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莫家兄妹同時站起身，莫冬雪更是急聲道：“方才不是還說一切穩妥，怎麼會這樣？”
花兒抹著眼淚哽咽道：“具體奴婢也不甚清楚，就是穩婆說主子這一胎太大、而主子又太過瘦弱太難往下生！郎中已經進去瞧過，說是主子肚子裏的那什麼水已經不多，再這麼折騰下去隻怕會一屍兩命！郎中現在說是要請主子家人進去做決定，看到底是保大還是保小…”
“怎麼會這樣…”莫淮生瞬間紅了眼眶，望著時不時傳出慘叫的房間捏緊拳頭渾身劇烈顫抖。
莫冬雪也很震驚，心中的複雜情緒翻湧：孕婦難產這種事兒雖說她沒見過但確實時有發生，前段時間她還聽劉嬤嬤說起父親有位遠房表弟的小妾因為難產一屍兩命來著…可現下這種事兒竟然發生在她眼皮子底下，而且對方還是莫秋霜！
這可如何是好…
“少將軍太子妃，郎中和穩婆還在裏麵等著您們快些做決定啊。”花兒焦急的就差跺腳了。
兄妹倆互看一眼同時抬腳往屋裏走去。二人都是習武之人五官均比尋常人敏感，剛踏進廳中便嗅到淡淡的血腥氣。
莫秋霜和幾個穩婆留在內室生產，廳中是三個正頭頂頭商量對策的郎中，而從這裏聽到的慘叫聲也越發明顯。
仨郎中都不認識兄妹倆，花兒急忙上前介紹。聽聞他們便是孕婦的兄妹郎中們立馬全都圍了上來，其中一個留著八字胡的中年郎中急聲道：“兩位來的正好！想必裏麵孕婦的情況這小丫頭也跟你們大致說了，現在的情況是越拖下去便越是不利，你們得趕緊做個決定真到關鍵時刻到底是保大還是保小？”
莫淮生往緊閉的屋門處瞟了一眼，俊臉上盡是掙紮之色：“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我那妹子之前明明都是好好的怎麼會…”
“這位公子有所不知，這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九死一生之事，中間會發生的種種意外數不勝數！裏麵這位夫人現下最大的問題便是胎兒過大、而她自己本身又太過瘦弱根本沒有那麼多力氣撐到將孩子順利生下！她現在完全是憑意誌力和我們方才開出的藥勉強吊著精神，但據我經驗她也堅持不了多久…”
另一位年輕些的郎中補充道：“而且現在這位夫人肚子裏的羊水兒已經少之又少，哪怕這位夫人真能堅持下去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撐不到那時候…就算最後勉強生下來估計也是個被憋死的死胎！”
“所以現在就得兩位馬上做出決定到底是保哪個，兩位若是再猶豫不決隻怕真會一屍兩命…”
莫冬雪和莫淮生再次對視，從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掙紮：兩條都是生命這讓他們怎麼選擇…
最後還是莫淮生一咬牙：“孩子沒了可以再有，保大人！”
莫淮生做出這個決定小人兒很能理解，隻能二選其一的情況下自然是大人更重要。
郎中得了回答當下便去開藥。
氣氛壓抑的二人都不想說話，他們也知道這個決定對於一位即將做母親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但現下他們也隻能這麼選擇。
“嘭”的一聲內室的門被推開，一個滿臉汗的小丫頭對著莫冬雪急聲道：“主子、主子讓您進去，她有話要說…”
女子的產房男人進去不得，所以莫秋霜才會喚她進去。莫冬雪也不知道莫秋霜這個時候想同她說什麼，但事不宜遲她也沒時間想太多。
“四妹。”小人兒剛走兩步便被喚住，莫淮生定定望著她聲音都在發顫：“好好跟她說…”
莫冬雪鼻子也是一酸，鄭重的點點頭。
內室的血腥氣更大都有些刺鼻，而此刻因為虛弱女人痛苦的聲音已經小了許多。
莫秋霜就仰麵躺在床上雙腿被高高架起，兩個小丫頭扯著被子遮擋住其下半身，兩個同樣大汗淋漓的穩婆正時不時探進其中查看。
“你、你來了…”莫秋霜發現門口站著的小人兒，虛弱的喘著氣道：“你過來…我有話要說…”
莫冬雪抿緊嘴唇走了過去，近距離之下才發現床上女人的頭發早就被汗水浸濕，濕答答的碎發貼在那張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兒上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好像這個人已經處於彌留之際隨時要走一樣。
“我、我這樣嚇到你了吧…”莫秋霜小手兒緊緊握著一旁的被子，甚至還對著小人兒扯出一抹虛弱笑容：“沒想到…沒想到我最後見到的竟然是你…”
“還有力氣在這裏說喪氣話看來你並無大礙。”莫冬雪皺眉嗬斥：“你聽著，郎中已經去幫你熬藥，他們一定會幫你度過這次難關！”
“別、別騙我了…我自己什麼情況自己最是清楚…”陣痛再次襲來，莫秋霜咬牙忍過這才又開口道：“我都聽到了、我和孩子隻能保住一個對不對？”
莫冬雪握緊拳頭，麵上努力保持平靜：“你別瞎想，隻管聽郎中和穩婆的好好將孩子生下來便是。”
“已經到了這時候你還在騙我…”莫秋霜淚眼婆娑：“你們想保住我對不對…你們不想要這個孩子對不對…”
知道也瞞不過她莫冬雪索性道：“你也不要太過難受，淮生哥哥說的對孩子沒了以後還可以再要…”
“不行！我的孩子必須保住！”床上的女人突然就跟回光返照似的激動起來，蒼白臉上也出現紅暈：“孩子是我的、你們誰也沒權決定他的去留、我要保住這個孩子、我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
“莫秋霜你冷靜點兒！你自己現在什麼情況還用我說嗎，但凡有丁點兒希望我們也想保住這個孩子，但現在情況根本不允許你明白嗎！再拖下去你們隻會一屍兩命…”
一隻手顫顫巍巍抓住她衣袖，床上女人眼底充血一字一頓道：“那、就、保、孩、子！”
“你瘋了、你真是瘋了！”莫冬雪被女人眼底的堅定鎮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若是真保孩子你就得死明白嗎！”
“我明白，我都明白…但這是我的親骨肉…我就算是死也要保他活下來…莫冬雪就當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讓我的孩子活下來…如若不然我也不會獨活…莫冬雪，隻有你能救我的孩子…”
抓在自己衣袖上的手越來越緊，莫冬雪看著那雙越睜越大的眼睛心神久久不能平複。
最後，她輕輕歎了口氣：“我答應你，保孩子。”
得到想要的回答床上女子終於放下心來，眼睛一翻直接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