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這麼問?”連烈師傅雙眼一瞪,其原本平穩的氣息明顯在聽到鬱小樓三個字之後亂了起來。
“師傅你別急,”連烈趕緊幫他師傅揉起了胸口,“師傅,我今天翻閱出任務而未歸的人的文件,其中便有師弟的文件,而師弟的文件中死因一欄什麼都沒寫。
還有,師弟出事兒的前一天晚上,他來找我喝酒,喝醉了之後告訴我,說他的任務……他的任務……”
“他應該告訴了你,他的任務目標其實是他的親人對吧?”
不等連烈說完,他師傅直接接過了話,一邊說著一邊歎氣,剛才激動的情緒也有了緩和。
“不錯!”連烈跟著點頭,“師弟那天晚上確實在喝醉之後告訴了我,說他的任務目標就是他的親人。”
連烈師傅跟著點頭,再次長歎了一口氣。
“是我對不起小樓啊……”
“師傅,那當時小樓的任務到底是什麼?他為什麼又會出事兒?”連烈接著問。
隨之,連烈師傅直直的盯著連烈,許久才移開了神色。
“當年的徒兒之中,我最疼愛的就是小樓,但是小樓性子散漫,不適合接陰師堂掌門的位置。
烈兒,你是當年我門下弟子之中最出息的一個,還記得當年我對你說的那番話嗎?”
連烈跟著點頭:“師傅你當年說,讓我做陰師堂掌門,是因為我是一柄利刃,陰師堂需要的就是利刃。”
“不錯,”連烈師傅點頭,“如果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依舊會選你做掌門。”
“謝師傅看得起我。”連烈恭恭敬敬的低頭拱手。
連烈師傅跟著點頭:“烈兒,當時我選擇了你,你成為了陰師堂的掌門,所以……所以……”
“所以什麼?”連烈輕聲追問。
“所以小樓的事兒,為師扛了下來,掩蓋了真相,為師不能讓你剛上任的第一天就出現意外,也不能讓陰陽江湖的其他門派看本門的笑話。”連烈師傅回道。
“真相、笑話……”連烈重複著,直直的盯著他師傅的雙眼,“師傅,小樓任務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連烈師傅隨之怔了神色,許久才細聲開口。
“那任務,原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任務,任務的目標是當時陰陽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屍門鬼霄。
剛開始我也沒在意,就把這任務分給了小樓,直到第二天,也就是你上任那天,軍機處發來情報,說小樓並沒有執行任務,而是與那鬼霄一起往昆侖而去。
我當時才意識到任務的不對勁,因為小樓從來不會違抗我的命令,所以我徹查了那鬼霄,這才發現,那鬼霄竟然是小樓的親哥哥!
鬼霄是故意出現在陰陽江湖中,而他來陰陽江湖,就是為了找小樓!
原本這樣的事兒,也並沒有多麼的緊急,我大可以在你上任之後再處理,也大不了做個順水人情,既然小樓選擇了跟著鬼霄一起走,就把他列為叛徒,裝裝模樣斷絕關係便行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當天,我收到了另一個消息,說昆侖山有異像,恐出事端。
而同時,我又收到了一封密信。
那是我們陰師堂祖師爺段簾的密信,他在信上說,昆侖山異動,讓我們陰師堂看好關東陰陽江湖的邪門歪道,不予許任何一名邪門歪道去昆侖山,說如果有疏漏,天下恐生大變……”
說道這兒,連烈師傅低聲的咳嗽了起來,我則是扭頭看向了一旁的和尚。
和尚同樣的看向了我,眉峰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我同樣皺眉,因為這連烈師傅說的,段簾在信中形容的,怎麼那麼像長白山?
昆侖山異動,不允許邪門歪道去昆侖山,如有疏漏,天下恐生大變……
難道昆侖山與長白山一樣,也有那麼一扇門……
我當然想不通,而連烈師傅又繼續說了起來。
“我拿到祖師爺密信之後,這才意識到了事態的重要性,而當時又正好是烈兒你上任陰師堂門主,我沒有將這件事兒告訴你,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將這件事兒告訴了你,隻會讓你陷入兩難的境地。
小樓跟著鬼霄去了昆侖山,如果你放任不管,肯定會被陰陽江湖的人唾罵,而如果你帶人去攔截,下不下得去手不說,這兄弟相殘,也肯定會在你繼任陰師堂門主的功績薄上留下黑點。
所以,為師暗地裏調兵遣將,讓陰師堂的精英成員去攔截鬼霄與小樓。
但是沒有想到,我派出去的人都沒有回來,小樓竟然聯合鬼霄殺掉了他們。
我沒有辦法,隻能找到了陰陽江湖中所有得知昆侖山異動的門派門主,聯合他們的精英一起去了昆侖山,終於在半路截住了鬼霄與小樓。
那是一場死戰,戰鬥的最後,我親手打敗了小樓。
而當我打敗了小樓時,我才發現……我才發現……”
說到這兒,連烈師傅神色再次激動了起來,整個人都不停顫抖著,一直到吐出了嘴中的那一句話。
“那時我才發現……小樓是被鬼霄控製了……小樓是被鬼霄控製了啊!
是幻術!鬼霄用幻術控製了小樓……”
說完,連烈師傅不停的咳嗽了起來,甚至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
“師傅你別激動,”連烈趕緊再次揉起了他師傅的胸口,“這件事兒也怪不得你,你動手的時候並不知道小樓中了鬼霄的幻術,這件事兒怎麼能怪你?”
“不!不不不!”連烈師傅一瞪眼,“小樓死在鬼霄之後!小樓死在鬼霄之後!”
吼著,連烈師傅的嘴中不停的冒出鮮血,整個人也繃緊了身子。
我看得心驚,連烈跟著看向了和尚,聲音急迫:“快給我師傅施針!快!”
然而,和尚隻是搖頭:“沒用了,你師傅體內人息將盡,再施針,隻會加快他的死亡。”
連烈神色一怔,不停的搖起了頭:“不會的,不會的……”
他嚷嚷著,伸手握住了自己師傅的手:“師傅……師傅……”
“為師……為師對不起小樓……小樓……小樓死在鬼霄之後……”
連烈師傅滿嘴冒著血,卻已經說了起來:“鬼霄死後……鬼霄死後,小樓的幻術已經解除。
當時他並沒有死,他並沒有死啊……
可是,可是他殺了太多的人,我帶去的陰陽江湖各門派精英也都盯著我……
我永遠忘不了小樓暗無辜的眼神……但是……但是我如果不下手,所有的陰陽江湖門派精英都會以為我包庇小樓。
我不下手……陰師堂……陰師堂的聲譽就完了……
所以……所以……”
連烈師傅幾乎是鼓著雙瞳盯著連烈:“所以烈兒,我抗了下來,我為了陰師堂的名譽,我下了手……我下了手啊!
當時小樓已經被我廢了四肢關節,他就在昆侖的大雪中對著我搖頭,他就對著我搖頭……
這都是……我的孽債……”
說道最後一個字,連烈師傅仿佛用盡了周身所有的氣力,整個人癱倒在了床榻上,瞪著眼再沒有了絲毫生息。
“師傅,”連烈跪在床邊喚著,臉頰上已經是淚如雨下,“師傅……師傅……”
我不忍心再看,一轉身卻看見王石端著清粥從裏屋外踏了進來。
我伸手對王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搖了搖頭,摟著他的肩膀就出了裏屋。
和尚與王殷紅同樣的退了出來,給連烈留下一絲私人空間。
“怎麼?”端著清粥的王石看向了我,“難道已經……”
不等他說完我便點了點頭。
王石跟著長歎了一口氣,將清粥放回了木桌上。
我們也紛紛坐回了木桌,隻是和尚與王殷紅的神色明顯的不對勁。
“怎麼了和尚,你們在想什麼?”我問。
和尚搖頭:“不對。”
“不對?什麼不對?”我追問。
“都不對,”和尚回著,看向了我,“小昇子,剛才連烈師傅敘述的、關於鬱小樓的事兒中,並沒有出現魏櫻這個名字。”
我一愣,一旁的王殷紅又是接過話道:“這說明,連烈師傅說的、關於鬱小樓的事兒,或許與殺人狂魔留下的線索根本無關。”
我聽著,也是不由得皺眉。
無關?搞了半天竟然與殺人狂魔留下的線索無關?
“不對啊和尚,你不是說連烈師傅沒有被燒死,對殺人狂魔來說是一個意外,對我們來說,是一個重要的線索嗎?”我問。
“不錯,”和尚點頭,“殺人狂魔想在我們之前殺害連烈師傅,確實是因為連烈師傅知道一些事兒,一些他不想讓連烈師傅告訴我們的事兒,這與魏櫻這條線索無關,隻是單純的不想我們知道一些事兒而已。”
“那……那殺人狂魔不想我們知道的事兒……”
“昆侖山,”不等問出口,一旁的王殷紅又接過了話,“昆侖山異動,邪門歪道不能靠近,否則天下大變。”
“不錯!”和尚點頭,“就是昆侖山!小昇子,如果我說,羅刹門不止一扇,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