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再細細追問下去,因為我知道,那個精明狡猾的老頭子絕不會就這樣輕而易舉的答應一個小姑娘的請求。若我追下去,要麼琉璃無論如何都不開口,我們不歡而散,要麼就是琉璃聲淚俱下的告訴我,然後我永遠都對琉璃抱著歉意生活。
人生在世,做到“難得糊塗”四字最為不易。再說,像琉璃這種單純善良又溫柔體貼的姑娘,無需什麼愧疚感作為籌碼,我自會對她好,以我的方式對他好。
若在之後的日子裏,琉璃將我對她的好都歸咎於愧疚,那我又該如何自處。所以說,一些事情我是不願意挑明的。
其實我早該想到,若依孫琪的性子,一定是寧願拚死以一己之力將我救出即使冒著同歸於盡的風險,也絕不會去低三下氣的哀求那個老頭子。不過,孫琪氣盛,臉皮又薄,也就是說她總也學不會變通,什麼事情都想一個人解決。
不久,孫琪將飯菜端了上來,第一次吃孫琪做的飯,著實有些意外。不過看著琉璃吃起來狼吞虎咽的樣子,我就知道這家夥一定是為了照顧我而太久都沒有吃飯了。
這頓飯吃的格外多,我拍了拍腹部,想著大概我體內的金蠶蠱也是餓壞了吧。不巧這動作被琉璃看在了眼裏,竟調侃我道:“簡憶,你這個動作好像孕婦哦……哈哈哈……”還沒說完,自己就先哈哈大笑起來。
談笑間,我又有些困乏,於是又一聲不響的鑽進了被窩,閉上了眼睛。因為我不再陪她說話,琉璃似乎有些不開心,委屈著臉小聲地嘀咕道:“才剛起來,怎麼又要睡呢……”
孫琪則一邊拉著琉璃出門,一邊提醒她道:“他都十幾天不吃不喝了,就算撐過來了,身體還是會吃不消啊……”他們一邊說著,一邊走出門外,小心翼翼的輕輕關上了房門。
迷迷糊糊中,我才明白過來,我竟然已經在黑暗無光的地下室裏呆了十幾天,這麼長時間,一定又是金蠶蠱幫我維持著了。沒想到,他除了消耗我的能量以成長,從而促進我的各項身體機能的發展,也可以犧牲自己來使我得以生存下去啊。這大概就是養蠱者們所謂的共生共存吧。
不知何時,我想著想著又昏睡了過去。等我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我想起來,我開始睡覺的時候窗外就是亮著的,所以,一時之間我有些分不清時間。
我努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坐起來,這才發現孫琪正趴在床邊的桌子上睡著。我不禁有些擔心,琉璃呢?按照正常的情況,我醒過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應當是琉璃才對啊。
懷著疑問以及對琉璃的擔憂,我決定叫醒孫琪。連叫了幾聲,孫琪才有所反應。她還沒有睜開眼睛,便直起身子回應了我,眼底的黑眼圈顯而易見。不過,對於我們,尤其是像孫琪這種經過嚴格訓練所培養出來的人,幾天不睡覺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於是我焦急的問道:“琉璃呢?”
孫琪似乎還沒有從睡夢中徹底清醒過來,並沒有聽懂我所說的話,而是直接站起身來準備衝向門外。一邊扶著桌子起身,一邊有氣無力的說道:“醒了,我去給你拿飯菜……”
麵對這樣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我更加著急了起來,甚至開始變得焦躁不安,於是我提高了聲音,大聲的咆哮道:“孫琪,我問你琉璃去哪了!”
孫琪頓了頓,似乎終於清醒了過來,看著我思考了幾分鍾,鄭重的走到了我的麵前。我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孫琪對我說道:“琉璃為了救你,答應那老頭兒嫁給阿克尤裏做壓寨夫人了,我本想等你起來一起去救她,誰知你這一睡就睡了三天兩夜……”
孫琪的話還沒說完,我便二話不說,掀起被子下了床。沒有找到鞋子,索性赤著腳一路走到了阿克尤裏第一次見我們的地方,也就是我和孫琪偷聽他們談話這之處。
阿克尤裏並不在這裏,隻有老頭子一個人,坐在太師椅上,舉止優雅的喝著茶水。見我闖進來,他的臉上露出一副“我早就料到了”的表情對我一笑,隨即放下茶杯揮了揮手,周圍的保鏢和侍者便都會意的退下了。
“你這老家夥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好不畏懼,直接走到他麵前,用力一拍桌子。桌子的震動使我的指頭末端隱隱作痛。
老頭兒卻毫不在意,也不生氣,隻是抬起頭看了看我,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問道:“以你這種態度,我已經可以不需要理由就殺死你了。”說完,也不怕啊偷襲,徑自又拿起茶杯,開始品起茶來。
我見硬的不行,隻好努力壓製了一下自己憤怒的情緒,扯了扯嗓子要求道:“放了琉璃。”
“是她自己答應給我當兒媳婦的,難道給我堂堂青幫做壓寨夫人還委屈她了不成?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夢想著坐上這個位置嗎?我倒覺得,那姑娘答應的挺幹脆,應該是自己本來就願意的……”老頭子依舊像一尊大佛一樣,穩如泰山的坐在椅子上,就像在念經講道一樣從容。
久久沒有下床的我有些發暈,於是順勢坐在了老頭子對麵的椅子上,眼前發黑。
此時,老頭子的一句話去徹底驚醒了我,把我從昏迷的邊緣硬生生的扯了回來:“不想讓你的小媳婦兒嫁給別人,很簡單,隻要你幫我辦件事……”
我費力的支撐著自己,直到聽完老頭子的話,我才有些放鬆下了,感覺身體有些支撐不住,幸好,這時候孫琪正好走了進來。她看都沒看老頭子,直接朝我走過來,扶著我回到了房間。
將我放在床上,孫琪無力的坐在床邊,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準備答應?”
我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心道,我就知道,孫琪久久不出現,一定又是忍不住性子偷聽去了。於是我歎了口氣回應道:“不然還能怎樣,即使是你,也無法眼睜睜的看著琉璃嫁給阿克尤裏那樣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