確,要等一等再看,而石村長卻要找到我爸,或者我爺爺才能夠解決……”
“或許吧!”馬德福搖著頭,問我:“那你有沒有想過,這石家的問題?石村長或許知道的不多,但是這石家肯定還有什麼秘密,是咱們不知道的!靈湖村的石家,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死上那麼一兩個人,但卻無法搬離這個地方,這或許是詛咒……但另一方麵想的話,這石家會不會在守著靈湖村?”
“守著靈湖村?這靈湖村有什麼東西,是值得他們這麼守護的?”我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馬德福也不大明白,隻是說:“這就不知道了!按理說,這靈湖村算不上是什麼風水寶地,也不可能是龍脈的分支。但是你想想啊,當年這裏可是一片湖,那些人竟然花了大力氣,將這湖裏的水都排空了,也要住在這個地方,這就很能說明問題!”
我立即警覺,馬德福說的也有道理。
這周圍的風景雖然不錯,但非要在這山坳裏麵居住麼?別說是莫大一個湖,就算是有個村西的那條河,水流量都不小。想要排空湖裏麵的水,可絕對不是小事。
“先回去吧,等晚上看看再說。”我說。
馬德福盯著我,看了半天,也沒多說什麼。
我轉身進了院子,而且和馬德福還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這老家夥看著實在,卻是個實打實的老狐狸。我可不相信郢州馬家,會這麼好心的對我。如果他們真的好心的話,那二鍋頭還至於在我身邊,一藏就是十幾年?
奶奶依舊坐在院子裏,看到我和馬德福回來,隻是睜開眼睛,掃了一眼馬德福,然後又閉上了。
馬德福的老臉一紅,悻悻然的轉身,去了倉庫。
倒是林焚影表現的很自然,一副不鳥任何人的樣子。
吃過了中飯,我的目光一直落在了村口。
那個位置很平靜,似乎並沒有因為祠堂的水潭,而變得怪異起來。
下午的時候,開始起風了,風聲呼嘯的緊。
老媽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收拾了一下院子,然後在園子裏采摘了許多菜,看那樣子似乎是在過冬。
奶奶睜開眼睛掃了一眼,然後再次閉上了眼睛,好像漠不關心。
我幫著老媽做了許多事,幾乎把能夠采摘的東西,能夠儲備的吃的,全都搬到了廚房裏麵。
鍋底燃燒著紅色的火苗,老媽熟練的將各種菜都扔到了鍋裏,用來煮熟了醃製。
我猶豫了半天之後,將今天早上帶回來那雙繡花鞋,扔到了鍋底坑裏麵。那大紅色的火苗,一瞬間將那鞋子燒成了灰燼,甚至散發出了一股惡臭。
臨了,老媽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的說:“孩子,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相信你爸爸……”
我渾身一震,再次看向老媽的時候,老媽已經轉身進了屋。
黃昏的時候,風聲更大了。
終於等到了夜幕降臨,整個村子的上空,好像是鬼哭狼嚎一樣,格外的嚇人。
我看了一眼奶奶,奶奶仍舊坐在院子裏,好像都不怕風大。
“去吧!”奶奶歎了口氣。
我急忙的點頭,早就迫不及待了。衝出了院子,急忙的到了村口。
林焚影和馬德福都跟了上來,對於我們這個組合來說,實在有點怪異。
“小子,今天晚上,這村口肯定有變故!”馬德福在我耳邊說。
我也知道有變故,否則奶奶不會那麼在意。
村口的路上,變得迷糊了起來,好像有一層迷霧,始終籠罩在這裏。
我盯著村口水潭的位置,眉頭略微的皺了皺,好像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
“晨哥哥,你快看……”林焚影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指著村口前麵的路。
在那條路上,有一道身影,距離我現在的位置很遠。即便是遠,但那身影也格外的清晰,清晰到我無法從腦子裏抹去。
那身影就好像是夜裏的鬼魅一樣,踩著月光,一點點的飄了過來。
我頭皮發麻,盯著這詭異的身影看了半天,才發出了一聲驚呼。
“三麻子!”
我也沒想到,竟然會是三麻子。
三麻子身上的衣服都破爛了,臉上帶著詭異而陰森的笑,一點點的接近村口。他腳上穿的那雙繡花鞋,在夜色下格外的紮眼。
“他怎麼回事?”我低聲問了一句,就要衝上去。
馬德福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慢點,你看他背後!”
我急忙看向了三麻子的背後,三麻子的後背上背著一個女人,或者說背著一具女屍。
那女屍頭上的發絲,已經快脫落光了,就剩下了那麼一縷,在夜色中飄蕩著。兩個眼窩深深的塌陷了下去,下巴上的牙齒顯得焦黑。
我張了張嘴,看到三麻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也越來越怪異。而三麻子就這樣,背著這具女屍到了村口,到了那水潭原本的位置,站下了腳步。
他這是要幹什麼?
我有些驚悸,看到三麻子從手心裏麵摸出來了六七顆黑色的珠子,扔到了地上。
馬德福一聲驚呼,“這是……貓眼兒珠!”
“什麼是貓眼兒珠?”我急忙問,因為我感覺這東西,和今天早上在三麻子屋裏看到的珠子一模一樣。
馬德福急忙說:“這貓眼兒珠就是詐屍用的!你可聽說過摸金校尉?摸金校尉的手上有一把利器,那利器叫黑驢蹄子,那是可以防止詐屍的東西。但是這貓眼兒珠,就是專門用來詐屍的!人死了之後,一旦被貓或者老鼠衝撞,都會詐屍……”
“他這是要……炸開水潭!”我驚呼了一聲,一個健步就跳了出來,“三麻子,你找死!”
“咯咯咯……”三麻子笑了,嘴角抿成了一條弧線,那滿臉橫肉都跟著顫了顫。但是他嘴裏發出的笑聲,卻是一個女人的笑聲。
我臉色大變,“三麻子,你趕緊滾,要不然今天就捅死你……”
“三爺我回來了!你昨天晚上不是要殺了我麼?三爺我今天回來收點利息!你們許家欠著我的錢呢!那五萬塊,可要一分不少的都給我才行!”三麻子咯咯笑著,一步步的向著我走來。
在他背後的那女屍,一點點的抬起了腦袋,眼窩裏麵好像有火苗在閃爍。
我摸出了腰上別著的殺豬刀,恨不得現在就去抹了他的脖子。
“許晨,那水潭有變化了!”馬德福驚叫了一聲。
我一看,心頭頓時一跳。那原本平整的地麵,一點點的向下塌陷著,雖然很慢,卻一直在塌陷。
一顆血淋淋的腦袋,從那塌陷的水潭邊緣,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