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個要去找的就是我師父,為什麼不第一個先去找我師父,倒不是說我重色輕師,純粹是因為狐的咖啡店更近。
“要走了?把你徐師叔的手記帶著吧,有空去見一見你師祖。”師父沒有說些什麼離別的話,但是我總覺得師父好像有什麼東西沒有告訴我。
或許是一些不怎麼重要的事情,我這樣想到,我沒有想到的是,不怎麼重要的事情又怎麼會讓師父一副想說卻不說的樣子。
“我知道了,師父。”我因為時間還緊,便沒有多留一會兒,師母倒是不再家中,讓我想說一句告別的機會都沒有,頗為可惜。
徐教授的手記,我自然也是可以觀看的,徐教授給我師父,說是讓我交給師祖,但是也是默許了我可以看他的手記。
經驗拿出來就是交給後來人的,不是用來珍藏的,這道理,徐教授比我師父更加的明白。
我師父如果說還是那種老實人的話,徐教授就是那種大逆不道的類型。
翻開手記,第一頁就夾著一張照片,照片的背麵寫著一個人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徐教授怕我忘了他和我說的事情,徐教授曾經讓我見到他的學生就多幫著點兒,這張照片怕就是徐教授那個姓陳的學生了。
我可以看得出徐教授對這個學生很不一般,雖然肆意猜測他人隱私是一件很不對的事情,但是我還是猜想了一下這位陳學生是徐教授兒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手記的後麵涉及的內容有很多,大多數都是和我師父的那本筆記上差不多,都是記載的關於外出考察時發生的事情,隻不過徐教授去過的地方要比我師父多很多,而且這本手記也是徐教授後期整理的,按著時間順序整理的,便於觀看。
我將手記放進背包,最後一個要去找的人是周明澤,講真的,我不怎麼想見到周明澤,多半有著愧疚在其中,畢竟把他帶入鎖藝這條不歸路也有我的錯。
但我還是要去見他,這也是為了他好,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雖然我不要求周明澤喊我爸爸,但是我必須盡到當師父的責任,而且既然這條不歸路已經踏上,那就不妨讓這條路走得更遠一點。
周明澤聽了我的話,一直都在學校好好學習,但是我想他好好學習的絕對不是課本,而是鎖紋,這和初學鎖藝的我一模一樣,上課的時候就在書上亂畫,在常人看來不可理解的花紋,在我們眼中就是一幅幅美妙的鎖紋。
如果你的身邊有那種上課就喜歡在書上畫一些不知名線條的同學,沒準兒他就是鎖藝人,如果他上課睡覺的時候,手上的筆很自然的在書上遊走,那他肯定是練習鎖紋練習的太多了。
“老師,我已經可以在木頭上刻鎖紋了。”周明澤見到我就把我拉到了學校中的小亭子,然後拿出一個奇形怪狀的木頭,上麵刻著一個鎖藝中最最基礎的平安紋。
不得不說,周明澤在鎖紋上,至少在平安鎖紋上的熟練度已經不在我之下了,這雖然也有著我沒有一直專注於平安鎖紋的原因,但是周明澤的天賦不容小覷。
隻不過,周明澤在雕刻上的技術實在是太差了,雖然鎖紋歪歪扭扭地算是刻上了木料本體,但是有多少效果就說不定了,雖然有效,但是也隻能說是運氣。
就算是我在這樣的鎖體上刻鎖紋,也不一定可以保證成功率,周明澤這歪打正著的功夫,我是比不上的。
看著周明澤期待的眼神,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刻的差什麼的,至少周明澤的努力和天賦都讓人無可挑剔。
“刻的還可以,有空的時候多練練雕刻。”我淡淡地說道,“雕刻這種事情就不要找我了,隨便找一個刻木頭的手藝師傅學著就行。”
我嘴上這麼說,心裏想的卻是我是不是什麼時候也得找一個手藝師傅學一下手法,至少我和周明澤師出同門,雕刻的手法都是一般的爛,我也就比周明澤好那麼一點點。
周明澤自然是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便是應了下來,然後便問了我這一次的來意,“對了,師父,你這次來找我還有什麼事嗎?”
被周明澤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我這次來找周明澤還是有事的,差點被這小子給帶沒了。
我咳了幾聲,緩解一下我的尷尬,說道:“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我要離開杭州了,所以有兩件事情要找你說一下,答不答應是你的事。”
“師父你說,我肯定答應。”周明澤還沒等我說就先應了下來,這性子著實有些急躁了,希望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這小子會成長起來。
“我想介紹你去一個組織,這也是我所在的組織。”我說了第一件事情,我怕周明澤不答應,便是又補充了一句,我也在這個組織。
我想讓周明澤加入尼古拉斯的組織有三個原因:其一,組織中真的有很多上好的鎖藝技術,在那裏,周明澤可以得到更好的成長。
其二,那裏有李青在,還有許多專注於鎖藝的大師存在,他們會很照顧周明澤,因為周明澤的天賦真的很好。拋開組織首領尼古拉斯不談,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組織,就算是尼古拉斯,在鎖藝上的成就也無可挑剔,我可是看到的尼古拉斯在鎖藝開發區留下的幾條經典鎖紋,雖然被開發出很多後續版本,但是那幾條鎖紋依舊是傳世的作品。
其三,周明澤可以說是已經進入了江湖,這對於他來說還是太早了,我因為有著爺爺的守護,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接觸過江湖,直到現在才算開始接觸江湖,周明澤的背景讓他沒有辦法很安穩的度過初期。尼古拉斯在做了最近這件驚天動地的事情之後,至少國家在某一方麵會對這個組織做一下保護,隻要周明澤不去江西和苗疆,不出國,基本上就是平安無事的。
綜上考慮,周明澤進入組織是一件有利無弊的事情。
“那我當然加入了,隻要有師父在就行,”周明澤一臉無所謂,這小子還不清楚加入這個組織的好處,也就隻能等他以後慢慢發掘了。
“我離開杭州以後是沒有辦法教你的,但是裏麵有很多鎖藝大師,他們會很樂意教你。”我笑著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說說另一件事情,組織的事情,等你進去了就知道那裏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了。”
“好吧。”周明澤聽到我接下來可能會不教他,有些失落,但是也有些興奮。“師父,你要說的另一件事情是什麼?”
聽到周明澤主動問起,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好說道,“等為師醞釀一下語言,一時半會兒還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
“短話常說。”周明澤補充道。
“解釋不清。”我白了他一眼。
“那,長話短說。”周明澤有些跳脫。
“時間不夠。”我歎了口氣,“其實……”
“要不別說了?”
“閉嘴。”
周明澤乖乖閉嘴,我則是開始說起這件事情來,心中多少有點爽快,沒有凶過徒弟的師父不是好師父,本來我就不是什麼好師父,但是可以凶一下徒弟,我還是很樂意的。
“我想我見到了一個你失散多年的親人。”我用了這一句作為開場白,聽上去有點老套,好像上麵已經被冠了多部電視劇的劇情。
“我爸絕對隻有生我一個,我爸沒有小三,我媽也沒有出軌。”周明澤很嚴肅、很認真的說道。
“不是你這一輩。”我怎麼就沒有發現周明澤這孩子有點話癆呢?
“我爸媽那一輩?我爸倒是被我爺爺奶奶領養的,難道我還有小叔?”周明澤想象力豐富,但是至少沒有往歪了想。
“再往上一輩。”我提醒道,其實已經算是揭曉答案了。
“我的親爺爺?”周明澤的眼神透露著不可思議,因為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不可思議,而且充滿著詭異
“冰果。”我打了一個響指,“但是我還不確定是不是你親爺爺,我想你見到他就會知道是不是了,隻是有一點你要記住了。”
“哪一點?”周明澤沒有反應過來。
“那個老人,我見到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我見到的隻是一個沒有散去的靈魂,你也可以叫他執念。”我緩緩地說道,那是一個悲傷的老人,那是一個悲傷地執念,不是每一個執念都值得同情,但是我願意去同情那個可能做了很多錯事的老人。
人總是需要原諒。
“去世了?那為什麼?”周明澤對我的這個解釋很不滿意,哪怕我是他師父,他的這種表情也是表露在臉上的,不滿意就是不滿意。
“這也是我要和你說的一點。”我看著周明澤,這是一個很順眼的徒弟,“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們無法解釋的事情,就像有些人死後,靈魂還會存在世界上一樣,其實就像是頭七,正常的靈魂會存在七天,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隻不過那個老人是正常中的不正常。”
“正常中的不正常?”周明澤不理解。
“就是,那個老人可以一直存在下去,以靈魂的形式。”我解釋道,
我用的一直都是“那個老人”,我並不確定他就是周明澤的爺爺,我希望是,也希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