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娥眉戲飛鷹(二)

“啊!”飛鷹忽地驚醒,原來是春夢一場!

抬頭見那邊床上那女人動了動身子,飛鷹又驚出了一身冷汗。

“啊!我這是在哪裏?!”女人忽然坐了起來。她看見了飛鷹,嚇得大喊大叫:“啊!你是誰?來人啊!有流氓!”

飛鷹嚇壞了,忙搖手說:“別怕!別怕!我們是一起喝酒的酒友呀!”

女人眨巴了幾下眼睛,好像想起了點什麼,沒有再叫,隻是仍驚恐地盯著飛鷹。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飛鷹試著念昨天兩人一起念過的李白的將進酒。見女人靜下來看著自己,飛鷹很為自己的急智得意。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飛鷹得意地念道。

“啊!”女人忽然歇斯底裏地驚叫,“流氓!”

飛鷹想不通,昨天還對此詩津津樂道的女人,現在怎麼會如此不同!

“抓流氓!抓流氓!”女人手裏揮著帽子往外跑去。

“帽子!哦,帽子!”飛鷹終於明白了女人為什麼會那樣驚恐。

“哎!你回來!”飛鷹追了出去。

房外已經站了許多人,他們都是被那女人的驚呼吵醒,圍過來的。見飛鷹追出來,好幾個漢子自發地堵在了他的前麵。

“哎!你瞎喊什麼呀!”飛鷹隔著眾人,指著已停步站在人群外的那女人說,“盡胡說!誰是流氓了?”

“你!你就是流氓!”那女人大聲說。

“哎!我怎麼流氓了?”飛鷹說,“昨天若不是我扶你過來,你恐怕都凍死了!”

“哼!真是那樣嗎?”那女人說,“就是真那樣,我也寧願凍死,也不願意與你這流氓同住一屋!”

“把這流氓抓起來!強迫女人與他同住一屋,不是流氓是什麼!”

“抓住他!抓住他!”眾人起哄地說。

叫喊聲中,幾個粗壯的漢子擠過來伸手就捉飛鷹。飛鷹也不好與這些人當真,隻好讓他們推來搡去的。

推得實在急了,飛鷹才大聲叫道:“誰是老板?請老板出來一下!”

老板從人群中擠了過來,飛鷹認得他就是昨晚接待自己的人。

“老板,你來證明一下,昨晚是不是我背這女人來住店的?”飛鷹問。

“嗯!昨晚你是背了一個人來住店。不過是個男的,不是女人呀!”老板說。

“嗨!我也沒想到她是女扮男裝!”飛鷹說。

“啥!原來你們不認識?”

“嗨!這女人原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眾人又起哄。

“說什麼呢!我一個弱女子,你們不幫我倒也罷了,為什麼卻罵我!”那女人急了。

“喂!那女子,昨晚你倆在一起,你發現你少啥子沒有?”在眾人的起哄中,有人大聲問。

“少什麼?我沒少什麼呀!”那女人莫名其妙的說。

“那你多了些啥子沒有?”又有人問。

“多?沒多什麼呀?”那女人說。

“哈哈哈!”眾人皆大笑。

“沒少啥子,又沒多啥子,那人家就不是流氓吧?”

“對頭!”“哈哈哈!”

“沒少啥子,又沒多啥子,你不是女人吧?”有人說。

“對頭!”“哈哈哈!”

“呸!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那女人罵道。

“妹子哎,你陪我睡一覺,哥保證教會你怎樣少一點和多一點啥子!哥好溫暖的嘞!好不好?”有人喊道。

“呸!流氓!看劍!”那女人忽然拔出劍,刺向那說髒話的漢子。

“啊吔!瓜娃子,玩真的哈!”眾人嚇得四散奔逃。那女人卻仍然不依不饒地追殺。

那女人本想治一治飛鷹的,沒想到反把自己繞進去了,您說她能不急嗎!

飛鷹見狀忙大聲說:“小妹,對不起!都是程某的不是,飛鷹這裏向你賠禮了!”

“什麼!他是程飛鷹?”

飛鷹聞聲回頭,瞥見有兩個黑衣漢子正神色詭異地交換著眼色。還有,還有一個令飛鷹神魂顛倒的人!但那隻是一晃就不見,是不是幻影,不得而知!

而那女子也停止了追殺,慢慢地向他走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飛鷹忙抱拳說道:“各位,青山不倒,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說罷跑出了客棧。那女子急跟隨而出。

飛鷹牽出馬偏身而上,正要走,老板急急忙忙追出來嚷道:“店錢!店錢!”

飛鷹從兜裏摸出一把銅板,看也沒看信手甩向店老板。銅板唰地擦著老板的頭皮飛過,“篤!”地成整齊的“一”字嵌在老板身後的門板上。

望著嵌在門板上那十多個銅板,店老板伸出舌頭來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唉喲!真的是采花大盜啊!惹不得!說不得!”

那女人見飛鷹上了馬,也立刻從馬廄裏牽出一匹馬,上馬就追。

“哎!哎!我的馬!那是我的馬!”一個黑漢子追出來大叫。

那女人掏出一錠銀子甩到那人腳下,喊了聲:“夠了吧?哈哈哈!”隨之揚長而去。

飛鷹眼見那女人追來,隻好策馬如避瘟神般一路狂奔。

那女人卻也不離不棄地舍命狂追,一邊追還揮舞著雙手叫喊著什麼。

飛鷹耳尖,聽得那女人程大叔,程大哥的亂叫。心裏一陣好笑,“哼!你此刻就是叫我程爺爺、程祖宗,我也不稀罕理你!”

可是,那女人好像還在喊著什麼。飛鷹仔細一聽,卻好像是:“燕歸南有話與你說!”

“燕大哥?”飛鷹忙勒住馬,停了下來。

那女人終於追了上來,氣喘籲籲地說:“程,程大哥,你讓我,好找!”

“你是?”飛鷹問。

“我是燕歸南的女兒,我叫燕雨!”那女人說。

“哦?燕大哥還好嗎?”飛鷹問。

“還好!我這有我爹給你的信!”燕雨說著掏出一封信,鄭重地交給飛鷹。

飛鷹忙展開信細讀,隻見信上寫道:“飛鷹賢弟:見字如麵!與弟一別,晃眼數月,甚念。昨日接弟飛鴿傳書,知弟將赴雲南。愚兄本應前去相佐,奈幫中雜務繁多,無法抽身。但弟之事乃愚兄之事,吾今特命小女與幫中兄弟幾人,前來相助,幸勿見怪!待弟之大事辦妥,望回家看看,以慰相念。切切!愚兄歸南。”

望著義兄熟悉的字體,飛鷹想起了在北燕幫的那些日子,不禁心情激蕩。

“燕姑娘,辛苦你了!”飛鷹笑對燕雨說。

“沒有!”燕雨笑著說,又現出了她頑皮的一麵,“不過,我姐可是叫你程大哥哦。那我該叫你程大叔呢,還是程大哥呢?”

“我看還是叫程大叔的好,別又成了流氓!”飛鷹說。

“那流氓大叔不也很好嗎?”燕雨逗笑地說。

“別!什麼大叔大叔的,幹脆流氓算了!”飛鷹也笑道。

“嘿嘿!我還是叫你程大哥吧,這樣親近些!我姐不也是這樣叫你的嗎?”燕雨說。

“哎!說真的,你姐和姐夫都好吧,這次怎麼沒來?”飛鷹問。其實他對燕雲姑娘很有好感呢。

“我姐懷孕了。怎麼,你想她了?”燕雨笑著說。

“死丫頭!怎麼說話的!小心你姐撕爛你的嘴!”飛鷹說。

“怎麼?你真的想她啊!”燕雨壞笑著說。

“呸!死丫頭,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啊!”飛鷹嚴肅地說。

“好!不說就不說!”燕雨仍笑著,“不過,姐姐不行,妹妹替她總可以吧?”

“你!”望著這嬉皮笑臉的鬼女子,飛鷹真的很無奈。想想日後還要長時間的與這種人呆在一起,飛鷹的頭都暈了。

“蓬門未識綺羅香,擬托良媒亦自傷。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燕雨忽又吟起了酸溜溜的詩,“敢將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鬥畫長。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嗨!燕姑娘,你能不這麼酸嗎?”飛鷹有意轉移話題,他可不想與這並不熟悉的人,一上來就談這種媒呀嫁呀的話題。

“酸乎哉,不酸,不酸也!”燕雨誇張地說。“哎!叫我雨兒好嗎?我爹也這樣叫我。”

“哎!雨兒姑娘!”飛鷹說。

“是雨兒!”燕雨說。

“是!雨兒姑娘!”飛鷹說。

“唉!隨便你吧!”燕雨無奈地說。

“哎,程大哥,你有堂客嗎?”燕雨忽又展開了笑臉。

“堂客?”飛鷹問。

“噢,堂客就是婆姨,婆娘。唉!就是老婆嘍!”燕雨說。

“老婆?沒有!”飛鷹說。

“那就好!”燕雨笑了。“哎,有心上人嗎?”

“有!”飛鷹明白燕雨的鬼心思,他可不想再給她機會。

“唉!”燕雨果然消沉了許多。飛鷹心中暗暗好笑。

“哈!”燕雨抬頭見飛鷹臉色詭異,忽伸手指住飛鷹大叫一聲,“你!”

“你!”飛鷹也伸手指住燕雨。

剛剛還說笑著的兩人忽然各伸手互指對方,神情十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