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分析報告還未出來,並無法確定劉全有身上攜帶的爆炸物和案發現場的爆炸物成分是否一致,但是光憑他雖然攜帶這種危險的玩意兒就足夠把他關起來了。
當柯藍隨著眾人再次見到劉全有的時候,他正神色平靜的坐在椅子上抽煙,那副模樣就仿佛待在自己家而並非警察局一般。
看著眼前一副氣定神閑模樣的劉全有,柯藍的心中卻是不由暗自感到十分奇怪,因為別的先不說,光是隨身攜帶爆炸物,並試圖引爆炸死警察這一項,就足夠他在大牢裏蹲上好幾年的,怎麼他好像一點都不在乎似的?
雖然心中疑惑歸疑惑,但柯藍卻並未出聲,而是靜靜的站在一旁準備先觀察一下再說,這裏畢竟不是外邊,還輪不到柯藍問話。
“說說吧,你身上帶著炸藥是想做做什麼。”
在走到那劉全有的麵前之後,煙鬼男一邊不慌不忙的點了根煙,一邊語氣平淡的緩緩開口問道。
煙鬼男說這些話的時候雖然語氣顯得十分輕鬆,但他的臉上胳膊上卻是到現在還青一塊紫一塊的,想必是之前抓捕劉全有的時候所掛的彩。
照理說,一般人被關進警察局裏麵早就開始心慌了,要是換做像是沙明那種心理素質較差的人,說不定早就六神無主起來了。
可反觀這劉全有,卻是顯得十分的鎮定,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隻有小學文化的人,給人一種很是沉穩的感覺。
與煙鬼男一樣,劉全有明顯也是一杆老煙槍,在聽到煙鬼男的問話之後,他一邊將煙霧從鼻子之中吐了出來,一邊語氣很是平靜的開口問道。
“炸魚。”
劉全有這話剛落,眾人不由下意識地轉目向著柯藍望了過來,因為拿炸藥炸魚這種說法,他們不久之前才從柯藍的口中聽說過。
“你逗我玩呢?這裏是市區,方圓十裏內,別說找到個魚塘了,就連個小魚坑都沒有,你準備到哪炸魚去啊?”
之前遇到劉全有的時候,他說話的時候還帶有很重的口音,但是現在,他說的不但是很標準的普通話,而且回答還十分的簡潔。
麵對煙鬼男的質問,他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有眨上一下,立刻便想也不想的就開口答道。
“到下鄉,水庫裏麵有魚。”
劉全有這話,怕是連傻子聽了都不會信,但是即便你明知道他是在說謊,卻沒有辦法奈何到了他,所以無奈之下,煙鬼男隻好再次開口質問道。
“好,就當你拿炸藥是準備去炸魚,為什麼一見到我們,就把炸藥向著我們扔過來了,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是警察麼?”
說這些話的時候,煙鬼男的語氣之中已經帶有一絲惱意,畢竟警察也是人,而隻要是人都不會不愛惜自己小命的。
相較於有些惱火的煙鬼男,劉全有則很是淡定的輕輕點頭開口答道。
“知道。”
一看劉全有這態度,煙鬼男立刻更加惱火的開口質問道。
“知道你還扔?你想炸死我們啊?”
煙鬼男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顯得特別的大,他這樣做,有一部分原因是真的有些惱火,但更多的則是故意為之,這也是審問技巧之一。
然而那劉全有在麵對煙鬼男充滿怒意的高聲質問之後,卻並沒有因此而露出任何特殊的表情,而是依舊十分淡定的開口回答道。
“我跟你們是鬧著玩的,所以我當時特意把炸藥給扔地上了,我年輕的時候參加過民兵訓練,專門練過扔手榴彈,一下能扔出去老遠。”
劉全有的這番話,簡直是在侮辱眾人的智商,而且最為可氣的是,犯下這種事他竟然還能夠如此的淡定,簡直太不將警察們給放在眼裏了。
“鬧著玩?這是能鬧著玩的事麼?”
在聽到劉全有的回答之後,煙鬼男一邊將手中的煙頭給用力扔在地上,一邊很是惱火的高聲質問道。
而那劉全有在聞言之後,竟一邊輕輕點了點頭,一邊想也不想的就開口回答道。
“不是,我認罪,我伏法,你們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吧。”
聽到劉全有的這番話,眾人卻是不由微微一愣,因為誰都沒有想到這家夥兒竟然會如此幹淨利落的認罪。
看著微微有些發愣的眾人,實在有些看不下去的柯藍先是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這才雙目直勾勾的盯著那劉全有開口問道。
“你是不是覺得隻要自己坐牢了,那些人就沒有辦法追著你要債了?”
一聽這話,眾人的臉上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特別是那煙鬼男,他跟柯藍一起跟劉花枝聊過,知道劉全有都快被要債的人給逼成什麼樣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柯藍一直都在仔細觀察著劉全有的表情,然而讓他有些失望的是,在聽到他的這番話後,劉全有的表情已經並沒有任何的變化。
然而就在柯藍正以為自己猜錯了,又或者是對方城府實在是太深的時候,那劉全有竟然輕輕點了點頭緩緩開口答道。
“沒錯,到了牢裏,政府管吃管喝,還有住的地方,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他們就算想要找我要債,也進不來,我活著,算我欠了他們,我死了,算我坑了他們,反正要錢沒有,要命暫時還不想給,他們愛咋地咋地吧,反正我眼不見心不煩。”
劉全有的這番話可以說是很是無恥了,像是楊明郝仁那種剛從警校出來步入社會的人,臉色都已經顯得很是難看了,而反觀柯藍在聽到這番話後,則神色很是平靜的開口回答道。
“你坑了別人就算了,但是劉花枝呢?她跟你可是一奶同袍啊!為了借錢給你,不讓你天天在墮落下去,她把自己家小孩上學的錢都借給了你。
為了這事,人家夫妻倆天天打架鬧離婚,劉花枝更是都快沒臉在那個家繼續待下去了,難道你連她都要坑麼?”
之前跟劉花枝聊天的時候,煙鬼男還顯得十分不耐煩,覺得柯藍完全是在浪費時間,淨問些他們已經問過的問題。
但是從跟劉花枝的交談之中,柯藍卻是掌握了一些看似很是不起眼的小線索,而其中之一,就是劉全有和劉花枝倆人的關係很是不錯,也正是因為得知了這一點,柯藍才故意這樣說的。
在聽到柯藍的這番質問之後,劉全有原本很是平靜的臉上終於泛起了一絲波瀾,但隨即,他便用一副很無所謂的語氣開口說道。
“沒辦法,誰讓她碰上我這個不爭氣的廢物呢,要怪,隻能怪她倒黴。”
劉全有的這番話,讓一旁的楊明和郝仁很是不忿,但柯藍卻並未怎麼在意,因為無恥的人他見多了,這才哪到哪啊?
所以在聽到對方這番話後,柯藍便立刻再次開口問道。
“好,劉花枝坑了也就坑了,這對你來說沒什麼,但是你兒子呢?他死的那麼慘,你難道也想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提起自己的親人,劉全有明顯無法做到真正的無動於衷,雖然那表情隻是一閃而逝,但柯藍還是成功捕捉到了。
“我之前跟劉花枝聊過,她告訴我一件事,你兒子死的前一天在她那裏訂了一個蛋糕,還有兩瓶好酒。”
柯藍的這番話,讓眾人都是一愣,他們似乎有些不明白柯藍無緣無故的忽然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柯藍卻並沒有任何想要開口解釋的意思,而是在略微猶豫了一下之後,這才緩緩開口繼續說道。
“其實之前我見過你兒子,他挺調皮的,一點都不招人喜歡,我遇到他的時候,是大半夜,他正拿著一個手電在路上到處晃悠,當時我還覺得有些奇怪,一小屁孩三更半夜不睡覺在外麵瞎晃什麼,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是在撿垃圾,想賣錢。”
話說道這裏,柯藍先是略微停頓了一下,在仔細觀察了一下劉全有的表情之後,這才繼續開口說道。
“那天晚上,我們起了衝突,你兒子不但罵了我,還想拿狗屎砸我,我當時追上去就想揍他一頓。
後來一問才知道,他之所以那樣做,是因為想要我離他遠點,他不想我看到他在撿垃圾,他說,他父親是個很要麵子的人,要是讓知道他自己兒子在外麵撿垃圾,心裏一定會不好受的,所以他每次都是等所有人都睡了,再半夜偷偷出來撿垃圾。
他說,他已經快攢夠錢了,因為馬上就是你生日了,所以他想給你買個蛋糕,再買幾瓶好酒,他知道你喜歡喝酒,也知道你喝醉之後愛揍人,但他還是想給你買酒喝。
他說,他知道你養活他有多麼的不容易,他不想上學,不是真的不喜歡學習,是想早點出來打工掙錢好不讓你那麼辛苦。
正是因為他告訴了我這些事情,所以我隻是批評教育他一頓,然後又賞了他幾個腦瓜崩,就離開了。
那時候我迷路了,還是他給我指的路,當時我還在想你兒子給你過生日的情景一定會很感人的,可是他還沒來得及給你過生日,就被人給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