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高媛欣覺得驚懼的是小學妹手裏抱著的那個小嬰兒竟然還開口喊她媽媽。
高媛欣想叫住小學妹,但她根本就發不出聲來,隻能幹瞪著小學妹的背影大口地喘氣。
小學妹很快就抱著小寶寶離開了高媛欣的視線。
最後,高媛欣隻能夠聽到客廳裏高跟鞋敲擊全拋釉地磚的聲音了。
但突然間,“噠噠噠”的腳步聲戛然而止,隨著門外一陣砰的巨響,高媛欣竟然看見小學妹整個人倒飛進了房間。
緊接著,高媛欣又看見一個穿著紫色法衣、腳蹬十方鞋的修行人走進了屋。
那修行人白發長髯,手裏抱著剛剛被小學妹帶走的孩子。
他將孩子放在高媛欣的床上,然後走過去扣住了小學妹的肩頭,隻說了兩個字:“帶路。”
說完,小學妹就哭哭啼啼地帶著那修行人走了。
等兩人消失在臥室門口的時候,高媛欣驀然驚醒了。
她拉開台燈,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發現自己的肚子還大著,小寶寶在睡夢中一腳一腳地踢著她的肚子,讓她能明確感覺到生命的跳動。
她大大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就發現她臥室的門真的虛掩著,而且地板上也有點點血漬。
高媛欣跑出門一看,發現客廳裏也有血。
她隨後就聯想到剛剛夢裏麵小學妹一臉血地看著她,現在地板上的血會不會就是小學妹臉上的血呢?
高媛欣這才明白過來,她剛剛做的不僅僅隻是一個夢這麼簡單。
我聽完這個故事就說:“你夢到的那個修行人穿的道袍是紫色的,上麵還用金絲繡著一隻老虎是吧?”
“是啊!是啊!”
“那就沒錯了,他就是李慈悔,昨天你那情況應該是有人對你下了鬼降,你那個閨蜜的鬼魂半夜裏來取你的孩子了,如果沒有李慈,你現在肚子裏的就是一具死胎了。”
高媛欣也是渾身發抖,一邊罵小學妹是賤人,還說回頭一定要去找小學妹問個明白:“那個賤人!我跟她無冤無仇,她為什麼想害我?難道是看上我老公了,想要害死我然後上位?”
我對高媛欣的腦洞報以苦笑,說道:“不用多想了,做人簡單點,泥佛喜歡想法簡單的人。”
我跟高媛欣又扯了幾句以後就把電話給放下了。
然後,我跑到晉悄悄房門口敲門,問她有沒有起來。
讓我意外的是,她今天起床也很早,來開門的時候手裏還拿著手機。
“悄悄,幫個忙,我還要去找榮二指!”我急忙說道。
按照榮二指的說法,胎發匠不管受了什麼傷都需要嬰兒油來熬藥。
如果今天齊祈還去榮二指那邊買嬰兒油的話,那就說明陶忠沒有死,但如果齊祈沒有去的話,那就陶忠基本上就已經死在了李慈的陰靈手中。
“早幫你吩咐下去了,榮二指本來要去他自己開的私立醫院裏麵安排手術的,今天他為了你可是把手術都推了,躲在自己鋪子裏麵等齊祈來呢。”晉悄悄看了我一眼,眼神似乎洞穿了我的內心。
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我心中大定,在感謝了晉悄悄幾句以後,又問她早飯想吃什麼。
晉悄悄沒有理我,感覺她對我這兩天做的事挺不滿意的。
說起來,她這兩天看我的神情也讓我感覺怪怪的。
怎麼形容呢?
就拿我小學裏某個對我不錯的思想品德課老師來舉例吧,每當我在思想品德課老師麵前犯了錯,那老師就會用晉悄悄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來看著我。
等我吃好早飯,我跟晉悄悄就向榮二指位於榮巷的裁縫鋪子進發了。
可車子開到一半的時候,我突然接到了齊祈打來的電話。
我遲疑了一陣,問晉悄悄我應不應該接。
晉悄悄說這個事情她不想多插手,讓我自己決定。
我猶豫了再三,還是按了接通鍵。
齊祈上來第一句話就對我說:“劉璐璐死了,你應該對她很熟悉吧?”
我沒回答她這個問題,事實上劉璐璐怎麼死的我大致也能猜出來,估計是被陶忠殺了以後又拘了魂魄,變成給高媛欣落鬼降的材料了。
不然的話,昨天高媛欣也不會看到是劉璐璐的鬼魂半夜來騷擾她。
然後,我反問齊祈:“那陶忠呢?”
齊祈說陶忠也死了,死得很不安詳。
昨天半夜,陶忠躲在樓上施法,突然一口血噴了出來,整個人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拋了起來。
他從客廳裏飛到了陽台,又砸破了窗戶從十七樓跌落,落到半空的時候還被一塊被風吹歪的廣告牌削掉了半個身體。
我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陶忠死了就是好事。
接著,我勸齊祈道:“小祈,後麵的的日子,好好過,行麼?我們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
電話對麵半天沒應答,正當我準備再次出聲的時候,齊祈終於說話了:“錢一刃,你真讓我感到惡心。”
“惡心?”我眉頭一皺,心想你齊祈為了報仇竟然跟胎發匠混在一起,混在一起就算了,而且還跟陶忠這麼殘忍的心理變態一起來合謀害我,到底是誰惡心?
於是我就問她:“小祈,你知不知道陶忠這些年來幹了什麼?你又知不知道引產是怎麼回事?”
齊祈聽完就笑了,她說她有幸在某家私人黑診所裏見識過引產呢。
醫生引產前先會為孕婦打一針引產針,然後就會讓孕婦回病房休息。
在這期間,孕婦能清晰地感覺到她肚子裏寶寶的活動頻率變化。
在打完引產針的初期,寶寶的活動頻率依舊會很高,會不停地踢打母親的肚子。
但在引產針的作用下,寶寶的活動頻率會漸漸變小,踢打母親肚子的力量也越來越小,至多七十二小時後,寶寶就會停止任何動作,活活死在母親的腹中……
所以,引產的母親往往都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親骨肉在腹中死去的過程。
齊祈解釋“引產”時的那股子冷漠勁兒把我徹底給激怒了:“你明明知道引產這麼殘酷,你還助紂為虐?你特麼就算要報仇,能不能找一個正派一點的靠山?你找陶忠?嗯?”
“嗬嗬……陶忠這種真小人總比你假仁假義的偽君子好。錢大君子,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們沒完!”
齊祈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我捏著手機悵然若失了一陣,卻聽得晉悄悄在一旁譏諷道:“說得沒錯啊,你這幾天的表現真的挺像一個偽君子的。”
我沒理她,其實我不覺得這次對付陶忠的事兒辦得有啥不漂亮的。
所以說,到底是晉悄悄的精神潔癖太嚴重了,還是我真的已經開始走向墮落了呢?
現在這種問題我已經懶得再想了。
當初我爸的遺書上都叫我不擇手段地找泥佛呢!我他媽的做這種陰行生意還留著那顆悲天憫人的心幹啥?
想到生意,我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店裏的新品泥人推廣計劃。
這種計劃光由我一個人來搞肯定是完不成的,於是我打了個電話給陳中正,約他在我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見麵。
接著,我讓出租車司機掉頭回家。
本來,我是不打算讓陳中正幫我出謀劃策的,但是現在他有張遼製約著,想來也不敢再對我動什麼歪腦筋了。
咖啡店裏,我把我準備推出針對年輕人的萌係造型的泥人的方案一說,陳中正就一拍大腿表示大有可為。
不過隨後他就想到了知識產權的問題。
他跟我可不一樣,他是名牌大學出身的高級知識分子,經營的也是個小有名氣的牌子,關於經營這方麵,他想得當然比我周全。
他說他回去就做方麵,明天就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複。
今天一天就這麼波瀾不驚地過去了,可吃過晚飯後,我又遇上了一件事兒。
這件事兒讓我明白,我在“幫助”(說準確點是“利用”)高媛欣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地又造了一個業。
大概是晚飯後七八點鍾,高媛欣又在微信上聯係我,突然問我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一個她非常討厭的人倒黴。
我一看這微信就一陣不舒服,於是我就直接打電話給高媛欣:“高小姐,你想幹什麼啊?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能想著用邪祟害人,更不能去修習邪法嗎?你可是供了泥佛的!”
“那有什麼的,你幫我把泥佛請走不就行了?”
其實,泥佛我是有辦法請走,但我並不想這麼做,於是就對高媛欣說:“泥佛可不是你買的衣服,覺得不好七日內可以退。請了就必須供著,沒商量。”
高媛欣聽完我這話立刻就變了種語氣,並且開始罵我,罵得又尖酸又刻薄,說我不講道德,不把話說清楚,如果我提前跟她說泥佛供奉了以後不可以請走,她就算死了也不可能請回家的。
“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告訴你,你已經構成了商業詐騙知不知道?你信不信我馬上起訴你!”
我心中暗笑,心說你這種智商的還當律師,有沒有點法律常識啊。
我撇了撇嘴:“你盡管去起訴,上法庭就上法庭嘛,我可以請徐律師當我的辯護律師。”
果然,我一提徐律師後,高媛欣就慫了。人家徐律師可是她的頂頭上司。
不過,她掛電話前還是撂下了一句狠話:“切!說得玄乎!我還就不信請不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