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良。
我出生在浙江一個偏遠的山村,雖然地方貧窮,但是我家是當地條件不錯的一戶。
成年那天父親突然告訴我開始準備婚禮,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從來沒有聽說過我有媳婦這件事。
怎麼父親會突然讓我結婚,而且我才剛成年,就算是農村這未免也太早了一些。
晚上母親把我叫到房裏哭著告訴了我一切,我才明白了真相,白天我還在關心我要娶的人長什麼樣,我還沒有做好成為別人丈夫的準備,現在發現全都不重要了。
因為我的媳婦是個死人。
事情的原委我也大概清楚了,我的“媳婦”名字叫周玲,是村長的女兒,但是在十八歲那年因為被強奸而自殺了,如果沒有死的話應該也有二十一歲了。
我也明白父親會同意的原因,因為我家全靠村長支撐才會有現在的生活,在村裏大部分人都是瓦房的時候我家能夠住上平房,我兩個弟弟能夠上鎮裏最好的小學都是托他的福。
為了這些,我就清楚自己的處境。
結婚那天村長還特地為了補償我家,送來了很多東西,他平時待我不錯就跟一家人似的。
因為大廳裏都是村裏的人,所以他就攔著我到閣樓上說話。
“小良啊,周叔其實也不想這樣,但是你也知道我家玲玲是怎麼死的,她活著的時候就屬你一個男孩和她關係最好了,女人沒結婚就行了房事無論在地上還是在地下都會被說閑話的,所以...”他一臉傷痛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裝的,但至少放在我手上的一遝錢是真的。
但讓我最沒有想到的事情是結婚當天,周叔不知道從哪裏請來了一個巫婆,她在大堂裏撒瘋跳舞著,將所謂的聖水灑滿了各個角落。
說隻有這樣才能讓地下官同意周玲從陰間回到陽間來完成婚事。
我穿著古時候的婚服呆呆地站在大堂中央,聽信著她的話,任憑混雜著全村男人口水的“聖水”潑滿我的身上,說是這樣做是為了給我身上塗一層極陽的保護膜防止我被陰妻帶走。
準備完了一切,做法結束花了一天的時間,村裏的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隻知道我要結婚了,辦喜宴的時候無不歡慶雀躍,當然除了我們一家之外,但是還要擺出那種高興的麵容迎賓。
婚禮開始,父親和村長已經在堂上坐好了,我戴著花球靜靜的等待巫婆帶著新娘過來。
一陣雞聲打破了我的出神,多麼荒唐的一幕。
在巫婆的手裏抱著一隻母雞,而母雞的身上居然穿著新娘的婚服,還蓋著紅蓋頭。
“這怎麼回事!我答應了和周玲結婚,但是我沒有說要和一隻雞結婚呀!”我咆哮著,七天的妥協和頹廢似乎忘了怎麼反抗。
“誰能告訴我怎麼回事!”我扯掉了胸前的花球,我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什麼表情,反正在場的人都在看著我,也紛紛議論著雞的事情。
我想逃,家裏怎麼樣與我無關了,我現在隻想逃出去,我不想結婚,但周叔一招手,平時對我很好的屠夫張和賣菜叔就立馬架住了我。
將我強行摁了回去,後膝關節的疼痛導致我跪在地上。
我依舊瞪著周叔,他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居然為了自己的女兒要我和一隻雞結婚,還相信巫婆說的什麼,周玲回到陽間必須有個能夠附身的東西,雞隻不過是個托付物。
我還是和周玲在結婚的,一個死人一隻雞。
更讓我絕望的是在我反抗的時候除了哭昏的母親之外沒有任何人幫我,父親那一巴掌打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沒有說話,隻是瞪了我一眼。
我整個人完全遊離了,眼前的一切也是如此恍惚。
我隻記得我一直跪在地上,跪得腿都已經失去了知覺,然後不知誰摁著我的頭,一下兩下三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我看了一眼和我一起磕頭的雞,全村人都知道了。
最後送入洞房的時候,沒有人鬧洞房,我抱著雞站在門口,乏力地看著巫婆在門口貼紙畫符,然後將我送進了新房。
新房的布置真好看,整個屋子都是大紅色,還有那使人癱軟的熏香,而我卻要和這隻雞睡一晚上。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虛假,但是身邊的一切又是那麼真實。
我睡了過去,耳邊時常有母雞的叫聲,不知不覺變成了女人的呻吟。
對於房事我根本一無所知,隻感覺到下身有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有些刺痛卻又被舒服掩蓋。
我睜開眼睛,一個女人撩著自己的頭發赤身在我身上扭動,我四處張望著並沒有什麼母雞,周圍漆黑一片隻有她。
她撥回了我的頭,讓我看著她,我才看清楚了這個在我麵前雙峰顫動的女人就是周玲。
我伸手去探,驚恐和房事之快兩種情緒夾雜在了一起,撫摸著她的肌膚是如此的真實。
柔軟的身體最後埋進了我的懷裏,我與她纏綿著,忘了今天所經曆的一切。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外麵嘈雜的吵鬧聲,其中有父親的叫罵聲和母親的哭聲,我推門出去。
父親和母親擋在我的前麵,周叔領著一群人想要衝進來。
我直接被拖了出去,母親被推倒在地,父親抱著她一直安慰。
昨天大堂裏還貼著“喜”字,布置喜慶,而今天大堂卻是掛著白綾貼起了“奠”字。
大堂中央擺著一口很大的棺材。
“周叔,我昨天剛結完婚,這又是哪一出?”我被強壓著在椅子上坐下,巫婆在我的麵前不斷念著什麼我不知道。
周叔用和善的麵貌告訴我,昨天晚上周玲托夢給了巫婆,說她很滿意我做她的丈夫,所以希望我能夠下去陪她。
希望我下去陪她,這一句話擊破了我所有的限度,和死人結婚雖然會被別人指指點點,但至少還能活,而現在...
我在椅子上掙紮,想要掙脫兩人的束縛,但這完全是不可能的,我喊著救命,站在屋外的村民無一人管我,我被推進了棺材。
裏麵有一股難聞的味道十分刺鼻。
木板被蓋上了,外麵的聲音小了許多,但能夠清楚聽到榔頭敲打釘子的聲音。
我拿腳去踹,起先用力還能夠踹開棺材板,我想爬出去,一拳頭掄在了我的腦門上,頭暈乎乎的想要嘔吐。
我迷糊了過去,但是還有些許知覺,我能聽到母親在棺材旁邊的拍打和哭喊。
但是她無能為力,我也無能為力。
一路顛簸搖搖晃晃還伴隨著敲鑼打鼓吹喇叭的聲音,似乎是在歡送著我的被死亡。
十八歲昨天剛成年,今天就下葬,還真是短暫的人生,我閉上了眼睛,生前還體驗了一次房事也算是圓滿了,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
“洞挖大一點,都給我小心,別把我女兒的墓給弄塌了。”村長指揮著,我感覺睡了很久。
直到我的棺材床再次被抬起然後放下,我知道我已經被埋進土裏了。
我死了...
整個世界感覺都安靜了好久,我眯上了眼睛就當自己死了吧。
些許的泥沙掉落在我的額頭上,睜開眼睛,才發現了棺材板並沒有完全合上,從外麵還會有空氣進來,但是支撐不了多久。
我用手去撥弄縫隙口的泥土,希望自己還能夠多活一會兒,至少讓我有時間回想一下昨晚的纏綿。
突然耳邊響起了一聲雞的鳴叫,是在棺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