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做了那個夢。
夢裏,安娜穿著一身純白的連衣裙,表情柔和的站在一片草地上,也不說話,衝著我溫柔的笑著。就像琉璃的笑一樣好看。
一陣微風吹過來,安娜的長發被吹到前麵,發絲有些阻擋住了臉龐。她舉起一隻手,輕輕地將碎發別到了耳後。
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衝上前去抱住了她。我緊緊地抱著安娜,嘴裏喃喃的說道:“安娜,你知道麼,為了你,我願意承受任何痛苦。為了讓你複活,我願意承擔任何後果,你回來好不好,回來吧……”
這時,安娜抬起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將我輕輕地從她的懷抱中拉開,依舊溫柔的回答我說:“簡憶,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啊,再也不會離開了……”
正當她說著,我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安。看著眼前的安娜,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可是我已經無暇去思索這些問題,聽到她的話,我欣喜若狂,大聲的喊叫著:“你說的是真的嗎,你回來了嗎,你就在我身邊不對……”
“對啊,我就在你身邊,以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話音還未落,安娜的軀體已經化作了無數的蒲公英,隨著風高高的飛上了天際。
慌亂中,我急忙伸手去抓,企圖將安娜留在身邊。可是,忙亂了一番,卻依舊兩手空空,我頹廢的席地坐了下來,開始發呆。這時,耳邊又想起了安娜的話:“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
我再也壓抑不住內心蓬勃的情感,朝著高遠的天空大吼了一聲:“安娜!”
我渾身打了一個顫,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趴在琉璃的病床旁邊,竟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剛想站起來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卻突然發現,我和琉璃的手還緊緊地握在一起。
孫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坐在病房準備的凳子上,安靜的看著我。
我有些尷尬,於是試圖拜托琉璃的手。可是沒想到,琉璃將我抓的死死的,我不敢太過用力,怕傷了琉璃,可是不用力,手卻掙脫不開。
“別費勁了,剛剛不是牽手牽的好好的麼,連做夢都在叫著她的名字,看來,你對這位素未謀麵的小妹妹很是上心嘛。”孫琪說話的時候順勢將雙手疊放在了窗台上,然後將頭朝向窗台枕在了胳膊上,似乎並不想看到我。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剛才的夢境,那一絲怪異之處究竟是什麼……
我呆呆的坐在凳子上思索著,直到護士進來,將琉璃打完的點滴拿走。我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琉璃的臉色,卻在突然間大腦中電閃雷鳴。我終於發現了,我的夢中安娜的臉,那其實是琉璃的臉!
我忍不住質問自己,這到底是為什麼,我心心念念的女朋友,好不容易又出現在了我的夢裏,卻頂上了別人的臉。而我,竟絲毫沒有察覺。
難道,安娜,這真的是你麼?你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邊嗎。
鬼使神差的,我伸出一隻手,溫柔的整理著琉璃的碎發,又撫摸上了她的臉頰。我忽然產生了一種迷茫,難道,是因為安娜離開我太久了,我記不得安娜的樣子了嗎。還是,安娜本來就是和琉璃一模一樣的……
就在我來回撫摸著琉璃的臉頰時,琉璃突然醒了過來。對於我的異常行為,琉璃並沒有感到很吃驚,而是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對著我會心一笑,輕輕的喊了一聲我的名字:“簡憶……”
“安娜……”我不由自主的說出了聲。
這時,我終於回過神來,趕忙收起手來,衝琉璃尷尬地笑笑,假裝沒事的問了一句:“你醒啦。”
發覺到我們的手依然握在一起,琉璃微微地笑了一聲,抬起手捋了捋頭發,將手鬆了開來:“對不起,一定是我做噩夢了。”
我看著琉璃麵帶微笑的側顏,想起了我偷拍過的安娜在陽光之下靜靜看書的側臉,他們倆竟然如此相像。
我趕緊站起身來,準備去給琉璃倒水,誰知坐了太久,腿有些麻了,一個沒站穩,竟朝琉璃撲了過去,等我回過神來,我的整個身子都已經與琉璃貼在了一起。
孫琪估計是看不下去了,站起身來倒了杯水,拿到了琉璃旁邊,冷漠的說道:“先喝口水。”話語中似乎有些隱藏之意。
我急忙起身,也將琉璃扶了起來。沒想到琉璃隻是對孫琪道了聲謝,並沒有去理會那杯水,而是回過頭又對我說道:“照顧我這麼久,身體都僵了吧,我幫你捏捏。”
說著就要抬手往我肩膀上放去。我趕緊捉住她的雙手,笑著說道:“哎,你是病人,理應我們照顧你的。你先喝水,等你病好了,我們帶你回家。”說完,將水杯遞給了她。
琉璃也不強求,順從的雙手接下水杯,衝我們甜甜的一笑,說道:“簡憶哥,孫琪姐,真是太謝謝你們了。如果沒有你們,我肯定也要變成祭品了……”
聽到這話,孫琪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剛剛那種儀式嗎?”一邊說,一邊抓起了琉璃的一根手腕。
我被孫琪嚇了一跳,隨即抓住她的手,將琉璃的手腕從她的手中掙脫出來。因為孫琪用力太大,琉璃的手腕處已經有一道紅色的印記了。
我試圖安撫孫琪說道:“你別這樣,她還是個病人。”
孫琪狠狠地甩開我的手,也不說話,隻扔給我一個憤恨的眼神,衝琉璃道了歉,才又不甘心的回到了的凳子上坐下。
孫琪低著頭,一隻手揉搓著被孫琪攥過的手腕,看那表情似乎是在強忍著疼痛。我不禁抱怨的看了孫琪一眼,發現她並沒有注意到我,而是正低著頭不知看向哪裏。
思索了片刻,琉璃終於發聲:“我被關住的時候聽到了一些,我可以告訴你們的。”
說到這,孫琪又充滿精神的抬起了頭,眼中似乎也充滿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