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院二號樓的一間辦公室之中,柯藍正一隻腳踩在凳子之上,滿臉囂張的瞪著眼前身穿白大褂的醫師老王,他的身後則站著一位五官較好,而神情有些憔悴的年輕女子。
柯藍與老王大眼瞪小眼的對視著,雖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但這樣的僵持卻使房間內的氣氛卻顯得有些壓抑。
沒過多久,實在有些眼酸的老王這才用一種很是無奈的語氣主動開口打破這僵局道。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病假條我頂多給你開兩天的,你說你年紀輕輕的,多做點體力勞動又累不到你,怎麼就知道偷奸耍滑,這樣是不對...”
砰~
老王話音未落,柯藍便伸手用力拍打在桌子之上,並用一種極為義正言辭的語氣開口打斷道。
“老王你嚴肅點,別以為平時給點小恩小惠就能收買我,咱們身為醫務工作者就必須對患者負責。
快點老實交代昨晚你是不是對小李做什麼不要臉的事了,咱們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與人民作對是從來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雖然被大聲嗬斥,但老王的臉上卻並未露出過多的表情,僅僅隻是在聽到‘咱們都是醫務工作者’這句話時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給你,快走,別再來煩我了。”
說著,老王便將病假條給遞了過來,雖然語氣依舊十分的平靜,可眼中卻已隱隱露出不耐煩之色。
麵對老王遞過來的病假條,柯藍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而是有些惱火的大聲開口指責道。
“好你個老王,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小李你把之前跟我說的事情再說一遍,咱們來個當麵對質,我倒要看看這老小子有多嘴硬。”
柯藍剛把話給說完,那五官較好的小李便立刻繪聲繪色的講述道。
“昨晚熄燈之後,老王摸到我的房間,說要給我檢查身體,然後就...”
小李的描述十分詳細,種種細節聽起來都顯得極為真實,但就在她剛說到要緊的關頭之時,實在忍無可忍的老王卻是忽然開口吼道。
“我他媽是個女的!對她能幹出什麼事啊?出去!再不出去我可就...”
說著,老王就要伸手去摁辦公桌上的開關,而就在此時,似乎早有準備的柯藍忽然怒聲開口吼道。
“二營長,你他娘的意大利...名牌呢?”
柯藍話還未說完,房間的門便被踹開了,接著一位虎背熊腰的魁梧男子便闖了進來。
這男子身高足有一米八,即便手無寸鐵光是站在原地也足夠嚇唬人的,但是當他衝進來之後卻並未作出任何攻擊性的行為,而是在嘿嘿一笑之後,從背後掏出一寫有‘我有罪’的牌子。
眼前的這一幕,讓老王有些發愣,可一旁的柯藍卻沒有閑著,而是一臉正義感爆棚的嚷嚷著。“既然老王到現在都不肯認錯,那我們就隻好將她的醜惡嘴臉公之於眾了,還愣住做什麼?你倒是趕緊上啊二營長!”
一聽這話,二營長半句廢話都沒有,直接就向著老王衝了過去。
片刻之後,警鈴大作,到處都是嘈雜的腳步聲,唯獨柯藍卻好似個沒事人一般露出了計謀得逞的笑容。
廢棄的樓房,破舊的男廁,烏黑的血液,以及牆壁上那猶如獸爪鬼影般的血手印,一切的一切都顯得是那麼詭異,甚至隱隱有些滲人。
牆壁之上的血跡還未完全幹涸,說明這些血手印是不久之前才印在這上麵的,可這裏明明已經廢棄很久了,又會是誰半夜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麼在便池裏麵盛滿了血液,將血手印的滿牆都是。
如果換做是正常人看到如此離奇而又詭異的一幕,多半都會馬上離開這種破地方的,遠離危險這是人類的本能。
而看到這一幕的柯藍在愣了短短數秒之後,卻是用一種很是驚詫的語氣脫口而出道。
“我擦咧!這裏不是男廁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大姨媽?還這麼大的量,這...”
還沒等柯藍把話給說完,原本一直乖乖站在原地的嚴妍就一邊快步走了過來,一邊語帶一絲嘲諷之色的開口擠兌道。
“嗬,就你這樣的還敢自稱大偵探?能不能有點腦子,起開點,別擋著路。”
滿是血腥味的男廁並沒有給嚴妍帶來任何的影響,恰恰相反,她還饒有興致的仔細觀察起便池裏的血液來,那副專心致誌的模樣可比柯藍感興趣多了。
雖然被擠兌了,但柯藍卻並沒有在意,又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在聽到嚴妍的這句話之後,他反而還神情十分認真的開口答道。
“身為大偵探,我自然知道這不大可能會是大姨媽,我故意這麼說是因為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聽到柯藍的語氣如此嚴肅,嚴妍也暫時中止了繼續觀察便池中那呈烏黑色的血液,緩緩轉過頭來很是費解的開口問道。
“什麼事?”
兩人明明身處如此詭異的環境之中,可他們兩個不但有閑心在這裏閑聊,在聽到嚴妍的問話之後柯藍竟然還咧嘴一笑道。
“我一直都搞不明白,你們女人每個月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流血,為什麼各個還都活蹦亂跳的?你們的生命力怎麼就能這麼頑強啊?”
柯藍的這個問題,讓嚴妍的眼角跳了又跳,似乎有些被氣到了,不過相較於柯藍她的反應倒更像是個正常人。
“你在這種時候問這麼無聊的事情,有意思麼?”
麵對嚴妍的質問,柯藍則十分坦然的咧嘴一笑道。
“沒意思啊!身為一個精神病人,我隨時會說出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豈不是很正常?這樣才符合我的身份嘛。”
看著眼前甚至麵帶一絲得意洋洋之色,滿臉都是一副我是精神病人我和驕傲模樣的柯藍,嚴妍卻是在低罵一聲之後,便緩緩低頭向著便池之中那散發著刺鼻氣味的烏黑血液湊了過去。
嚴妍的這番舉動,讓柯藍再次微微一愣,接著他便急聲開口喊道。
對於正常人來說血液的味道是十分讓人無法接受的,即便是一些經曆豐富的老警察在出凶案現場的時候嘴裏也會叼支煙。
老警察們這麼做,並非是沒有職業素養的表情,而是防止血腥味嗆著鼻子,因為有相當一部分衝動型殺人犯,在第一次行凶殺人之後,都會在心理恐懼和血腥味的刺激之下出現心跳加速、手抖腿軟、甚至是直接嘔吐出來的症狀。
即便是柯藍這樣立誌成為大偵探的神經病患者,也不怎麼願意往那髒兮兮的烏黑血液前麵湊,可嚴妍不但湊了上去,甚至還用手指蘸了一點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
“便池裏麵的血液已經離開人體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在自然情況下,血液離開人體二十分鍾就會變黑。
而這裏麵的血液之中不但出現了血痂狀的凝結物,甚至已經開始有變質的腐臭味,從血液順著便池上麵縫隙滲漏出來的速度判斷,光是存放在這裏的時間就超過兩個小時。”
說這些話的時候,嚴妍顯得極為專業,而且有理有據,如果不是身上穿著病號服,現在的她看起來更像是例如法醫刑警之類的專業人員。
對於嚴妍所表現出來的專業知識,柯藍並沒有露出任何驚詫的神情,反而習以為常般的一邊輕輕點了點,一邊眉頭緊皺的輕聲開口答道。
“可是不對啊,你看這牆壁上麵的血手印都還未完全幹涸,應該是在幾分鍾之前才被印在牆上的,這與你說的時間未免也差太多了吧?”
對於柯藍的提問,嚴妍在聽到之後卻是用一種十分無語的表情開口答道。
“拜托,你是精神病,又不是傻子,動動腦子想想行麼?也許將血液放在便池裏麵的跟把血手印在牆上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呢?”
明明自稱為大偵探的人是柯藍,可每次提問的人都是她,反倒是嚴妍一直在回答問題,這麼一看,即便精神病患者之中真的會出現偵探,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柯藍。
“等等!首先由幾個問題我們要搞清楚,第一,這些血液是哪裏來的?又為什麼被存放在男廁的便池裏?
我們精神病人大多都有自殺或是攻擊傷害他人的行為,別說是刀子玻璃之類能劃破血管的鋒利物品了,就連支圓珠筆都是要嚴格管控的,而且我最近也沒有聽說誰又搞事了,這應該不是哪位老兄自殘後所留下的。”
說著,柯藍又轉目向著牆壁之上那淩亂的血手印望了過去,並接著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第二個疑惑。
“第二,如果按照你說的那樣,將血液放在便池之中和將血手印在牆上的是兩個人,那麼咱先不說將血液放在便池裏麵的人,先說說留下血手印的這個人。
病情較重的人,住的地方比監獄還嚴,溜出來的可能性基本上為零,即便像我們這種病的較輕,又沒有暴力傾向的病人行為也是受到嚴格限製的。
有天天護工盯著,即便我這麼聰明的人想溜出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便他成功溜了出來,並在牆上留下血手印,事後也絕不可能沒有被發現離開病房的。”
說道這裏,柯藍先是停頓下來用手輕輕揉了揉額頭,在稍微沉思了一會兒之後,這才繼續開口說道。
“就算退一萬步來講,真的有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來又溜回去,他手上的血跡是怎麼處理的?就算洗幹淨了,氣味還會存在,以門口絡腮胡姐姐那比狗還靈的鼻子,是不可能發現不了的。”
麵對柯藍接連提出的問題,正擦拭自己手上血汙的嚴妍卻是頭也不抬的開口答道。
“萬一那人不是咱們的病友,而是這醫院裏的人呢?”
嚴妍話音剛落,剛剛才被擠兌過的柯藍立刻便報複般的開口嘲諷道。
“你覺得除了咱們這些精神病之外,正常人誰會幹出這種事來?就算...”
柯藍的話還沒說完,原本半蹲在地上的嚴妍的神色卻是忽然猛地一變,並蹭的一下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嚴妍的這番舉動把柯藍嚇了一跳,幾乎是本能的,他便立刻雙手抱頭急聲開口喊道。
“幹啥?說的不對你也沒必要動手打我吧?暴力女,打不過我跑得過總行吧?”
說著,柯藍便欲轉身要逃,然而就在他剛將身體轉過去的刹那,卻是忽然看到一位身著白衣,長發披肩的女子從前方一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