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對牛和尚說,你必須得把事情給我說清楚,不然我跟你沒完。
牛和尚就對我說這事兒說來話長了,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如果要說清楚,沒問題,他慢慢跟我說,但是問我要一個小時一千塊的講故事錢。
我氣得一巴掌呼了過去,老子被你害得差點沒了命,你還好意思想著賺我錢?
牛和尚知道我脾氣衝,下手又重,立刻就老實了:“行行行……那我們長話短說……其實我認識龍哥那凶宅裏的女租客……事情要從十幾年前開始說了……”
原來,牛和尚本名牛天兵,以前不是和尚。
十多年前,他頭上還有頭發,身上還沒披袈裟。他廝混於澳門各中小賭場,因其賭技高超,就被一個外號叫做“牙刷”的賭場老板給聘去看場子,專門去對付那些來賭場砸場子的“高手”。
這貨或許年輕時候長得帥,而且又油嘴滑舌的,是以很討女人喜歡。
憑借著兩個他自認為的絕品“優點”,他成功追到了漂亮的龍倩倩。
龍倩倩就是三亞龍哥的堂姐,當年她在“牙刷”大老板的賭場裏麵當啥頭牌“性感美女荷官”,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就跟牛和尚好上了。
兩人結婚以後,牛和尚準備金盆洗手,想從賭場裏抽身出來開家便利店做正經生意。
於是,他就向牙刷請辭。
牙刷覺得牛和尚這人也比較油滑,不能長期用,所以就同意了。
可就在牛和尚離開後不久,賭場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來人梳著大背頭,穿著黑色的風衣,而且這貨還嚼著巧克力學賭神高進。
這種裝逼的打扮引起了賭場所有人的注意。
幾輪下來,大家知道這哥們還真不是裝逼,他是有真本事的。
他在牙刷老板的賭場裏呆了兩個小時,就贏走了兩百萬葡幣,這自然就引起了“牙刷”的注意。
第二日,這個大背頭又來了,“牙刷”就找賭場裏看場子的高手出戰,結果又輸了個稀裏嘩啦。
牙刷急了,於是就連夜去找牛和尚重新出山,但是牛和尚不肯。
甚至牙刷願意給牛和尚五百萬葡幣的出場費,牛和尚都拒絕了。
牙刷回去後越想越怪。他非常了解牛和尚,牛和尚這種見錢眼開的人怎麼會拒絕五百萬這種天文數字呢?
他留了個心眼,開始著手調查大背頭和牛和尚這兩人。
牙刷那幫子手下的效率還是挺高的,很快他們就得知牛和尚跟大背頭竟然是一個筒子樓裏長大的好朋友。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這兩人最近在經濟上都很困難。
牙刷心裏有數了。
等到第三天晚上,大背頭又來的時候,牙刷就派人請大背頭去樓上的包廂房賭。
大背頭這傻逼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待遇,本著見世麵的想法,他就真的上樓了。
二樓包廂裏,大背頭被牙刷的手下一頓毒打。
牙刷一邊打一邊問:“你跟牛天兵到底什麼關係?說!”
大背頭是個軟骨頭,在被牙刷修理一頓後,他把一切都竹筒倒綠豆地交待了。
原來牛和尚從賭場裏麵辭職的時候確實是想做正經生意的。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牛和尚老爸因為幫領導背鍋進局子了,需要一大筆錢去通路子、請牛逼的律師。嶽父嶽母家更是欠了一大筆高利貸需要償還。
最關鍵的是,老婆龍倩倩懷孕了!經濟壓力瞬間就變得特別重。
而大背頭呢,也正好處於人生的低穀,他老婆跟一個葡萄牙男人跑了,去歐洲享受大洋屌了。
那時候,大背頭女兒正好要上學,兒子也快上幼兒園了,家裏麵兩個老的又有殘疾。大背頭又要上班又要照顧老小,每天都忙得崩潰,不雇兩個保姆真的不行。
於是,牛和尚找到他,說:“我在牙刷的賭場裏麵幹過,知道他們賭場怎麼出千,更知道他們怎麼反千。隻要你按我說的方法千他們,我保證你不會被抓到。”
牛和尚在牙刷的場子裏麵幹過,肯定不能去掃場子,所以讓大背頭去掃場子再合適不過了。
大背頭早年也跟牛和尚一起混賭場,底子本來就不錯,被牛和尚這麼一提點,兩個禮拜後儼然就變成了一個“賭神”在牙刷的賭場裏大殺四方。
牙刷手下的高手想盡一切辦法都沒法抓到大背頭出千,反而他們在千大背頭的時候,還被其當場揭穿。
大背頭第一晚贏了兩百萬,第二晚變本加厲地贏了三百多萬,早就把牙刷給惹火了。
牛和尚極力地勸大背頭見好就收,但是大背頭根本就經不住金錢的誘惑。
第三個晚上他不顧牛和尚的勸阻,又去牙刷那裏掃場子了。
這一掃就掃出了事兒。
牙刷當晚就派人把大背頭裝進了麻袋,丟到南海裏麵去喂了魚。
當晚,牛和尚本能地覺得不對,以往大背頭從賭場裏麵出來都會打電話來彙報戰果的。
夜已經深了,但大背頭還是還沒打電話。
牛和尚這種賊精賊精的人立馬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他撥了個號碼谘詢了下碼頭後,又囑咐自己老婆說:“最近一班去香港的船是一個半小時後發,你現在就收拾東西去碼頭,買四張去香港的船票。”
老婆龍倩倩就問怎麼了,牛和尚讓她別多問,還讓她隻要把家裏的存折和一些小的金銀首飾帶好就行了,其他東西千萬別帶。
“一個小時後我們碼頭見,如果開船前十分鍾你還沒等到我的話,你就自己上船!”
龍倩倩不知道牛和尚到底啥意思,但她知道聽老公的總沒錯,於是就開始收拾起東西了。
牛和尚也沒有任何耽擱,連忙開著自己的摩托車往大背頭家裏趕過去。
牛和尚知道,在現實的江湖裏麵,電影裏演的那些混社會的流氓掛在嘴上的所謂“禍不及家人”原則根本就是狗屁。
觸怒了大佬,那就是全家都要跟著一起完蛋的命。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背頭肯定已經栽了,他那一雙兒女此時也非常危險。
所幸,當牛和尚趕到大背頭家裏的時候,兩個孩子並沒有出啥問題。
牛和尚就對兩個孩子說:“你爸讓我帶你們去香港,今晚就要走。”
大背頭的女兒才上小學,兒子剛剛三歲才上幼兒園,姐弟倆都沒什麼獨立思考的能力。牛和尚又是姐弟倆信任的大牛叔,所以他們倆就乖乖地跟牛和尚去了碼頭。
但是,牛和尚在碼頭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龍倩倩,為了以防萬一,他又去多補了三張船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船就要開了,但是牛和尚依舊沒有看到老婆的身影。
他心急如焚,一陣不詳的預感如陰霾一般在他心頭彙集。
實在無奈之下,他用碼頭的公用電話打到了家裏。
等接通後,電話那頭的聲音讓牛和尚徹底涼了:“喂?”
牛和尚顫抖著聲音說道:“牙……牙刷哥……”
電話那頭的聲音正來自於牙刷:“哦!牛天兵啊,我正要找你呢……這麼晚了,你不在家照顧老婆和沒出生的孩子,在外麵玩什麼呢?”
牛和尚吞了一口唾沫,事到如今,他也不再裝傻了:“牙刷,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但這事兒是我和大背頭闖的禍,跟我老婆無關。”
“我知道啊,所以我在等你回家嘛。事情就這麼簡單,你要回來的話,我就隻找你算賬;你要不回來,後果自負!”
牙刷話音一落,牛和尚突然在電話那頭聽到了窗戶被打開的聲音,然後龍倩倩沒命地哀嚎聲傳來:“不要!不要!天兵,你快回來啊!我好怕啊!”
“牛天兵,聽到沒?你老婆現在就在窗口,你家可是九樓,如果我兄弟沒小心手一鬆,那可是一屍兩命的事情啊。”牙刷的聲音很冷酷,強調著殘忍的後果。
牛和尚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此時碼頭播報員提醒,馬上去往香港的船就要開了。
大背頭留下的一雙遺孤也拉了拉牛和尚的衣袖:“叔叔……船要開了,我們還去香港嗎?爸爸不是在那裏等我們嗎?”
“對呀對呀!今天一天沒看到爸爸了,我好想他!”
牛和尚一聽這兩個孩子話,頓時淚如雨下。
他竟然腦子一熱,對牙刷說道:“牙刷哥,能不能開個免提,我想跟我老婆說兩句話,然後我就回來。”
“當然可以!”
牙刷把免提打開後,龍倩倩就大聲叫喊道:“阿兵!快救我!”
牛和尚深深吸了一口氣:“倩倩……這次的事情,我要跟你說對不起……不過,你放心,等你和寶貝下去後,我會多燒紙給你們。你們一定要相信,遲早有一天,我會提著牙刷的人頭到你們母子倆的墳上來祭拜的!”
說完,牛和尚砰地掛了電話,根本不管電話那頭有什麼反應。
“走吧……”牛和尚牽著兩個孩子的小手,去排隊登船。
當牛和尚抵達香港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下船後,牛和尚有點迷茫,他一時也不知道到了香港能找哪個朋友投奔。
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以後,牛和尚終於想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