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偶爾能清醒一小段時間。
但是維持不了自己的意識。
通常轉頭看了看周圍究竟是什麼地方,又快速昏睡過去。
秦沐總是在旁邊。
已經有淡淡的黑眼圈。
景色在不斷變換。
有幾次我看到了藥穀墓頂。
那種什麼光都沒有的黑暗。
還有幾次我睜開眼。
發現是唐製的磚頂。
耳邊秦沐正在和夥計討論什麼。
墓裏的那段記憶,變得極度模糊。
一旦我想要回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腦就會有一陣劇烈的疼痛。
醒來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後,我突然發現頭頂出現了一片天空。
點綴幾顆閃爍的星星。
草原上夾雜著草腥味的涼風吹拂了過去。
還有誰說話的聲音。
“要不要告訴他?”
“不行,他這種狀態聽了之後肯定會出問題的,先瞞著吧。”
“你總不能瞞他一輩子,韓八月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可能從這個局裏脫身了。”
“我會想辦法。”
在意識到他們說了什麼之前。
我又一次昏睡了過去。
在夢裏,我的靈魂仿佛脫離軀殼,飄到了很高的地方。
高的能把這片大地盡收眼底!
連綿起伏的山脈與奔騰而過的大江。
彙聚成波瀾壯闊的圖景。
我腳下的這片土地。
幾千年來被人類的各種恩怨紛爭當成了一張巨大的棋盤。
可在山嶽與江海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就像被吸引一般從各個地方湧了出來。
圍繞著我……
這片大地的中心,插著一把玄黑的長刀。
深深沒入了土地之中。
仿佛把什麼釘死在了那裏。
還有一隻若隱若現的黑色麒麟圍繞著刀,不時發出一聲咆哮。
我感覺那些圍繞著我的東西,對麒麟和刀有深深的恐懼。
可是我心裏卻沒有這種感覺。
心神一動。
我就下落到了那把刀的麵前,伸手握住了刀柄。
一寸一寸的把它從土裏提了出來。
而那隻麒麟沒有阻止。
隻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就消失了。
當我把最後一寸刀刃也拔出來之後。
整片土地猛的震顫了一下。
似乎有一種讓人戰栗。
又情不自禁想要臣服的力量,蘇醒了過來!
還沒得明白那是什麼。
我的意識就被輕輕推了出去。
又一次能夠感受到周圍的一切。
就發現自己,似乎躺在什麼相當柔軟的東西上。
那些記憶如同無數碎片。
慢慢的湧入了我腦海。
血……
屍體!
還有金剛屍直撲麵門伸來的利爪。
以及華佗墓裏無處不在的藥香。
等等……
我們現在應該還在墓裏。
我怎麼昏迷了?
我記得梁平已經折在了鬥裏。
胖子怎麼樣了!
想到胖子,我似乎又看到了他胸前拳頭大,直接穿透了整個人的傷口。
心裏頓時揪了起來。
馬上睜開了眼。
打算一咕嚕爬起來。
但還沒等我意識到這裏是哪,身上仿佛被車撞了一樣的疼痛。
“額……”
立刻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整個人又躺了下去。
熟悉的陳設和天花板。
讓我察覺到一個難以置信的事實。
我這是在公寓自己的臥室裏!
不可能啊。
明明上一秒我們還在華佗墓。
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回來了。
難道這又是一個幻覺?
不行!
我得馬上去救胖子。
不然就來不及了。
我一咬牙,看到旁邊有一個放著的指甲剪。
伸手摸了過來。
心說湊合湊合得了。
正準備下地。
“砰!”
臥室的房門被人突然踹開。
一張胡子拉碴又消瘦了許多的臉出現在麵前:“八月!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我都不知道找誰養我了!”
這語氣……
緩了兩秒。
我這才看出來居然是神偷來福!
他哭喪著臉。
一隻手還摟著大黃。
大黃從他的臂彎裏麵溜下來,鑽進被子裏。
毛茸茸的感覺。
讓我心裏無端泛起了一絲熟悉。
來福居然也出現了。
看來這裏應該是真的。
我清了清嗓子,就感覺喉嚨裏一陣幹澀和劇痛。
他見狀立刻端起旁邊的水杯:“你小子先喝點水吧,昏迷一周了,再這麼昏迷下去,我就不管你們盜墓賊到底有沒有身份證送你去醫院檢查了。”
水灌入喉嚨之後立刻緩解了疼痛。
我大口大口的把水喝完,這才感覺好了不少。
這還是冰水。
幸好來福不幹家政行業。
給剛剛醒的病人喝冰水。
他可太會照顧人了!
剛剛能說話,我立刻像連珠炮一樣問道:“現在什麼情況?我們怎麼從墓裏出來了?胖爺呢?羊皮凡書呢?”
他看著我的表情中關心夾雜著一絲難以揣測的猶豫。
看樣子他這段時間確實挺擔心。
身上七歪八扭的套著我的襯衫。
臉應該有幾天沒洗了。
他眼珠子轉了轉想轉移話題:“額……那啥,你先休息休息吧,八月,我去讓你的妞給你安排個醫生過來診斷一下有沒有後遺症。”
我馬上急躁起來。
一把扯住想要轉身出門的來福:“胖爺到底怎麼了!他沒……”
見我非得問個水落石出的態度那麼堅決。
來福和我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一下,就舉手投降。
把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
我昏迷後,北派的車隊連夜換人開車,把我們送回了市區。
還有些傷勢更重的。
就近在當地的醫院裏麵治療了。
當時還是大雪封山。
開出來的時候一路壞了三輛路虎,都是直接丟在了路邊。
胖子的傷勢很重。
但是秦沐的隊醫正好在藥穀裏麵找到了一種藥材,給他暫時穩定住傷勢。
回來之後立刻就轉了ICU病房。
據說醫生都對著那傷口嘖嘖稱奇。
前幾天胖子的傷勢才剛剛穩定下來,從ICU裏麵轉了出來。
本來來福不想告訴我,怕我過於擔心。
我鬆了一口氣:“你不說我才會過於擔心……”
知道胖子還活著。
我心裏湧起一股劫後餘生之後的極度慶幸。
整個人這才放鬆下來。
太好了。
至少胖子沒直接駕鶴西去。
放鬆下來之後。
我就發現身上明顯裹著紗布。
手法很不專業,應該是來福自己給我換的。
本身我的愈合能力就極強。
裹成這樣估計當時傷的很重。
可為什麼我一點都沒有受傷的印象呢?
墓裏最後的一段記憶。
就好像籠罩了一層霧一樣。
我一嚐試想起來,就會頭疼的要命。
幹脆放棄了。
隨後轉而問來福:“我傷的這麼重,怎麼沒把我也送去醫院?不會是咱們的錢隻夠治胖爺了吧?”
我本想開個玩笑。
但是來福聽到這話。
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