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黃土崗

天空霧蒙蒙,黃澄澄的,給人的感覺就象似披了層黃紗。

放眼望去,也隻能看見周圍近五、六丈遠的距離而已,再遠就是一片朦朦朧朧,影影綽綽,仿佛正在下著漫無邊際的黃雨,而這黃雨更象是一處無邊無際的黃色海洋,隻覺得滿眼都是無盡的黃。

在這片黃霧一般的霧海裏,到處都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山包,山包上倒也是鬱鬱蔥蔥,草木雜生,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在這些小山包的靠東之處,座落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小村屯,小村屯裏的住戶也就在二十戶左右。

小村屯的地理位置雖然算不上是很獨特,倒也可以說的上是靠山吃山,山子山民,村民們的日子也還算是過的去。

這些不知名的小山包,附近的村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黃土崗,這個座落在黃土崗東方最外圍的小村屯叫做黃土崗村,這裏的村民們更習慣的稱呼它為黃土崗子屯。

之所以這樣的稱呼,就是因為這裏的土地除了黃色之外,便再也沒有其它的什麼顏色了。

在這個黃土崗子屯的最東頭是一戶曹姓人家,是這裏的首戶。

說是首戶,也隻不過是生活的比這裏附近的其他住戶略微好一點而已。

但更重要的還是因為此曹姓人家乃是座落在黃土崗子屯的屯頭第一戶。

曹姓人家的戶主是親兄弟二人,哥哥名叫曹寶福,弟弟名叫曹寶祿。

兄弟二人皆已成家。

老大曹寶福娶妻李氏,膝下有一子,名叫曹天壽,今年剛剛年滿十六周歲。

老二曹寶祿娶妻陳氏,膝下有一兒一女,兒子名叫曹天成,比曹天壽小一歲,今年剛年滿十五周歲,女兒名叫曹天雪,長得倒也是花容月貌,美麗非常,現已年滿二十周歲,正值雙十年華。

在這黃土崗遠近十裏八鄉倒也可以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曹天雪因生的貌美如花,遠近聞名,故而自她十六歲時起,上門來說媒的媒人便踏平了曹家的大門檻兒,其中有當地的富戶,曹家的至交,甚至就連五十裏外的名門望族也是慕名而來。

曹天雪最開始是選中了一個名叫黃厚祖的英俊青年,不料就在兩家剛定下兒女親事的第二天,黃厚祖便在一次車禍中意外喪生。

據說黃厚祖的死相甚慘,麵部更是一片血肉模糊,不似人形。

曹天雪當時簡直是痛不欲生。更是不顧家人的勸阻足足為黃厚祖守孝了大半年。

後來曹家人總算是做通了曹天雪的工作,又為她許了戶林姓人家。

林家後生林旺運生得相貌忠厚老實,對曹天雪更是一見鍾情,林家又是當地有名的富貴人家。

這實乃是一個不錯的上好姻緣。

曹天雪最開始是萬分不願意,因她心中還時時不忘黃厚祖的舊情。

無奈林旺運對曹家小姐始終是癡心一片,最後曆盡重重磨難終於征服了曹天雪的芳心。

可惜事事難料,同樣就在他們定親的第二天,林旺運在河邊走,卻不知是什麼原因竟掉進河裏溺水而亡。

這一下曹天雪傷心欲絕的更甚從前,一連七天水米未沾,同時更是不顧父母大伯的勸阻,執意為林旺運守孝一年。

同時曹天雪也立下願心終生不嫁。

與此同時關於曹家小姐曹天雪的謠言也早已是傳的滿天飛舞,十裏八鄉說什麼的都有,有的說她是個掃把星,專門克夫,誰娶誰倒黴;還有的說她是陰曹地府的陰星轉世,不但克夫,而且還克夫家全家,乃至全族——

種種傳言不勝枚舉。

好在曹家二位家主曹寶福和曹寶祿都是甚為開明之人,對曹天雪的固執已見行為也隻是苦勸,並沒有過多幹涉。

再加上曹天雪母親陳氏與伯母李氏對曹天雪的無微不至的關懷,致使曹天雪雖不至於徹底的轉變心性,但也是漸漸想開了一些。

無奈曹天雪實在是太過美貌,正所謂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liu。

一些風liu倜儻的青年後生還是苦苦癡迷於曹天雪的石榴裙下,更有幾個不怕死的後生更是想盡種種辦法怪招,意圖打動曹天雪的芳心,直到又有一個青年後生莫名其妙的死亡之後,這些不怕死之人才終於作了鳥獸散。

從此曹家門庭冷落異常,多數人走到此處都是繞著走,深怕沾染上一丁點不潔之氣。

曹天雪更是從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進,仿佛一切對她來說都是無喜無悲,無欲無求。

我們再接下來說一下位於黃土崗最東頭的曹家大院。

曹家乃是本地的望族,院落比起其他村戶,自然也是有些規模。

曹家院落一共是分為東西兩個廂房,東廂住的是曹家大家主曹寶福一家,西廂住的是曹家二家主曹寶祿一家。

中間則有一個主大廳,這是平時曹家的議事廳,主要是處理家族內部事務或外部事物時所使用。

主大廳布置的十分寬敞明亮,簡潔明了。

此時在一處空地的一角,正跪著一個麵相很是倔強的少年,少年麵貌普通,卻給人以一種極其容易親近的隨和感覺。

少年已不知在那裏跪了多長時間,也許是從早晨直到現在的天近黃昏。

這時一個貌美如花,動若處子一般的少女,如拂柳一般從少年身後的角門裏走了過來,隨後不聲不響的跪在了少年的身邊。

少年一見了那位跪下來的美少女,不由的急了,已有些僵硬的身體費力的轉過身來向美少女道,

“姐姐,你怎麼來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你的身子本來就不好。”

少女如冷月般的麵容難得的笑了笑,雖然那笑容很是短暫,但卻如冰天雪地裏突然間百花盛開一般,少年一時看的竟然有些癡了道,

“姐姐,你很久都沒有象這樣的笑了,你的笑容真好看,你要是總能這麼笑該有多好啊。”

少女再次笑了笑,這一次的笑比方才長了些,卻也更為美不勝收。

少女很是寵愛的摸了摸少年的頭,同時輕啟朱唇道,

“傻弟弟,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害了姐姐。這次陰曹地府之行本來就是姐姐的孽障,你非要替姐姐去扛。你雖是出於好心,疼愛姐姐,但是你知不知道這是姐姐的宿命,姐姐生來就是命該如此,人是逆不過命的。”

少女說到這裏,不由幽幽一歎,又更為疼愛的撫mo著少年的頭道,

“傻弟弟,姐姐的命本就該如此,而你身為曹家的長孫,年紀又輕,正有著大好的前途,又何必跟姐姐爭。再說姐姐活著本就已是行屍走肉,生和死對於姐姐來說已沒有任何的區別。”

少女說著,眼淚直在眼圈裏打轉,卻硬是沒有掉下來。

此時少年的眼中也滿是淚水,急忙分辯道,

“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在弟弟的心裏你永遠都是天底下最美和最好的姐姐。再說那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長時間,你為何還總是默默不忘,而且那事也不願你,你為何還要苦苦的自己折磨自己。”

少年的急切表白仿佛觸動了少女內心最深處的傷痛一般,眼看著少女的眼淚就要擠出了眼眶。

此時少年也知道自己闖了禍,急忙道,

“姐姐,對不起,都是弟弟我不好,弟弟又說錯話了,求求你千萬不要難過。”

少女強忍著沒有讓眼中的淚水流出眼眶,但還是聲音有些發顫道,

“弟弟,你怎麼總是這麼的固執,你跟姐姐爭什麼,難道你非得要逼死姐姐才甘心嗎。”

“姐姐,我——”

少年一時情急,竟然不知要怎樣分辯才是。

突然又一個長相虎頭虎腦的少年走了進來,這個少年無論從樣貌還是氣質都能看的出要比跪在地上的少年要略小一些。

隻見他大踏步走過來,“撲嗵”一聲就跪倒在了少年和少女的身邊,刻意壓低了聲音向二人道,

“姐,哥,你們都別爭了,我想了一整天,我覺得還是由我去最好。你們都比我大,都能幫家裏做事,家裏是離不開你們的。而我就不一樣了,家裏有我沒我都是一樣。”

少年和少女大急,剛要說些什麼,就聽見一個倍顯威嚴的聲音傳來道,

“你們三個這是在幹什麼,你們當這是可以鬧著玩的事情嗎。這事誰說了也不算,一切都得看先祖的旨意才是。”

說話的是一個肩寬體闊的中年男人,年齡大概也就在四十歲上下。

他乃是曹家的二家主曹寶祿。

更是那少女曹天雪和那稍小一些少年曹天成的父親,及那先前跪在地上的少年曹天壽的親叔叔。

曹寶祿在曹家的威望那是僅次於他的哥哥曹寶福。

至此姐弟三人都噤若寒蟬,再也不敢發出一聲。

就在這時,一個相貌和曹天祿很是相象的男人走了過來。

這個男人的身體明顯很是單薄,臉上也是布滿了歲月所刻下的滄桑,他的頭發已經花白,但整個人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曹家的真正家主曹寶福,他的年紀要比曹寶祿大一些,大概也就在六十歲上下。

曹寶福腳步輕輕,卻給曹天壽姐弟三人一種重若泰山般的沉重感覺。

一旁的曹寶祿早已倍顯親切與尊重的迎上了自己的大哥曹寶福,而曹寶福卻並沒有理會他,而是徑直來到曹天壽姐弟三人麵前道,

“天雪,天壽,天成,你們都一起來拜祭一下我們曹家的先祖。”

曹天雪姐弟三人輕輕的答應了一聲,順從的跟隨在曹寶福身後,待走到曹寶祿身邊時,曹寶福又輕輕說道,

“寶祿,你也來吧。”

曹寶祿“嗯”了一聲,也無聲的跟在了幾人的身後向曹家的祖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