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穿軍裝的人說出了字的身份,主動說的,可能他也隻是想要希望還能有人記得讓他,知道他。
他叫胡三槍,是現在的老族長胡維最小的叔叔。‘胡三槍’這個名字是他的綽號,當年戰亂,最多的就是孤魂野鬼。夜裏行軍的時候,遇上了一群正規軍死亡後的陰魂。
胡三槍當時也沒觀察到是自己人還是日本人的軍隊,隻是生人軍隊與陰魂軍隊相遇了,當時的人都是死人堆裏求生路,膽子也都大的撐破天。但是畢竟是亡魂,所有人也都束手無策。
胡三槍出身鳳棲嶺,自然從小都會一些道法。他隻是舉薦自己,走了出去,一番交涉之下,朝天開了三強,竟然真的震退了那隻陰魂軍隊。
‘胡三槍’的稱號就是這麼來的,雖然有很多人知道他,但是還是沒有名麵上給他任何的軍功,畢竟這事關係到軍心,被上頭的人給壓了下去。
胡三槍後來戰死沙場,死後亡魂帶著自己的屍體回到了家鄉,他這一生也是光明磊落,反正我是這麼覺得的。
我總覺得,不管什麼國民黨共產黨,隻要上戰場殺過鬼子的,都是英雄好漢。
故事講完之後,胡三槍也沒興趣聽我們對他的評價,隻是說時間差不多了,雖然他現在隻是殘魂,也沒什麼實力把我們怎麼樣,但是還是要把我們困在這裏,等到小維,也就是老村長之後的安排。
這下真的把我們難住了,他這麼直接說出來,一定也是對自己有信心的,我們還真的可能出不去了。
思索之下,我覺得還是應該多問他一下陰眼的事情,隻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告訴我。
讓我沒想到的是,胡三槍竟然好不避諱,基本上是有問必答。他說的話和老族長差不多,當陰眼遇到一個白羽靈這樣的人之時,就會完全覺醒。
我問他白羽靈身上到底有什麼,胡三槍停頓了一下,但是還是解釋道:“和我們這一族一樣,隱藏在血脈中的東西。”
胡三槍說畢竟家族曆史斷層,隻能大致的知道一些。這段曆史還需要從這一族最開始的那一代說起,傳說當時是某個朝代,具體是哪個也無可查證了。
“皇帝的妃子和我們這一族的先人相戀,後來皇妃意外死亡,當時還是背地裏為皇家服務的一族,主動請願去守陵,然後就有了我們這一族。”
胡三槍說當時的那個人,是完整的陰眼,也是一位真正道法通玄的高人,可是他為了永遠守著自己愛的女人,放棄了整個家族的仕途。並且,用特殊的手段分化了陰眼的實力,隻有當有一天,覺醒陰眼的族人,娶了那個皇妃的後人,才能覺醒完整的陰眼,也算是想讓後人完成他一生的遺憾。
我很是震驚,白羽靈是那個皇妃的後人?胡三槍說這也隻是一些片麵的記載,有可能是那個皇妃和先祖有了孩子,也可能是皇妃和皇帝的孩子,沒有知道當時到底是怎麼樣的。
雖然我也覺得這段往事還挺浪漫的,但是時代不同了,曆史終歸是曆史。胡陰龍不是他們家的那位先祖,白羽靈也不是那個皇妃,我猜測皇妃可能就是另一個鳳棲嶺古墓下的那一位,她已經成了一堆白骨。
我護著白羽靈,對胡三槍說他也是為了國家撒過血拚過命的,不應該沉淪於什麼家族的往事,一切都過去了。
胡三槍點了點頭,認同我的說法,但是他也說這畢竟是家族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夙願,他之所以出去當兵了,就是覺得家族並不應該存在,說不定真的出了一個完整的陰眼之後,家族的宿命也就從此終結了,族人也可以得到解放了。
“那你們想過靈兒的想法嗎?她不是那個皇妃,她並不想嫁給你們一族的人!”我嗆聲道。
胡三槍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才說用一個人,完結一個就家族的詛咒,也算是足夠了。
他自己都說陰陽其實是家族的詛咒,但是他死後還是會為了家族而拚搏著。我似乎明白了一些,為什麼當年被王叔屠殺滿門的司徒家,為什麼司徒邑半生不死的等了幾十年,還是要向王叔複仇。
“你們這一族的都是瘋子!”我厲聲說道。胡三槍的臉色也有些不自然,看來他也覺得自己做的事不地道,但是他還是要做。
胡三槍有些支吾的道:“或許,這一族可能還有其他的秘密呢?也有先人分析過,當年你那位先祖,留下這個夙願,是為了有一天他能夠借由他的後人,和那個皇妃一起重生。因為,傳說陰眼可以通陰,喚回曾經的亡魂。”
我心裏一緊,問他那白羽靈會怎麼樣。胡三槍明顯的僵住了,但是還是實話實說了。
“不管那位先祖能不能回來,這位皇妃的後人,絕對會死。不過她的靈魂,會永遠安歇在陰眼之中。陰眼的覺醒,需要她的靈魂。”胡三槍歎息著,這些並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我更加不可能把白羽靈交出去了,而且老族長似乎對胡陰龍還有隱瞞,他隻說讓他取白羽靈為妻,但是沒說白羽靈會死。
我一邊和胡三槍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一邊偷偷的繼續實驗解除這個夢境。但是明顯沒有瞞過胡三槍的眼睛,他也沒阻止我,說這裏就是他陰眼中的空間,可是說並不完全是幻覺,除了他之外,根本解不開。
聽完胡三槍的話,我終於想到了。回頭問白羽靈,會不會什麼引出陰氣的辦法。白羽靈點了點頭,問我記不記得當初趙歸真教她的引出陰間黃泉陰氣的時候。
我記得胡陰龍的陰陽,當時並不是我進入了他的陰眼,而是讓他進入了我製造的夢境。如果說這裏不是夢境,而是另一個空間的話,說不定我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出去。
“一雙眼睛的空間,又能有多大?”我冷聲道。讓白羽靈繼續用那個術法,引出陰氣,撐爆這個空間。我猜測這就是陰眼的漏洞,或者說是不完整的陰眼的漏洞。如果說陰眼中的空間是無限的,那它根本就是無敵的,隻要有足夠的陰魂,有陰眼的人真的能夠以活人之軀,統禦陰魂了。那陰眼也絕對不會這麼默默無聞。
白羽靈沒多問我,直接開始嚐試,但是卻失敗了。我們畢竟不是在現實中,這裏根本引不出陰氣。
我讓白羽靈直接從我額頭上的印記下手,這是趙歸真留下的,一定有充裕的陰氣。白羽靈沒答應,怕我有危險。我說我不會拿自己開玩笑的,我有分寸。
我說趙一川前輩和嚴漣都需要我們去救,多托一分鍾,他們就更危險一分,白羽靈才勉強同意了下來。
當胡三槍剛一出現的時候,我額頭上的印記就顯露出來了。當白羽靈用它去接引陰氣的時候,一下子就成功了。畢竟用的是趙歸真傳下來的術法,而印記也是趙歸真留下的印記,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我沒什麼很不舒服的感覺,隻覺得額頭上的印記異常的冰冷,但是也漸漸恢複了正常。甚至,我能感覺到印記在不斷削弱,我覺得如果白羽靈的術法一直持續下去,這印記有可能完全消失。
但是還沒完全等到印記消失,這裏就已經充盈了無盡的陰氣。胡三槍也沒阻止我們,隻是站在那裏平靜的看著我們。
知道我耳邊聽到‘哢嚓’一聲脆響,他才和我一起看著天空中裂開的那一道裂縫。我的猜測沒錯,這方法真的可行。
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而且開始收縮。天空和地麵都出現了弧度,所處的空間真的像是一個眼睛一樣。
“停手吧,省點力氣,你們已經成功了。”胡三槍平靜的說道,看上去竟然有一種解脫的意味。
白羽靈也趕緊停手了,問我有沒有問題,這印記中竟然有這麼多的陰氣,我平時為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周圍的裂縫越來越多,我也有些慌亂,胡三槍說站著不動就好,我們不會有事。雖然我們應該算是敵人,但是我還是願意相信他,或許隻是因為他身上那身軍裝。
當這裏完全破碎的時候,我們眼前出現了無盡的黑暗,接著一縷一縷的亮光依次出現。
胡三槍還站在我們麵前,身形筆挺,但是他的眼眶空洞洞的,沒有了眼睛。
我們出現在了祠堂裏,老族長正閉著眼睛盤坐在一邊,他身前有一個滿是汙漬的白布,上麵擺放著很多的,眼球。
“都是族人留下的,我的也在。”胡三槍歎息道。
我看到那塊肮髒的白布上,有很多已經成了一灘肉泥的東西,我知道那一定是已經壞掉的眼球,讓我一陣反胃。
“別過來!”我捂著額頭吼道,突然在印記上湧現出一股巨大的吸扯力,周圍的陰氣似乎都湧向了它。
胡三槍淡然的笑了笑,然後竟然慢慢的向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