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們這番談話的時候,實際上我腦子裏是茫然的,關於譚天尊的事情,估計也就隻有強叔知道一些了,剩下我們三個,都是小輩,並且除了王子以外並沒有在這個所謂的盜界出沒過,自然那些神乎其神的事情,也就不清楚了。
但現在強叔跟譚天尊變色,一見他們這模樣,我就知道情況肯定是不好的。
果然,強叔接下來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也再沒有給譚天尊壓力,說些一定要幫我們的話。
在飯後臨走的時候,譚天尊拍著強叔肩膀說道:“老戚,這件事問題牽涉太大了,我要回去想想,才能答複你。”
強叔點頭,隨後跟我們回到了酒店裏,他婉拒了譚天尊的邀請,怕住到譚家去會給天尊壓力。
直到這會兒我們才徹底明白了強叔的意思,那個刀疤王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他實際上這樣小題大做,則是為了幫我們找尋那塊陣圖的秘密,而譚天尊正是這個他口中對武陵一帶古墓十分熟悉的那個人。
自然,最開始強叔的一係列舉動,都是為了譚天尊能夠順利答應我們。
可以看到,強叔為了這件事真是煞費苦心,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事情不一般,而這件事情對於譚天尊來說,似乎更加重大,所以即便唉強叔如此說明情境之後,老頭兒還是下不定決心,需要回去思考一下。
在回到酒店之後,我們還跑到強叔的房間裏,戚心雨更是問強叔:“老爸,譚叔叔當初究竟經曆了什麼?跟唐焱哥哥那片陣圖又有什麼關係?”
強叔聽了這話,隨後歎息道:“天尊一生倒鬥從未失手,結果卻在武陵附近碰到了怪事,隨後兩個兒子全部死在當中,一支二十來人的發丘隊伍那一去,隻有兩個人活著回來,他最後拚死救治帶回來的三兒子,卻還是死了,自此之後才隱居幕後,再不做這些事情的。”
被強叔這麼一說,我跟王子都略微有些詫異,能讓這樣的老手兒都翻船的地方,肯定不是個好去處。
王子更是好奇的問:“那……那個蛇鬼是什麼?”
“蛇鬼是什麼我也不知道,隻是譚天尊回來之後,總是在他兒子死後寫下這兩個字,所以道上傳過來的,譚天尊自那以後十多年,一直沒再去過鄂川一帶,並發誓終生都不再去那個地方。”
“那……他去的那個地方,難道跟我們陣圖描繪的地方一樣?是一個地方?”我頓時便不解的問起來。
強叔這時候也十分迷茫,他一擺手,隨後說:“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但我聽天尊說過的,武陵少有陵墓,他對於那一代很是熟悉,唯一碰釘子就那一次,你們知道這句話的潛意在哪裏嗎?”
強叔剛一問完,我就說:“武陵少有陵墓,那自然是說,譚天尊已經把整個武陵摸透了,他大概把那周圍的古墓山勢、龍脈風水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基本沒他不知道的地方,而隻有一次碰釘子,這話更是說明他碰釘子的地方很不一般。”
果然,聽完我的解釋,強叔點點頭:“沒錯兒,這就是我在推斷出第六陣圖的古墓在武陵的時候,第一時間來找他的原因,我是真怕那個地方正好跟他當年碰釘子的地方重疊,這樣就不好辦了,更別說這六陣圖拚湊出下落後,那個武陵仙人墓,這仙人墓估計就連天尊也無法發現,就更不用說了。”
一直等強叔說到這裏,我們才明白他跑來找譚天尊的原因,原來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地方不是個好去處了。
而從譚天尊的反應來看,現在的確有很大的幾率,譚天尊是知道那個陵墓的,尤其看他的表情,這個地方跟他當年碰釘子的地方搞不好,就是一個地方,不然他也不可能突然間情緒失控到那樣的地步。
而至於這個地方的具體位置,我們都不知道,也隻有譚天尊明白。而這武陵一地已經不是現在所謂地方了,古時尤其在元明時期,武陵可是一大片位置,盜墓者們一般習慣從古時候的稱呼,跟今天是大不一樣的。
現在的關鍵是譚天尊的心思,他說不說,直接決定了我們的下一步。
強叔說,以譚天尊的脾氣,加上他老年喪子之後越發古怪的脾氣,這些東西不告訴我們的幾率是很大的。
如果真的不告訴我們,我們也沒辦法,強叔也不可能真正去逼迫老頭兒把這些東西說給他聽,這不是強叔的為人,他也沒辦法這樣去做。
我們幾個人一陣焦急,就隻能在酒店等著了。
譚天尊在第二天還約我們去周圍的風景名勝處轉了一圈,但卻止口不提當日的事。
隨後兩天時間,刀疤王把東西都送過來了,當看到東西的時候,就連我都吃了一驚。
王子更是讚歎,強叔那個朋友可真是大手筆,一副字帖、一架編鍾,這兩件東西當中的任何一件一旦放出去,絕對不是用金錢就可以衡量其中價值的。
強叔把東西交給譚天尊,讓他代為運回自己所在地盤口,之後我們又等了一天,在眾人的焦急當中。
終於,譚天尊約了個地點,第二天我們跟他同去。
那個地點,是他專門買下的陵園,裏麵葬著他的妻子,以及三個兒子。
譚家到這裏已經完全絕後了,譚天尊把這裏打理的井井有條,有專門的門衛夥計每天負責清掃樹葉,上香燒紙,一切都做的很妥當,這麼些年看來應該是一直如此,有這份心也能看得出來譚天尊這人對於這件事情的深刻程度。
我們跟隨他來到墓園拜祭,之後譚天尊就在墓碑邊緣的一顆大柳樹下坐下來,看向我們說道:“我的大兒子當年中毒而死了,二兒子被亂箭射死,三兒子被不知名的怪物咬掉半截腿,我拚死把他救回來,但回到家中來不及醫治,卻已經一命嗚呼了。”
譚天尊轉過頭去看了那幾座墳塋好久,看到他那平淡,沒有絲毫表情的臉,我忽然覺得這個老頭兒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流一滴眼淚了,他的眼淚早在隨親人們逝去的時候,全部流幹了。
譚天尊說:“我直到現在不敢去那裏,有時僅僅躺在床頭上,就能想起他們當年臨死前的情境,仿佛曆曆在目,他們的眼神、絕望、痛苦、掙紮……我更怕去那裏,如果故地重遊,不曉得會變成什麼模樣。”
強叔一直點頭,說他能夠理解,譚天尊則是跟強叔手挽手,就好像幾十年前的老友一樣,一起相互扶持著。
這時我們幾個實在不忍心站在這裏,打擾到他們兩個,就直接走到一邊。
我頓時問白丞丞:“你老爸跟譚天尊這關係不一般啊!”
“是啊,是真的不一般!”王子在說話的時候,還特意衝我們做了個壞笑的臉色,戚心雨登時一腳過去,踩得王子跳腳直吆喝。
就聽她這時說道:“老爸跟譚天尊年輕的時候也相互扶持過,我聽說譚天尊有兩次命都是他救的,我老爸90年代差點麵臨破產翻盤,最後還是譚天尊借錢給他,並且動用黑白兩道的人力物力,才把事件平息過去的。”
王子這時跟我解釋,翻盤就是手下盤口的夥計要造反,強叔的手下我是知道的,生意可不小,那幾十個夥計聯合起來造他的反,的確夠喝一壺了。
僅憑這兩件事來看,的確,強叔跟譚天尊的關係就不容分說,好到了一定程度。
但這會兒看到這個情形,我們總覺得情勢不容樂觀。
果然,強叔他們在這裏待了將近兩個小時,在回去的路上,譚天尊說道:“我思來想去,不是我不幫你,那個地方必須要仔細尋找,那第六陣圖上的幾段線條實際上是幾條大的龍脈走向,要找出來絕不那麼簡單,而我不能去那個地方,那裏全都是我今生再都不願意觸碰的痛苦回憶。”
此刻聽到這個消息,我們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沒動手。
譚天尊咳嗽一聲,隨後掏出手帕來止住咳嗽,強叔隨後歎了口氣:“你的經曆,不是真正有過相同經曆的人,根本沒辦法理解。也是,你這一生也不容易,現在到來,不能讓你再回憶起喪子之痛了!”
但強叔卻在此時話鋒一轉:“可咬死老三的東西是什麼你弄清楚了嗎?那個墓你們敗退出來,害死你兒子最終的凶手,布置機關的人是誰你又弄明白了?還有你說的那些蛇鬼,你知道它們是什麼?“
強叔這一連三問,卻讓譚天尊在瞬間怔了下。
我相信他不是沒思考過這些,隻是現在被強叔突然點破,心裏有些不適……
“你……”
譚天尊話到嘴邊最終咽了下去,良久,他說道:“你說的對,唉……,我都沒弄明白過這些呢,整天沉浸在兒子的死,卻忘記了其他的東西!”
譚天尊說到了這裏,隨後點點頭,對強叔說:“我的心裏良久無法平靜,要回去靜一靜,我們上次出事的地方叫纏蛇嶺,應該距離第六陣圖描繪的位置不遠,周圍幾十裏內的龍脈很是相似。”
譚天尊直接回了家,我們回到酒店之後,王子疑惑的問強叔:“這老爺子告訴我們這個是什麼意思?”
強叔卻在這時候笑道:“他能告訴我們這些,證明他已經在嚐試克服心理上的恐懼,大概,距離他答應我們也不遠了!”
隨後強叔一遍遍的重複:“纏蛇嶺,纏蛇嶺……這個地方……又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