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盯著我半天,忽然笑的,笑的很漂亮。
我到現在才發現,原來老媽真的很美麗。歲月不曾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她就好像是一個剛過三十歲的美豔女人,雖然身上穿的衣服依舊樸素,但是她內在的那種美感,讓我有些折服。
“傻孩子,咱們家不就你一個孩子麼?怎麼會問起這個問題?”我媽問我。
我盯著她的眼睛,沒有看出任何的波動,搖了搖頭,說:“沒什麼,我先去休息一下!”
“去吧,媽在這裏看著!”我媽說。
我點頭,進了屋子,找了個空床躺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這幾天折騰的太累了,我倒在床上就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很死,連我自己都有些無法想象。
“晨哥哥,快點起床了……”
我睜開眼睛,看到林焚影齜牙咧嘴的瞪著我,五根手指掐著我的鼻子,臉上帶著怒意。
“真是頭豬!我實在無法想象,像你這種年紀的男人,竟然會睡得這麼死!”林焚影掐著腰,轉身向外走去,“許爺爺要上路了,你快點起床吧!”
我急忙的爬起身子,聽到外麵已經傳來了哭喊聲。
“孝子賢孫,跪拜了……”有人高聲大叫。
我披上了衣服就趕了出來,看到老媽正扶著奶奶,眼淚在眼圈裏,不時的落了下來。
“陰人上路,百鬼趨避,起靈!”有人再次的高聲大叫。
我急忙跪拜,看到十幾個抬棺材的壯漢,已經彎下了腰。
“起!”
一聲呼喝,就聽到哢嚓哢嚓的聲音接連的響起。
我的臉色驟然一變,周圍的人發出了一聲驚叫。
“這棺材抬不動啊!”
“怎麼回事?”
“天啊!許老頭這是要成精了,大家快點跑啊!”
這個時候天剛亮,周圍還有些黑,一時間人心惶惶的,向著四處奔跑。
“不要驚慌!”有人大叫。
我轉頭看去,發現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家。這老人家在村子裏威望很高,據說輩分比他的威望還高一些。就連我平日裏見到了,也要叫上一聲太祖爺。
太祖爺嗬斥,周圍頓時好了很多。
“來個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太祖爺大叫。
有人上前,驚呼了一聲,“太祖爺,這棺材下麵都結冰了!把棺材底兒都凍住了,這還怎麼抬?”
“冤孽啊!”奶奶痛哭的大叫了一聲。
太祖爺也是臉色微變,“怎麼搞的?這六月天,怎麼會結冰,不要瞎說!”
“這是真的!”那人尖叫。
“放屁!許晨,你過去看看,求求你爺爺,讓他塵歸塵,土歸土吧!有什麼事,死了都一了百了了!”太祖爺說。
我站起了身子,有些驚悸的走進了靈棚,果然如同那個人說的一樣,這棺材底下都結冰了。
我盯著那冰碴,渾身有些陰冷。
六月天能夠結冰?
“下雪了!看啊!周圍下雪了,這許老頭真的是慘死的啊!”
“太淒慘了!六月飛雪,血染紅棺啊!”
我的心頭一寒,急忙的跪了下來,“爺爺,我知道您死的冤屈,如果您在天有靈的話,今天就入土為安吧。將來有什麼事情,我幫您辦了。”
“看看,他親孫子都說他死的冤枉啊!”
“六月飛雪……”
周圍的人有些膽寒。
我咬著牙說:“爺爺……今天您入土,我發誓……將來一定給您報仇!”
哢嚓……
一聲,天空有雷霆落了下來。而那大紅色的棺材,竟然裂開了一道縫隙,裏麵好像有陰森森的氣息,湧了出來。
我的臉色微變,沒想到竟然會有這種天象。
“抬棺材!”太祖爺實在看不下去了,大聲叫著。
哢嚓嚓……那結著冰碴的棺材,竟然真的被人抬了起來。
我倒退到了一旁,聽到太祖爺大聲叫著說道:“陰人上路,百鬼趨避!”
周圍的人漸漸分開,開始灑落冥幣。
老媽扛著靈頭旛,一路向著祖墳走去。
我咽了一口口水,跟在了身後,心想可千萬別再出什麼幺蛾子了。
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也許是爺爺真的在天有靈,聽到了我說的話,中途真的沒發生什麼。
一路到了墓地,將他下葬,一切都顯得非常順利。
我吐了口濁氣,感覺渾身輕鬆。
張二叔帶著村子裏的人,向著村子走著,就連二娘也跟著張羅著。
等到一切都妥當了,我感覺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林焚影站在了我的床前,看著我虛弱的樣子,撇嘴的和我說:“我聽說這世界上有一種男人,是最窩囊的!”
“哪一種?”我問她。
她說:“就是帶了綠帽子,還要隱忍的!看到自己女人被打,還會無動於衷的!眼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不敢表白的!”
“我屬於哪種?”我問她。
“你哪種都不屬於!”林焚影攤開了雙手。
“那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我有些無語。
林焚影掐著腰,問我:“你難道不知道,女人和男人最開始的時候,就是建立在溝通上的麼?我真是沒想到,你這個年紀的男生,竟然這麼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你現在不會還是……童子身吧?”
我翻了個白眼,將她推開。
“許晨,我們準備走了!”林辰走進了屋子。
我立即起身,問他:“林叔叔不多住些日子了?”
“不了!還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忙,我是過來帶焚影的!”林辰笑著。
“我不走!”林焚影突然間的說。
我有些怪異的看著她,這小女孩今天是吃錯藥了?
“焚影,聽話,咱們該回家了!”林太太走進了屋子。
“許爺爺還有事情沒和我說,我現在不能夠走!”林焚影突然說。
我愣了一下,臉色有些發白。
林辰盯著林焚影,猶豫了片刻之後,也是歎了口氣,“那好,你在這裏聽話,我和嫂子說一聲,我們先走了!”
話音落下,林辰帶著林太太出了屋子,顯然有些不放心,不時的回頭瞅瞅。
林焚影卻有些不在意,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床邊,和一個小大人一樣的盯著我。
“你不走?你要留在這?”我問她。
林焚影翻了個白眼,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看著我,“你以為呢?難道我剛才說的不夠清楚?”
“……”我一陣的汗顏。
“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法溝通了?”林焚影無語。
我更是無語。
“你剛才說的,許爺爺有話對你說,是什麼意思?”我有些目光複雜的看著她。
林焚影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在我的麵前晃了晃,“就是字麵意思啊!你不會真的那麼難以溝通吧?”
我恨不得掐死這小丫頭,我怎麼感覺,什麼問題到了她嘴裏,都上升到了男人和女人的層次?
盯著她看了半天,我還是打算睡覺。
翻過身子,躺下就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林焚影趴在了我的身邊,閉著眼睛睡熟了。
長長的睫毛,加上粉雕玉琢的臉蛋兒,就跟一個瓷娃娃一樣漂亮。
我不忍心打擾她,繞過了她,翻身下床。
屋子裏沒有人,我走到了院子裏,盯著剛剛拆掉的靈棚,心裏有些感歎。
爺爺走了,爸爸還失蹤了,這個家莫非真的要風雨飄搖了?
“該吃飯了,回屋吧!”身後傳來老媽的聲音。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跟著她進了屋子。
飯桌上,我和她都很自然的保持了沉默。
“孩子,吃了飯,睡一覺,明天早上回去上班吧!家裏沒什麼可擔心的,等你爸回來了,我會通知你的!”我媽和我說。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一句,“媽,我爸到底去哪了?”
“你爸爸逃走了……”這個時候,林焚影已經站在了門口,盯著我。
我沒有搭理她,而是看著老媽。
“你爸爸確實是走了!”我媽說。
“去哪了啊!”我問她。
“我也不知道!”我媽說。
我歎了口氣,猶豫了一下,說:“媽,這次回來,我本來打算是見爺爺一麵的,因為我遇到了一些事情!”
老媽的臉色驟然一變,急忙問我:“你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
我有些詫異,說:“我在外麵遇到了一些人,帶著我去了……”
“不要說……”林焚影大叫了起來。
我愣了一下,盯著林焚影,有些不解。這孩子這是怎麼了?怎麼莫名其妙的就發飆了?
“不能說就不要說了!媽是看著你長大的,對你很放心,如果真的遇到了什麼困難,媽也相信你能夠解決!”老媽歎了口氣。
我愣愣的看著老媽,總覺得她的眼睛裏麵,隱藏著很複雜的情緒。從我剛進家門那一刻,就是這樣,到了現在還是這個樣子。
“媽,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我下意識的覺得,老媽肯定有話要對我說。關於爺爺的死,關於老爸的離開,這裏麵肯定有些問題。還有外麵傳言的,說我們家裝神弄鬼慣了,缺了陰德,遭了報應。
老媽盯著我,問我:“你真的想要知道?”
“我想知道!”我重重的點頭,因為我感覺,這裏麵的事情,好像和青雲鄉多少有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