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真假難辨

王叔的桃木劍如同回旋鏢一樣飛了出去,將房梁上的白綾割斷了。小雯手上的力道一消失,就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我趕緊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抱住了小雯。小雯在我懷裏不斷的掙紮,我死死的抱著她沒敢鬆手。

小雯突然張口咬住了我的手背,我看到從小雯最近溢出了鮮血。我的手被小雯咬破了,但是我還是不敢放手。我等了這麼久,終於能夠再次把她抱在懷裏,我現在是死也不能再放開她。

白羽靈突然跑到了小雯背後,一掌劈在了小雯的脖頸上。小雯嘴上的力道終於消失了。

“你幹什麼!”我對著白羽靈吼道。

白羽靈愣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小聲的說現在小雯的情緒不對,還是讓她睡一會比較好。

我心裏知道,白羽靈沒有做錯,我也不該出聲責怪她。但是見到了小雯之後,我就把我所有的理智都拋棄了。

我最終還是沒有對白羽靈說‘對不起’,我覺得太多的事情,不是我一句話能還得清的。

我抱著小雯,看到白羽靈低著頭躲到了嚴漣的身後。我幫小雯把她臉頰上的淚水擦掉了,我發誓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讓她哭了。

既然小雯已經救回來了,我就想要回去。王叔卻說等一下,然後他慢慢的走到了屋子正中的那張八仙桌前。

桌子上沒有多餘的東西,隻有一尊香爐和兩根白蠟燭。這像是一個香案,祭奠的,是牆上的那幅畫。

那幅畫很奇怪,是一個穿著古代服飾的人,應該還是一個男人,但是卻隻有一個背影。

哪有人的畫像是隻畫後背?而且這是黑衣人供奉的畫像,我覺得更加的邪性。

王叔上前,摘下了那幅畫,說這東西給他一種不好的感覺,但是他看不出任何的奇異之處,好像真的隻是一副有年頭的畫像而已。

“把他放下!”

院子裏又傳來黑衣人的聲音,他竟然還在,我以為他早就逃走了呢。

黑衣人沒有進來,隻是在院子裏站在,說讓王叔把畫像給他,他以後會和我們劃清界限,再也不會來找我們。

我心中本能的一喜,就想讓王叔把畫給他得了。隻要他以後不再來找我,我和小雯就可以回歸正常的生活。

平靜安穩,兩個人一起,這不就是我心中最想要的嗎?而且,這也是我和小雯的約定。

王叔又仔細的看了兩眼畫像,然後問黑衣人:“為什麼?”

黑衣人沒有回答,隻是說,隻要我們把畫像給他,我們可以提任何的條件。

我覺得黑衣人一定還留有後手,但是我現在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的交涉了,小雯就在我的懷裏,還有什麼比這更真實的?

我說讓黑衣人解除對小雯的控製,他說沒有必要,時間到了小雯自然會清醒。

聽到他這麼說,我已經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了。就看向了王叔,想要讓王叔把畫給他,然後就讓他走得了。

王叔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但是卻把畫卷了起來,藏在了身後。

“你連真麵目都不示人,我們怎麼相信你的誠意?”王叔冷聲說道。

黑衣人聞言,就把身上的兜帽脫掉了。而且,我也能夠看清他的臉了。

我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麼年輕,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

黑衣人盯著王叔,但是王叔還是沒有把畫給他,而是接著問,黑衣人的身份和目的。

黑衣人沉默了一陣,終於開口說道:“我叫沐易,出身於一個世家。家族祖訓,不得出世示人。小的時候,我逃了出來,去了日本,學習了日本的陰陽術。”

沐易說了自己在日本的一些經曆,但是和我們好像都沒有什麼關係。隻是覺得,他似乎也是一個天才,年紀輕輕,就把一些道家的道法和日本的陰陽術融會貫通。

“回國之後,我加入了長生界。”沐易淡定的說道。

我們這些人卻沒有他這麼淡定,他是長生界的人?那他為什麼還要我除掉長生界的人,那個名單又是怎麼回事?

沐易看出了我們的疑惑,說那張名單上並沒有他的名字,其他人手裏關於長生界的信息應該也沒有他。因為他一直都躲在暗處。

沐易交待了自己的野心,他說他可能是當時除了周倉之外,僅有的幾個去到了酆都界的人。在見識了酆都界的宏大之後,他有了自己的想法。

長生界的人雖然是通過一種冥冥中的法則,用亡魂和酆都界進行交易,換取壽命或者道行。但是,沐易覺得這隻是酆都界的壓榨而已。

沐易多次去到酆都界,甚至他比周倉走的還要遠。他潛伏到了那座皇宮,甚至還差點驚擾了天子殿裏金棺內的僵屍。

沐易用了好幾年的時間,雖然沒有摸清整個酆都界的構造,但是也大致參悟了一些。

村子裏的那顆槐樹,就是他的實驗品。效果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甚至一些不知道酆都界已經毀滅的人,用陣法傳送的鬼魂,都被送到了這裏。而沐易就一直坐享其成。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還沒有參透酆都界用這麼多鬼魂來做什麼。不過,沐易有自己的方法。他發現日本的陰陽術其實在某些方麵,和中國的鬼道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這些鬼魂,會被中心的那棵槐樹轉變為最純粹的陰氣。而我,隻是用這種陰氣進而再修行鬼道術法。”沐易平靜的說道。

沐易說了一個很大的故事,但是我卻有些難以理解他的做法。他廢了這麼大的力氣,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問他為什麼要殺其他長生界的人,沐易說對酆都界有想法的不隻是他,周倉也早就已經盯上了酆都界。沐易不想有更多的對手,就想把其他人除掉。但是他自己又怕暴露身份,於是就招上了我。

我又問他為什麼會找上我,他卻沉默了,說他看出我的體質特殊,很適合修習那本《死人祭》。沐易說那本書是偶然得到的,但是他不適合修煉,就給了我,希望我能成為他的傀儡,以後為他做更多的事情。

沐易說的倒是合情合理,我的能力,或者說是我的體質,應該是我小時候在孤兒院的那場火災之後改變的。

沐易說他不知道那時候的事情,孤兒院的事情和他無關。我覺得他沒有說謊,他和我的年紀差不多,甚至可能還要小上幾歲,幾十年前的時候,沐易才多大啊。

我們總結了一下,沐易是個天才,也是個瘋子。他說的一切,似乎都是合情合理,除了讓我有些難以接收他的邏輯之外。

王叔問他這幅畫是什麼,為什麼他那麼在意。沐易說這是他先祖的一副畫像,他這輩子是回不去家族了,但是自己其實不想被家族拋棄,所以想要一直帶在身邊,希望以後有機會再帶著畫像回家看看。

王叔剛才也說了,這畫像似乎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嚴漣說這種隱世的家族不在少數,可能這個沐易真的隻是某個隱士家族中出來的人。

思索再三,王叔低聲說沒有絕對的把握留下他,我就勸王叔把畫給他,這樣也算是一了百了了。

王叔讓沐易保證,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們,沐易馬上答應。說他會再去日本呆一段時間,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王叔把畫像扔給了沐易,他小心的接住,然後慢慢的退了幾步。

嚴漣感慨道:“過路人,因為沒有家,所以隻能一直在路上嗎?”

沐易接過了畫像,卻突然張狂的笑了起來,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忘了說了,當年那場火不是我放的,但是是我救了你。按理說,我還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沐易笑著說道。

我再次被震驚了,同時也想到了一件東西,那塊救了我的裹屍布。沐易在騙我?

“你到底是誰?”我怒聲問道,同時我不能理解,沐易是怎麼做到的,二十幾年前,他不應該和我一樣,隻是個幾歲的孩子嗎?他怎麼可以做那麼多事?

沐易打開了畫卷,自己盯著畫上人的背影,道:“忘了說了,當年救你的時候,我還沒用現在的身體。”

我明白了,連周倉都可以接連更換身體,我怎麼就用外表來推測這個沐易的身份呢。甚至,連‘沐易’這個名字都是屬於他現在身體的原主人的。

“還有,其實酆都界的事情也隻是偶然,你也應該想到,酆都界雖然也是一場大局,但是卻和我們不在一個局裏。我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你!”

沐易突然將手中畫像舉起來對向我們,我看到了另一個我。

畫中的人,突然變了,不再是背對著我們。而是轉過了身,正麵對著我們。雖然服飾不同,但是我看的清清楚楚,畫中的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王叔他們也是驚疑的看著我,他們一定也是看到了。我有一種衝動,想要把那副畫像毀掉,我本能的覺得有一口沉重的氣息壓在胸口。我想要把一切都結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