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心中不再發怵,而是盯著老人的神色泛起了一絲悲涼。
人生三大不幸,少年喪親,中年喪偶,老年喪子。
這許秋城已經九十歲高齡,而許紹洋應該跟我差不多,也就是二十來歲,也就說許秋城是七十歲左右有了許紹洋,當然也就算老來得子。
而如今,許紹洋已死,許秋城從老來得子變為了老來喪子,這樣的悲痛不用想都知道有多麼的難以承受。
“洋兒……洋兒……”
許秋城對著座位上的許紹洋喚著,不停的伸手搖晃許紹洋的雙肩,直到他咬著牙閉上了眼,一張老臉上老淚縱橫。
許秋城揮手,頓時,圍著我們的黑衣麵具男人們紛紛去到了許秋城身邊,將沙發上許紹洋的屍體抬了起來。
“帶回去。”
許秋城依舊閉著眼,再次揮了揮手。
隨著,抬著許紹洋的幾位麵具男人一點頭,轉身就向著樓梯間的小鬼們走去。
而隨著他們抬著許紹洋的屍體走向圍著三樓的小鬼們,小鬼們再次哭嚎了起來,一個個撕心裂肺的,淒厲無比。
“連門主,”與此同時,許秋城站起了身,側過身子麵對了我們之中的連烈,聲音低沉到了極點,“你有什麼想要對我解釋的嗎?”
“許門主,”連烈恭恭敬敬的對著許秋城拱手,“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猛地,不等連烈話語落罷,許秋城提高了聲音打斷。
連烈神色一怔,瞟了瞟我們,看來是不知道應不應該將殺人狂魔的事兒告訴許秋城。
隨之,和尚衝著連烈微微點頭,連烈這才是同樣點頭,再次看向了許秋城,將殺人狂魔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殺人狂魔?”許秋城瞪大著眼。
“不錯,就是殺人狂魔,至少在我們的想象中,凶手就是個殺人狂,”連烈點頭回著,“那殺人狂魔也非常的自信,每次殺人都會留下死亡清單,第一個是陳清揚陳老,然後是龍三,然後是彭黎,而彭黎死的時候,地上的血跡中有一個洋字。
於是我們便想到了許公子與江北洋前輩,又因為距離徐公子這邊的陰生門最近,於是就選擇了來陰生門,可是沒想到,這一次雖然我們趕在了殺人狂魔之前,但依然沒能救得了許公子。
是晚輩無能,許前輩,你要責要罰晚輩都無二話,但是能不能等我們抓住那……”
話音未落,連烈便頓住了,因為許秋城似乎並沒有專心的聽連烈的話語,而是一雙眼瞳不停的轉著,腳下一軟,竟然跌坐在了木椅上。
我心中一動,畢竟這許秋城已經九十多歲高齡,會不會是因為許紹洋的死受到的刺激太大……
沒等我多想,一眾圍著我的們黑衣麵具男人們也是衝著許秋城圍了過去。
然而,許秋城隻是一招手,麵具男人們又原地停下,隻是許秋城的神色依舊處於混亂狀態,一對眼睛中的眼仁不停的轉著,明顯是在思考什麼事兒。
一直到許秋城長歎了一口氣,嘴裏開始喃喃起了不可能。
“怎麼了許前輩?”連烈試探性的問著,“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事兒?”
“我過來之前,就在江北洋家裏做客,知道為什麼嗎?”許秋城沉聲回著。
我心中一動,沒想到這許秋城過來之前在江北洋的家裏。
“為什麼?”連烈幾乎是下意識的問。
“因為我與江北洋是多年好友,而江北洋就在剛才,就在周莊給我打電話之前,突然暴斃了……”許秋城一邊說著一邊搖頭。
我聽得是心中大驚,連烈與和尚也是瞪大了眼。
“江北洋前輩暴斃了?是不是渾身上下沒有外傷,就像突然被人抽走了魂魄!”
“不錯,”許秋城點頭,“聽家人說,是坐在沙發上突然去世的。”
“那在江北洋前輩身邊,有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連烈跟著問,“比如說名字之類的線索。”
“有,”許秋城點頭,“就在江北洋死時的沙發上,留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一個名字。”
“什麼名字?”連烈追問。
突的,許秋城神色一沉,直勾勾的看向了連烈。
“我為什麼相信你們?江北洋屍體旁的紙條就是用的他家的信封紙,所以很有可能,紙條上的名字是江北洋留下的,凶手的名字……”
“不是那樣的!”連烈一揮手,神色焦急,“那紙條上留下的名字,是殺人狂魔的殺人清單,肯定是他接下來要殺的人!”
“我已經說了,”許秋城跟著站起了身,盯著連烈的神色中泛起了一絲怒意,“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們?就憑你們的一麵之詞?
顯然不夠!
我甚至不能確定是不是你們下的手,我也不知道你們口中的殺人狂魔……是不是你們的同夥!”
“許前輩,你誤會了!”連烈雙手撐在了木桌上,神色一片焦急。
我當然知道他為什麼會焦急,那殺人狂魔在殺害江北洋之前,竟然也留下了死亡清單,而現在,耽擱了這麼久,那死亡清單上的人,說不定已經遇害,而我們還被困在這陰生門中出去不得……
“我誤會了?”許秋城瞪眼,整個身子向著我們這邊微微前傾,那垂在身側的雙拳緊握著發出一陣爆響,整個人就好像一頭緊盯著獵物的野獸。
“你們出現在我陰生門中,我兒由此身逝,你們讓我怎麼不誤會?
還有,這樣的場合,你們依舊帶著麵具不肯摘下,難道你們的麵具之後藏著什麼不可高人的臉?”
我聽得心中一驚,許秋城又是用他那大瞪著的雙眼掃視了我與和尚與王殷紅一眼。
“既然你們說誰誤會,那就把麵具摘下來說話!”
果然!還是到了這個地步,許秋城與龍三一樣,還是要求我們摘下麵具,而我們一旦摘下麵具,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許前輩……”
“許前輩!”突的,不等連烈說下去,一旁的和尚對著許秋城拱了手,並且在拱手之後,直接摘下了臉上的麵具。
我看得是心中大驚,許秋城也是在和尚摘下麵具的瞬間臉色一變。
“是你!”明顯,許秋城的聲音中帶起了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跟著看向了我與王殷紅,“那你們兩位……”
我蹙眉,和尚卻又是一拍我的肩膀:“摘下吧,我相信許前輩是能明辨是非之人。”
我聽著,又見和尚衝著我微微挑眉,雖然不知道他的意圖,但是我也隻能選擇相信他,與王殷紅一起就摘下了臉上的麵具。
“果然是你們!”許秋城跟著沉聲,其雙眼神色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守山人陳昇,胡仙家王殷紅,佛門弟子吳問,你們這些陰陽江湖通緝的賊人!竟然找上了我陰生門,說!是不是你們害死了我兒?”
“許前輩明鑒!”和尚跟著提高了聲音,“你大可詢問剛才在陰生門的弟兄,許公子明顯是被他隨身跟著的女鬼所殺,而那女鬼也明顯是中了咒,與我們並無幹係。”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們這些陰陽江湖通緝的賊人的話!”許秋城怒聲說著,伸手就指向了我,“守山人陳昇,你已經是僵屍一族了是吧?僵屍一族,可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聽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這時,和尚又是拱手對著許秋城一拜,跟著道。
“許前輩,我們門主確實是僵屍軀,但是你或許不知道,我們門主在長白山大戰之前,就已經是僵屍軀了。
隻不過,我們門主的僵屍軀與僵屍一族不一樣,他雖然身為僵屍軀,卻並沒有被僵屍血脈占據意思,他的僵屍血脈在即將占據他意識的時候,被斬馬刀刀魔壓了下去……”
說著,和尚突的伸手抽出了我腰間的斬馬刀,頓時,四周圍著我們的麵具男人紛紛同樣的拔出了各自的武器。
和尚跟著伸手,將斬馬刀雙手舉到了頭頂之上,以示沒有惡意。
“都別動!”許秋城跟著揮手,所有拔出武器的麵具男人隨之停下,沒有向著我們逼近或發動攻勢。
“許前輩,你看好了,這就是斬馬刀。”和尚跟著道,雙手向前,將斬馬刀恭恭敬敬的向著許秋城遞出。
隨之,許秋城掃視了斬馬刀一眼,眉峰在看向斬馬刀刀柄與刀身連接處的封印時一蹙。
“許前輩,你道行高深,應該看得出這封印的真偽,”和尚跟著再道,“這封印是陰師堂祖師爺段簾親自所鑄,這斬馬刀也是段簾前輩贈送給門主的禮物。”
“段簾……”許秋城喃喃,盯著斬馬刀細細打量了起來,明顯也知道段簾的事跡。
“若許前輩不信,大可入手。”和尚跟著道。
許秋城挑眉凝視了和尚一眼,跟著握上了斬馬刀刀柄,並閉上了雙眼。
隻是一瞬,許秋城睜開了雙眼,鬆開了握著斬馬刀刀柄的手,其神色中滿是驚愣。
“果然刀魔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