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李嫣的舉動有些明白她要做什麼了,不由得就咽了咽口水。
“忍著點,別像個娘們。”
李嫣說著,也不等我回話,直接就將烤紅的匕首貼上了我後背的傷口。
隻聽呲的一聲,一時間,我是伸手就咬住了斬馬刀的刀柄,這才不至於大吼大叫,但依舊是從嘴裏發出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嚷嚷聲。
而李嫣那烤紅的匕首並沒有隻是貼在我傷口上而已,而是在我傷口一圈回旋著,似乎是割下了我後背上的一塊肉!
我疼的是死死的咬住了斬馬刀刀柄,咬得我甚至能夠感受到牙齦間滲出的血腥味。
短暫的切割對於我漫長的像一個世紀,直到李嫣的匕首離開了我的後背,我完全是再也撐不住,全身一鬆,雙眼一黑,直接就暈了過去。
不過,隻是片刻的暈厥,沒一會我就被李嫣扇著耳光打醒了。
睜開雙眼,當先感受到的就是背後火辣辣的疼,然後是被勒緊的腰身,一低頭,隻見自己腰上正纏著一卷卷白色繃帶,看來是李嫣給我包紮的。
忍著疼痛看向李嫣,李嫣就坐在我身旁,一隻手打著我剛才點燃的火把,一隻手端著步槍,正直直的盯著我們四周,包圍了我們的屍蟞們。
“多謝了。”我說道。
李嫣嗯了一聲,沒有看我。
“看來你並不想死嘛。”我跟著忍痛笑了笑。
李嫣這才瞟了我一眼:“這樣的疼痛都能忍住不大吼大叫,陳昇,你還真不錯,至少像個男人。”
“那是肯定的,”我回著,因為後背的疼痛,嘴中開始跑起了火車,“我可是長白山守山人,聽說過守山人的名頭嗎?那可是整個長白山最頂尖的存在。”
李嫣跟著搖了搖頭,又用步槍槍頭指了指燃燒的火把。
“我沒聽過什麼守山人的名頭,我隻知道,這火把撐不了多久了,最多半個小時。”
我聽得心驚,同樣看向火把,這才發現這火把上的油布已經焦黑,完全是在燃燒火把本身,這樣下去,確實是撐不了多久了。
要知道這些屍蟞可就是因為我們點燃的火把沒有攻擊我們,而剛才隻是一隻屍蟞、隻是一眨眼,就能咬破我的衣服,咬下我後背的一塊肉,這些屍蟞要是一起湧上來,隻怕我們肯定是要屍骨無存。
“操!”我咬牙罵。
我當然不想死在這兒,死在這些屍蟞的嘴裏,我還有太多太多的事兒沒有去做,太多太多的心願沒有完成。
我握緊斬馬刀掃視了一圈包圍我們蠢蠢欲動的屍蟞們,狠狠的瞪了瞪眼。
“你瞪它們也沒用,”李嫣跟著搖頭,“在這些屍蟞的眼中,我們隻是一塊肉而已。”
我皺眉,有些不喜歡李嫣這樣的比喻,但我明白,她說的沒錯,我們在這些屍蟞的眼中就是一頓豐盛的美餐,而李嫣手中火把熄滅的時候,就是它們享用美餐的時候!
我甩了甩腦袋深深呼吸,卻又突的想到了和尚與王殷紅曾教過我的,無論遇到什麼事兒,先冷靜下來,千萬別讓複雜的心緒占據了內心。
我調整著心中的心緒,直到平靜下來,跟著背對李嫣仔仔細細的打量墓室中的每一個角落,想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比如暗門什麼的。
然而,沒看幾眼,李嫣的聲音突的從我身後傳來。
“我父親是留美華人,母親是美國公民,那時候父親在邊境一家運輸公司工作,有一次我和母親去看望父親,正好遇上暴亂,全副武裝的恐怖分子襲擊了父親的公司。
那年我才六歲,六歲!我親眼看到父親和母親倒在了血泊中,再也站不起來……”
我聽著,有些懵,不明白李嫣怎麼突然說起了自己的經曆,而李嫣又是繼續說道。
“六歲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回家的路,而邊境也根本就沒有什麼人,等到那些恐怖分子走了之後,我就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回走,我也不知道我走了多久,一路上什麼都沒有遇到,反而是走進了一望無際的戈壁灘。
我在戈壁灘的烈日中暈了過去,夜晚天色涼爽才醒來,六歲的我,在一片黑暗的戈壁灘上獨自行走,四周除了風聲還有黑暗裏的許多腳步聲。
我不知道黑暗中的腳步聲都是些什麼東西,當時的我已經處於呆滯的狀態,根本就沒有去想,直到那些東西從黑暗中冒了出來,竟然是一群呲牙咧嘴的鬣狗。
我這才回過神,我被嚇壞了,整個人摔在地上一步都不敢動,那些鬣狗則向著我靠近,踏著四肢一步步的,將我完全包圍了起來。
我以為我死定了,卻又聽到了一陣槍聲,一輛閃爍著大燈的卡車從戈壁灘上行駛而來,車上的人駕著機槍,將所有的鬣狗趕走……”
說到這兒,李嫣頓了頓:“陳昇,你猜,救了我的是誰?”
我聽著,想也沒想,指了指墓室上方:“那老人?”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猜,不過並不對,”李嫣搖頭,聲音中突然帶起了憤恨,“那卡車上架著機槍救了我的人,是之前襲擊我父親公司的恐怖份子!”
我聽得一愣,沒想到救李嫣的人竟然是殺了李嫣父母的人。
“然後呢?”我非常好奇。
“然後我就跟著他們回了蜂巢,也就是那些恐怖分子的基地,他們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很多殘忍的東西,我也一直隱瞞著自己的身份。
直到過了兩年,我八歲生日那天,我在半夜引爆了基地中的軍火庫,炸死了基地中的所有恐怖份子,為我父母報了仇。”
李嫣說完,微微笑了笑。
“你這也太厲害了吧?”我不由驚歎,“才八歲就炸死了整個基地的恐怖分子,佩服啊!”
“陳昇,重點不在我炸死了多少恐怖分子,難道你還聽不出來嗎?重點是我在蜂巢中學會了很多殘忍的手段……”
說著,李嫣突的就轉過了臉,用側臉盯著我意味深長的一笑,隻是那一笑之中盡是陰邪,看得我心中一片發毛。
“你什麼意思?”我暗地裏握緊了斬馬刀。
李嫣再次一笑:“你說,我把你殺了,砍成肉塊去喂這些屍蟞,是不是很有趣?”
“我去你大爺!”我瞪眼後退,李嫣卻又同時繃不住般的大笑了起來。
我有些懵,直到李嫣止住了笑,衝我揮了揮手:“放心放心,我還沒有那麼變態。”
“這樣嚇唬人好玩嗎?”我盯著李嫣皺眉。
“也不完全是嚇唬,”李嫣跟著聳肩,“隻不過我沒有必要殺了你而已,我們又不是仇人,況且我殺了你,誰陪我度過生命最後的半個小時?”
我聽著,知道李嫣沒有說大話,就她之前麵對屍蟞時身上散發的濃烈煞氣,平時一定是個殺伐果斷的主兒。
不過,我有斬馬刀在手,我可什麼都不怕。
我白了一眼李嫣,重新坐回了她身邊。
“那然後呢?然後你做什麼去了?”
“然後,我在離開蜂巢的路上遇到了一隊雇傭兵,他們聽了我的經曆,問我還記不記得家裏住在什麼地方,我當然記不得,所以他們就把我送回了雇傭兵訓練營。
我就在雇傭兵訓練營裏生活,因為耳濡目染,也就成為了一位雇傭兵,最年輕的雇傭兵,十四歲的時候就被派去出任務,因為有在蜂巢中學會的殘忍,我做雇傭兵以來,接手的任務從來都沒有失敗過。
任務要我殺誰我就殺誰,小的有三歲小孩、年輕一點的二十歲小夥、老的近百歲高齡的老人,或者是屠殺整個小鎮,隻要是任務,對於我來說,殺任何人跟殺死一隻螞蟻都沒有區別。
守山人陳昇,這就是我目前為止的經曆。”
李嫣說完,神色中帶起了一絲孤傲,就好像殺人是一種值得慶祝的事兒一樣。
而我聽著,心中是一片不舒服,因為按照她的描述,她可算得上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這樣的人,就算我不像和尚那樣嫉惡如仇,也根本無法容忍。
然而,李嫣說完之後,卻又是盯著我噗嗤一笑。
“隨便編點什麼你都信啊?”
我一愣,盯著李嫣笑著的模樣,一時間根本無法判斷她說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李嫣跟著又是繼續道:“我確實是雇傭兵,但是並沒有那麼殘忍,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可不想變成殺我父母的恐怖份子一樣。”
我聽著,這才鬆了口氣,白了一眼李嫣,接著問道。
“那這一次呢?這一次也是任務?那另外兩個全副武裝的男人也是雇傭兵?”
“不,”李嫣搖頭,“那兩個男人並不是我們雇傭兵團隊的人,應該是那老人從別的組織選來的,自己比較信任的人。”
我聽著,卻又突的覺得不對勁。
“不對啊李嫣,你是雇傭兵,那老人雇了你,然後他讓你做祭品,你就聽了他的話,真的做了祭品?”
隨之,李嫣沉默了下去,沒有回我,就像之前我詢問她一樣,看來關於那老人將她當做祭品的事兒,她怎樣都不會說出來。
那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作為雇傭兵的李嫣被老人當成了祭品,她卻一副心甘情願的模樣,並且在這幾乎死地的墓室中也不肯說出真相?
我想不通,李嫣也沒有再開口,然而就在這時,我頭頂上方的暗道口,那咯咯咯的詭笑聲再次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