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圓寂

我大致可以推測出,這個中年男人可能是未來的我。但是,現在發生的一切,算是什麼?時空錯亂了嗎?要麼就是我瘋了。

中年男人終於把視線看向了我,但是他手中的那副畫卷突然‘嘭’的一聲粉碎,成為了一堆灰燼。

“照顧好她們,為了我,更是為了你。”中年男人歎了口氣,沉聲說道,然後他就走出了屋子。

廣袖長袍的那個‘我’,也冷冷的看著我,但是沒有馬上靠近我。我覺得額頭上傳來一陣涼意,我感覺的到,是那個印記。

難道,中年男人說的門外的那個人,是趙歸真?

“這場戲,才剛剛開始。”廣袖長袍又說了一句,然後也淡然的走了出去。

臨出門的時候,他回頭又玩味的看了我一眼,我瞬時就倒了下去。眼前一黑,我就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恢複了清醒,我還是蹲在那裏,地上是一堆灰燼。我站起來,看到手掌上沾滿了灰燼。

白羽靈和小雯都還昏睡著,我剛才好像是做了一場夢,但是我自己也已經到了控夢境,怎麼會在夢中不能保持清醒呢。

我走到白羽靈身前,輕輕的把她扶了起來,我注意到了,那張被我扔出去的凳子,還有桌子上那個劍孔,是那個中年男人的桃木劍留下的。

剛才發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幻?我琢磨不清,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幅畫是真的被我燒掉了。

白羽靈醒了,有些害怕的看著我,說:“王銘,你剛才笑的好可怕。”

她是剛才看到我燒掉那幅畫之後昏過去的,我安慰她說一切都結束了。白羽靈溫順的點了點頭,過了一會,王叔和嚴漣也回來了。一同回來的,還有苦鬆大師和那隻陰魂。

小雯還沒有醒過來,王叔說沐易最終還是跑掉了,但是他已經受了重傷,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找上門了。王叔說沐易真的傷的很重,不止是肉體,他逃走的時候被那隻陰魂扯碎了部分魂魄。

我看了一眼那隻陰魂,現在苦鬆大師看上去像是厲鬼,但是他卻變得越來越不是那麼懾人了,時不時的就雙手合十,像是一個虔誠的僧侶。

我沒有把剛才的經曆告訴其他人,我隻是覺得這件事牽扯重大,現在小雯已經救回來了,還是不要再牽扯到其他人比較好。哪怕是暫時的。

王叔看到了桌子上那個被桃木劍刺出來的小孔,疑惑的上前用手摸了兩下,但是也沒多說什麼。

我們決定先回去,我抱著小雯,我們一眾人或者鬼浩浩蕩蕩的走向了院子外麵。

回到了那棵槐樹下的時候,槐樹已經燒成了一堆焦炭,隻剩下一個大致的輪廓。白羽靈我們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被驚動。

這其實也是我好奇的地方,嚴漣回頭看了村子一眼,說沐易雖然跑了,但是這個村子的問題恐怕還沒有完全解決。

她的話剛說完,陳曉佳突然又出現了,苦苦哀求我們救救她的父母。剛才戰局緊張,沒有注意到她,想來她是回到自己家裏看自己的父母去了。

我們跟著她去了她家,嚴漣直接踹門進去了,屋子裏還是一片安靜,沒有任何的聲響。

嚴漣又踹開了陳曉佳父母的臥室,又是一副懾人的場麵。他的父母並排站在牆壁,但是隻有腳尖點地,腳後跟落不下來的樣子。

他們都露出迷惘的神色,看著那張寬大的木床。陳曉佳的父母,都在床上安靜的沉睡著。

陳曉佳的父母死了?他們的魂魄已經離開了身體。

嚴漣祭出兩張符紙,貼在了陳曉佳父母的身體上,然後直接用鞭子纏住他們的魂魄,直接扔向了身體。

如同泥牛入海,陳曉佳父母的魂魄回歸了身體。嚴漣麵色凝重,又走出了院子。我們跟在後麵,旁邊另一戶人家也是差不多的樣子,全部都是魂魄離體。

之後每一家都是這種形態,我終於忍不住問嚴漣到底是什麼情況。

嚴漣反問我,酆都界最多的是什麼,我說當然是亡魂了。

“沐易說他參透了部分酆都界的構造,其實他的實驗品應該不止是那棵陣眼的槐樹,而是這個村子。”嚴漣凝聲說道。

我震驚到無以複加,沐易真的是不把人命當回事,看來他之前對廖月白說的,重新建造一個酆都界,不是信口雌黃那麼簡單。或許,他真的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野心。

等到我們把村子上所有的人家都走了一遍,天也已經快亮了。有些早起的農戶,已經起床開始幹活了。他們一切如常,好像昨天晚上自己魂魄脫離身體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

嚴漣說這種情況可能已經持續好幾天了,幸好我們及時趕走了沐易,不然絕對又是一場浩劫。而且,沐易很聰明,他並沒有馬上就殺掉這些村民,而是隻讓他們在夜家魂魄離體。

等到時間長了,這些村民就會慢慢的死去,但是又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最多別人會以為是這個村子的村子突然得了怪病之類的。

我們打算離開了,苦鬆大師卻停住了腳步。他說他已經不能回到金光寺了,我這才想起來,他已經死了。

我安慰了苦鬆大師幾句,說他又沒有做什麼壞事,沒必要這麼掛懷的。苦鬆大師念了句佛號,說自己還是修為不精,沒有渡了別人。

王叔小聲的告訴我:“由著他吧。”

苦鬆大師留了下來,還拜托我們去一趟金光寺,找到他的那串念珠,說他現在已經無力淨化它了,希望不會留下禍端。

那隻陰魂也留下下來,我們隻能辭別了苦鬆大師,走出了村子。

路上,我問王叔為什麼苦鬆大師要留下來,王叔眉宇之中滿是愁緒,說苦鬆大師似乎是有了執念。不過,他的時日已經不多了。

我難以相信,苦鬆大師不是剛變成鬼麼?難道會灰飛煙滅嗎?王叔說苦鬆大師放不下自己的執念,已經讓自己的信仰有了汙穢。但是,他會撐到自己堅持不住的那一天,然後和那隻陰魂一起,自我了斷。

王叔說苦鬆大師是想要趁著自己還神識清醒,再守護這個村子一段時間。

我問王叔,苦鬆大師的執念是什麼。王叔沉聲說,是那串念珠,還有他沒有成功帶著沐易一起下地獄的懊惱。

王叔說苦鬆大師是渡人未果,反倒斷了自己的路。不過,他會全力支持苦鬆大師的任何做法。

我們沒有馬上回市區,而是先去了金光寺。王叔說既然苦鬆大師想把那串念珠托付給我們,還是早點拿到手比較好。

我們開車到了金光寺,讓我欣喜的是,小雯竟然醒了。但是她還是不認得我,嚴漣仔細的觀察了一下,說不礙事,隻是普通的‘離心咒’,回去之後她就有辦法讓小雯恢複清醒。

白羽靈這次很小心,在車裏點燃了一隻香,和王叔給我的‘引夢香’很像。白羽靈說知道我能控製夢境,就一直隨身帶著這東西。

我點了點頭,就和王叔嚴漣一起下了車,走向了金光寺。

和往常不同,今天的金光寺大門緊閉,裏麵傳出整齊的誦經聲。我們敲了門,大半天才有人來開門。

開門的是一個身形微胖的和尚,穿著袈裟。他問我們為何事而來,王叔直接說為了苦鬆大師的托付,來取一樣東西。

那個和尚沒有遲疑,就帶著我們進去了。進來一看,才知道寺裏正在為苦鬆大師超度,他圓寂了。

我清楚的知道,苦鬆大師現在的局勢並不好,他的魂魄現在又轉化為厲鬼的趨勢。

我有些擔憂,小聲的問王叔,這些和尚在這裏為苦鬆大師念經,算不算是自欺欺人?

我沒想到,我故意壓低了聲音,但是走在前麵的胖和尚還是聽到了。

“施主且寬心,苦鬆師兄會聽到我們為他念誦的經文的。”胖和尚突然回身對我說道,他的眼神平靜,但是似乎能夠洞穿我內心的任何想法。

我沒有再說話,跟著他一起走到了苦鬆大師生前的房間。兩天之前,我們還在這個房間裏和苦鬆大師談話,但是現在卻已經成了苦鬆大師的‘生前’。

胖和尚說苦鬆大師生前遺留的任何東西都在這裏了,他自己還要主持苦鬆大師的送葬儀式,就讓我們自己進去。

我們推開了房門,屋子裏還和兩天前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除了,這裏再也不會傳出苦鬆大師的念經聲了。

那串念珠就放在蒲團前,不是十四顆。有一顆珠子碎掉了,現在隻剩下十三顆了。王叔說碎掉的那一刻,是那隻一直跟著苦鬆大師的陰魂的。它應該是在苦鬆大師死後,自己掙脫了出來。

我們沒有妄動苦鬆大師其他的東西,隻是拿了這串念珠。在這裏緬懷了一會苦鬆大師,門口突然探出一個人影。

“誰?”王叔大喝了一聲,一個年輕的和尚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