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零點燒香還是比較正常的,但是零點之前,一天的末尾時分,居然還有人去燒香,當然不尋常。
“這個人長什麼模樣?你跟我說說看。”
包偉東聽完以後卻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是仔細打量了我兩眼:“誒……錢老板,剛剛沒注意,現在仔細回想一下,那個香客跟你長得挺像的……”
我一愣,還沒發話呢,包偉東又上下看了我一陣子,感歎道:“不對!不是有點像,而是很像。你那麵架子,跟那人完全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這個世界上,跟我長得很像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我死去的老爹。
我獨生子女,可沒有別的兄弟姐妹存在。
我的心髒開始砰砰跳了起來,難道是我父親的鬼魂?他會不會也沒有去地府,一直在青龍山周圍徘徊?
從這頁記載著八方凶神法相的殘葉來看,這種可能性非常大,除了錢家人以及少數幾人以外,誰還會知道這八方凶神的秘辛?
可我父親是葬在梅園公墓的啊,他的鬼魂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看目前這種情況,宋帝廟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都必須要走一遭了。
我繼續問道,那人除了跟我長得像以外,還有沒有別的特點了?
包偉東又看了看我,先搖了搖頭,然後又衝我點了點頭。
我皺了皺眉頭,讓包偉東表達清楚點,包偉東撓了撓後腦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還有一個特點就是他說話聲音跟你也挺像的……”
聽到這裏,我連忙道:“行了,立刻跟我上山。”
我覺得我爸的說話聲音並不像我,包偉東隻是強行在找我倆之間相似的共同特征罷了。
我打發司機離開,在被司機用鄙夷的語氣數落了幾句後,我便拉著包偉東再度上山。
無錫這裏的山說是山,其實都是一個個小丘陵,深夜行走起來,用手機照亮前路後並不難走。
宋帝廟位於青龍山的半山腰,我和包偉東大概走了二十來分鍾的山路就到了眼前這座破廟。
包偉東一看這廟以後也停住了腳步,看得出他此刻心中也是又驚又怕:“錢老板……不對頭啊……好好的一座廟現在怎麼變成破廟了?”
我沒有解釋,跟包偉東解釋了隻是徒增他驚恐的情緒罷了。
我指了指那破廟,要求包偉東再進去看看。
包偉東卻不樂意了,說他瘮得慌,要進去一起進去,他這次絕對不會一個人行動。
我說你不去也行,燕羽從此以後斷供。
我本來以為包偉東會為了燕羽繼續妥協,但沒想到包偉東眼神一變,冷笑著說:“你自己的事,為什麼總是讓別人代勞?錢家泥菩薩就這麼膽小嗎?”
我知道包偉東身上附著的陰靈又開始控製其意識了,於是我趁這個機會說道:“你到底是誰?”
那陰靈借包偉東之口回答我道:“你是在害怕我對你不利?如果我要對付你,還用得著如此大費周章?”
這陰靈話音一落,包偉東的眼神就突然變得呆滯起來。
隨後包偉東一臉無奈地看著我,說這座廟太古怪了,之前好好的一座廟現在變成了個破廟,說明裏麵肯定有鬼。
我沒有聽包偉東的絮叨,鐵青著臉道:“行!我們一起進去!我倒要看看它想耍什麼花招?”
破廟裏麵沒有一絲光亮,隱隱間還有陰陰的穿堂風吹過,我和包偉東都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
空氣中傳來一陣陣的黴味,廟裏麵也是長滿了雜草。大半夜的,腳踩在雜草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那感覺還是挺讓人脊背發涼的。
突然之間包偉東發出了一聲驚叫。
我連忙把手機的閃光燈照向他,問他怎麼了。
包偉東磕磕巴巴地說:“我踩到東西了……會不會是死人的骨頭啊……”
我沒好氣地用閃光燈照了照他腳下,卻發現了一尊泥塑,赫然正是七目鬼王。
狐疑地過去抓起來一看,卻發現這尊七目鬼王上麵沒有靈穴。
換言之,這尊七目鬼王是名副其實的贗品,但這尊七目鬼王一下子就把我的記憶拉到了半年前。
那天,馬不仁來我家威脅我替他收集五十萬時,正好就是用的贗品。
當時,馬不仁還在假鬼王的背上刻了一連串字,我記得第一句話就是“這樣的贗品,我想要都要就有多少”。
難道這玩意是馬不仁留下的?
我拿著這尊假貨前前後後端詳了一陣子,仔細檢查著這尊鬼王的雕工、上色等細節。
經過我仔細地鑒定後,我發現這尊鬼王跟當初馬不仁留給我的鬼王,確實應該是同一批產物。
我們家的四件傳家寶的法相異常複雜,光是覆蓋在法相上的經咒就非常難雕。
更別提七目鬼王那七隻眼睛了,那七隻眼睛裏每隻眼睛的眼神都是不一樣的,或憤怒、或陰險、或冰冷……
其實我之前就一直在奇怪,這種高難度法相,怕是連我親自上陣都不一定能捏得跟原版一模一樣,馬不仁到底是憑借什麼方法,才能把仿製品捏製得如此逼真?
可突然間,我又想起了一個細節。
那就是馬不仁這人的說話方式,當天馬不仁留在移動硬盤以及仿製鬼王上的話,可不是用他那種半文不白,狗屁不通的“文言文”來說的。
而且,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現在仔細想想,馬不仁當時留下這段話的目的,怎麼看都不像是要我替他賺五十萬啊!
當時他留給我的話主要透露了如下幾條信息:
第一,他知道我是泥菩薩,甚至知道我父親的死因。
第二,他也知道我因為張科成而入行了,而且還警告我不能輕易抽身,既然入行了就必須要一直做下去。
第三點,才是逼我三個月內給他湊齊五十萬。
這三點仔細串聯一下,我突然覺得,馬不仁要求我給他湊五十萬的原因反而是要我於泥菩薩這一行泥足深陷!
五十萬要積攢足,勢必要做好多泥佛生意,泥佛生意做得多,那嚐到的甜頭也就多,種下的惡因也會越多,這時候,我再想抽身,那就難了。
但我跟馬不仁接觸了好幾次,他並沒有這樣的意思,甚至對我家的泥佛也是一知半解!
那當時在我家留這些移動硬盤和假鬼王的人,到底又是誰?
我一念及此,卻突然聽到了包偉東嗬嗬嗬的冷笑聲:“你想明白了?事情都過去大半年了,你才反應過來,我真的很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