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的有些心酸，外麵明明還有房間，足夠讓老爺子在裏麵睡覺。
卻讓老爺子在這麼冷的夜裏，獨自蜷縮在這個走風漏氣的廚房中。
我不由得對強子十分反感：“明明有房間，卻不去燒炕，而是讓老爺子自己一個人躺在廚房，真是夠狼心狗肺的。”
老爺子聽到我說話，渾濁的眼睛盯著我，傻笑著對我舉起手中的酸菜：“嘿嘿嘿嘿……吃酸菜！”
秦沐歎息，走到嘿嘿直笑的老爺子麵前，彎下腰，輕聲問道：“老爺子，您自己吃吧，我們吃點饅頭就行。”
我突然想起被我塞進秦沐嘴裏的饅頭，有些鬱悶，端起案板上已經涼透了的水，喝了一小口。
想了想後，我又拿出一個碗，倒滿熱水，走到老爺子旁邊：“老爺子，喝水不？”
老爺子隻是嘿嘿直笑，嘴唇幹裂。
我將碗端到他的嘴邊，他主動湊上去喝了起來。
樣子很急切，就好像很久沒有喝水了一樣。
秦沐有些氣惱的跺跺腳：“我看要不幹脆我出錢，將他送進養老院得了，留在這裏隻是受罪。”
我搖搖頭：“老爺子估計一輩子都在村裏，出去了他會不適應，有錢也不是你這麼花的。”
老爺子將頭往前一頂，把碗推開，看樣子是喝飽了。
我將碗放回案板，望了望外麵皎潔的月光，歎了口氣。
地上的腳印已經被大風吹來的塵土掩埋，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黃大仙。
如果是，黃仙出來的又很莫名其妙，隻是在我們麵前站了會就回去。
也不知道是想要幹嘛。
對我們是好意還是惡意？
我看了眼老爺子，黃大仙站在我們麵前的時候，他剛好站起來到我們身後。
難道他是想要保護我們嗎？
這也不是不可能。
老爺子吭哧吭哧吃起了手裏的酸菜，吃的津津有味，還不住的點著頭。
我看到他的手上滿是汙垢，估計手裏的酸菜也幹淨不到哪去。
我拿起案板上的抹布，將碗裏的水倒上去，潤濕，朝老爺子走過去。
他正要舔手上的酸菜汁，我連忙拉住他的手，仔仔細細將他的手擦了一遍。
確認幹淨後，這才鬆開手。
他嗬嗬笑著看我一眼，繼續舔起了手。
秦沐或許是不想再看老爺子的樣子，不再看老爺子：“你說強子為什麼不讓我們去神井那裏？今天去看的時候也沒什麼呀？”
“村裏的人好像都很喜歡那口井。”
我想了想說道：“或許是因為他知道村裏人在傳他的消息，不想讓我們聽見，也不想讓村裏人跟我們打聽他的事。”
秦沐歎了口氣：“明天再好好去找找，如果要進山的話，就和強子租幾把獵槍，希望能快點找到。”
“我不想待在這裏了，看到強子對老爺的態度，實在是難受……”
我點點頭：“好，明天就租獵槍，山肯定是要進去的，在這裏也看不了太多，得多走走，摸清了這裏的走勢，那時候才能判斷。”
秦沐望了望天上的繁星問道：“我記得你們西派不是有觀星之術嗎？”
“這會能見度很高，為什麼不試試這個。”
我苦笑：“我已經試過了，這裏的星象已經被擾亂，全都指向錯誤的方位，根本沒用。”
“也許隻有我師父來了才能從這些擾亂的星象中看到一些蛛絲馬跡。”
秦沐懵懂的點點頭，取出了隨身攜帶的羅盤，想要測量方位。
卻發現指針一直在亂轉，她苦惱的收回羅盤：“的確，這裏就像是有強磁場一樣，根本找不到方位，隻能靠山勢走向去看了。”
我：“對，所以明天進山，強子要是問起來就說我們去山裏逛逛。”
秦沐點點頭：“如果他願意的話，就雇他一起進山，畢竟我們不熟悉山裏的地形，這裏指南針什麼的也沒有用，萬一迷了路還能靠他。”
我正要點頭，一旁蹲在角落和自己玩的老爺子突然抬起頭。
衝我們嘿嘿一笑：“嗬嗬嗬……別去山裏，千萬別去山裏……”
我和秦沐一愣，這老爺子還能聽懂我們說話？
我連忙出口問道：“老爺子，為什麼別去山裏？”
老爺子隻是傻笑，不斷重複著自己的話：“別去山裏……別去山裏……”
我有些驚疑不定，不知道老爺子為什麼會這麼說。
秦沐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會不會是老爺子當時在山裏看到了什麼事情，受到了劇烈的驚嚇，所以才會成現在這樣？”
“所以當我們提起山裏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能去。”
我覺得很有可能：“說不定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也是獵人，或者是因為強子殺生太多，導致老爺子被連累，因為強子現在正值壯年，身上煞氣重，所以山中的精怪隻能先報複老爺子。”
“當然這是我的猜測，畢竟誰知道究竟有沒有精怪。”
秦沐心有餘悸的看了眼曾經憑空浮現腳印的地方：“我以前半信半疑，但現在好像有點信了……”
我看了看老爺子身上那單薄且破著洞的破舊棉襖。
歎了口氣對秦沐說道：“這些都隻是猜測，具體什麼情況之後再說吧，我先去給老爺子拿件外套，他這樣一直待在這裏會受涼。”
秦沐連忙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一愣，然後笑著點點頭。
讓她待在這裏的確會害怕。
我們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間大門，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黃仙雕像，我膽戰心驚的衝雕像作了下揖。
然後繞過貢堂，走進我們睡覺的房間。
因為房間裏都是男人，所以秦沐在門口等我。
從包裏找出我的外套後，和秦沐一起回到了廚房裏。
老人依舊蹲在角落傻笑，冷風一吹，他的身子就縮一下，笑聲都有點顫抖。
我歎息著將外套披在他的身上。秦沐一臉不滿：“這強子也太不孝順了，老爺子有這麼一個兒子可真可憐。”
我：“畢竟是人家的家事，我們還是盡量別管了，能幫的時候幫一下就行。”
秦沐望著老爺子，無奈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