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搞不清楚王殷紅的笑是什麼意思,她卻又拉著我就奔出了大院,一路就出了村子,鑽進了一條小路。
一路上沒有什麼意外,倒是王殷紅問起了我一件事兒。
“臭男人,你現在是長白山唯一的守山人,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過不了幾天,陰陽江湖中的各大門派都會來登門拜訪吧?”
“不錯,和尚也是這麼說的,怎麼了?”我問。
“沒事兒,到時候幫我一件事兒就行。”王殷紅聲音淡然。
“幫你什麼事兒?”我再問。
“你先答應我。”王殷紅又道。
我蹙眉,點了點頭:“我答應你,王殷紅師傅,你要做什麼弟子都幫你辦到。”
“師父?弟子?你什麼時候成我徒弟了?”王殷紅看向我皺了眉。
“你這就忘了?”我挑眉,“在山上樹林中的時候,你趴在我身上,說什麼我從此之後就是你的座下弟子,你這麼快就搞忘了?”
王殷紅沒有回我,而是直勾勾的盯著我的雙眼,我竟然從她的眼睛中發現了一絲失落,直到許久她才點了點頭。
“我想起來了。”
我同樣點頭:“那王殷紅師傅,你到底要我辦什麼事兒?”
“叫我殷紅師傅,好聽些。”王殷紅跟著道。
我再次點頭:“行,殷紅師傅,你到底要我辦什麼事兒?”
“很簡單,”王殷紅回著,臉色突的就冷了下去,又從紅唇中吐出了兩個同樣冰冷的字眼,“殺人!”
我聽得是心中一顫,因為王殷紅這表情絕對不會是開玩笑,況且王殷紅根本就不曾與我開過玩笑。
“殺人?你要殺誰?”我忍住驚駭追問。
“我要殺的,是殺了我的人。”王殷紅說著,咬牙切齒一般。
“什麼玩意?”我有些糊塗了。
王殷紅一搖頭:“到時候再告訴你,臭男人,記住你已經答應我了,你如果敢後悔,我就清理門戶!”
我聽得無語,心中也是一片混亂。
王殷紅要殺人,在陰陽江湖中各大門派來祝賀我成為守山人的時候,要殺人?
那麼,她要殺的,肯定就是陰陽江湖中某個門派的人,並且,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位門主。
那麼,又是什麼原因促使王殷紅想殺人?她那句殺了她的人又是什麼意思?
我當然想不通,而王殷紅也沒有再理會我,就這樣,我們抄小路行進,直到天色暗下,夕陽落山之後,終於,我們穿出小路,來到了熟悉的村頭,也就是我和王殷紅第一相遇的地方。
那時候,我還把她叫做死女人,以為她是旱魁,沒想到這才短短的一個月,王殷紅已經變成了我的師傅……
沒有時間感歎,王殷紅帶著我一路奔進了村子,村子和我們之前來時一樣,陰沉沉的一片空蕩,看來那些村民還在回來的路上,畢竟我們抄的小路,至少比上一次過來時快了幾乎一倍。
然而,才奔進了村子,王殷紅突的就放慢了腳步,捂著自己的胸口皺起了眉,似乎很不舒服一樣。
我瞬間就想到了她身上的傷:“殷紅師傅,你的傷……”
“沒事,”王殷紅回的幹脆,又伸手指向了村尾的一處民宅,我順著看去,隻見整個村子就隻有那一處民宅中亮著火光,看來就是牛二的居所,而之所以亮著火光,應該是他孩子在屋裏的緣故。
我與王殷紅對視一眼奔了過去,才靠近那民宅,便是聽到那民宅中隱隱傳出了一陣哭泣聲,正是孩童的哭泣聲!
我心中一動,王殷紅則一腳就踹開了房門,隨之,我隻看見,相當簡潔的屋內,一支燃燒的蠟燭正立在木桌上,其火光微微照亮了屋裏的各個地方。
而就在屋裏安置的一張大床邊,此時,正蹲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
那女人坐在地上,懷裏抱著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孩童。
不!不是抱著孩童,那女人是用四肢纏著孩童的身子,並且大張著嘴,竟然就像要去咬孩童的脖頸!
這是一幅非常詭異的畫麵,我敢斷定,平常人根本不會將身子扭曲成這樣的程度,完全是蛇一樣纏在孩童的身上!
我心中大驚,趕緊撲了過去,用胳膊死死的摟住了女人的脖頸,但我沒想到,女人的力氣出奇的大,完全就像一頭牛一樣,渾身猛地一震,竟然帶著我砰地一聲砸在了床邊。
我被砸的是七葷八素,摟著女人的手也隨之鬆了鬆,而就是這麼一鬆,女人趁著這個司機擺脫了我的手臂,大瞪著眼,衝著那小孩的脖頸就繼續咬了下去。
我心中再次一驚,直到看見一隻蒼白的手擋在了女人和孩童之間,而女人也是一口就咬在了那隻蒼白的手上。
我扭頭看去,當然是一旁的王殷紅。
王殷紅一聲不吭,手臂一彎,與我剛才一樣摟住了女人的脖頸,卻是比我的力道大了太多太多,直接就整個提起了女人,砰地一聲將女人摔在了床上。
“捆住!”王殷紅摁著女人的脖頸看向了我。
我也是這才發現這大床四周散落著繩索,看來之前這女人就是被牛二綁在大床上的,趕緊也抓起那些繩索,將女人的四肢緊緊的綁在了床沿。
然而,就在我們捆綁女人的時候,一陣急促的哭泣聲卻從一旁傳了過來。
“你們輕點,輕點,別傷到我娘親!”
我扭頭看去,隻見哭泣的正是剛才被女人纏著、差點咬向咽喉的孩童,那孩童就站在床邊,眼淚不斷的順著臉頰滑落,手中還緊握著一個大餅。
“娘親……娘親隻是餓了,給娘親吃點東西她就會好了!”
我聽著,心裏有些難受,這時,又是兩道人影從房門外衝了進來,正是和尚與牛二。
“怎麼回事?”牛頭瞧了眼床上被我們捆綁的女人,又看向了孩童。
“娘親,娘親餓,娘親要吃東西……”孩童說著,依舊哭個不停。
“不是讓你不要靠近你娘親嗎?”牛二跟著瞪眼,揚手就要去打孩童,卻又被和尚一把抓住了手腕。
“行了,小孩子懂什麼,你把他留在這屋子裏就已經是錯。”和尚道。
牛二跟著點頭,沒有再打孩童,而那孩童也伸手就抱住了牛二,繼續哭泣了起來。
“爹爹……爹爹,娘親到底怎麼了?”
“沒事兒的,”牛二撫著孩童的腦袋,“你娘親隻是得了病,爹爹請來了大夫,大夫會救你娘親,所以你娘親一定不會有事兒的。”
牛二說完便看向了一邊的和尚,雙眼中同樣的閃起了淚花,和尚跟著點了點頭,來到了我們身旁,隻瞧了床上掙紮的女人一眼,跟著就看向了我。
“小昇子,瞧瞧。”
我當然知道和尚的意思,當即就開了鬼眼向著床上的女人探去,隻發現女人的體內確實有一股若隱若現的黑煙,明顯是怨氣。
“有怨氣,應該是怨魂上身。”我看向和尚回道。
然而,還不等和尚開口,牛二帶著那孩童一並就向著我們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起了頭,當然還是求我們救救他媳婦。
“放心,”王殷紅跟著蹲下了身,攙起了孩童,看向牛二道,“你媳婦還有人息,應該還有救,你先帶著你的孩子回避一下,不管這屋裏發生什麼你都不要進來,尤其不要讓孩子進來,而事成之後,我們會通知你。”
牛二跟著點了點頭,深深的望了床上掙紮的女人一眼,跟著就起身帶著孩童出了屋子,並順帶關上了屋門。
頓時,屋內就剩下了我們三人與床上不停掙紮的女人。
我瞟了瞟和尚又瞟了瞟王殷紅,隻見王殷紅雙手環胸就站在了一邊,瞧向和尚臉色冰冷的微挑眉峰。
和尚跟著就是恍然般的一點頭:“胡仙家,這些小事兒當然用不著你出手,就交給小僧我吧。”
話罷,和尚也沒有去管床上不停掙紮的女人,而是去到了屋子各處,似乎在找什麼東西,直到他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副筷子。
“小昇子,你最近貧不貧血?”和尚看向我問。
我一愣,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和尚跟著點頭,伸手就抓過了我的手臂,也不知道用了個什麼尖銳的東西,在我手臂的肌膚上一劃,直接就將我的手臂劃出了一條血痕。
我心中一驚,瞪眼就想罵和尚,和尚則一揚手,將手裏的筷子滾上了我手臂上的傷口,直到將整副筷子都粘上了我的血。
“和尚,你這是在做什麼?”我忍不住的問道。
“驅鬼。”和尚回的幹脆。
“驅鬼?”我蹙眉,“驅鬼用我的血做什麼?”
“廢話,因為用你的血我不疼啊。”和尚回道。
我無語,和尚又是衝著我咧嘴一笑,拎著那副沾滿我鮮血的筷子就去到了床邊。
“小昇子,注意了,盡快找到溜出來的冤魂。”
說著,和尚又回頭瞧了王殷紅一眼。
王殷紅跟著點頭:“放心,出來之後交給我。”
和尚同樣點頭,這才看向了床上不停掙紮的女人,抄手抓住了女人已經被我們捆住的右手,直接就將那沾著我鮮血的紅筷子夾在了女人的食指上。
一時間,女人放聲尖叫了起來,掙紮的頻率也陡然加快,其身軀撞的整個大床都在劇烈抖動。
見狀,我當然也瞪大了鬼眼,死死的盯著女人的周身。
按照和尚這動靜,血筷子夾食指,肯定是一種驅鬼的方式,而和尚說的注意溜出來的冤魂,應該是怕那冤魂溜出來之後逃走,去長白山其他地方作亂,還有王殷紅剛才的話,意思明顯是她出手收服冤魂。
我當然不擔心王殷紅的實力能不能收服這冤魂,整個環節最關鍵的就是要在這冤魂從女人身體中出來之後快速的鎖定它的位置。
然而,這一切並沒有那麼的簡單,和尚那被和尚夾住中指的女人,在一陣劇烈掙紮之後,竟然對著和尚大笑了起來……
真的是在大笑,笑聲中帶著嘲諷,帶著狂妄,帶著一絲冰冷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