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不等我詢問老刀把子最後一塊殘片的去向,一旁靜靜站著的黑風衣跨前了一步,伸手就拿走了老刀把子手中的兩片殘片。
我心中一驚,老刀把子卻又朝著段簾一點頭,跟著看向了我。
“這是最好的辦法,陳娃,你還沒有成長起來,還不能夠獨當一麵,這殘片在你手裏實在不安全。
所以,暫時交給段簾保管吧,他會帶著殘片離開,引走闖入長白山的邪門,直到你足夠強大,他便會將殘片交還給你。”
我聽著,恍然點頭。
黑風衣的道行毋庸置疑,殘片放在他那兒確實是最好的決定,而剛才老刀把子提到殘片一分為三,我想,還有一枚應該就在這黑風衣的身上。
隻是,這黑風衣明明是個英秀的年輕人,看著跟我差不多歲數,怎麼可能是姥爺他們那個年代的人?
難道這黑風衣能長生不老?還是……
對了!說不定三十年前拿另一塊殘片的是黑風衣的師傅或父母,這樣一來就解釋的通了。
這時,老刀把子又看向了我,一雙老眼中也不再有鷹一樣淩厲的神色,反而仿佛蒙上了一層灰。
“陳娃,以後你就是長白山唯一的守山人,守山人這個名頭,既是榮耀也是責任,你能不能答應我,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兒,你都會但起這份責任。”
“我答應你,聶老!我答應你!”我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好,陳娃,下去之後,我會去找你姥爺,你放心,我會告訴你姥爺,他應該為你感到驕傲。”
老刀把子說著,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跟著就讓我先出門,說還有事兒與黑風衣商量。
我強忍住心中的情緒,盯著老刀把子重重點頭,跟著就轉身就出了裏屋門。
門外聚集著和尚、獨眼老七和夏雨柔,和尚與獨眼老七還好,隻是臉色鐵青,而夏雨柔則已經哭成了淚人,要不是和尚與獨眼老七的攙扶,我估計連站都站不穩。
我努力的眨了眨眼,強忍住了眼角的濕潤,回到了一個月前從老刀把子手中接過守山人名頭的木椅上,而另一邊的木椅已不再是那個眉目如鷹的老人,而是正閉著眼、打著坐的王殷紅。
我垂下腦袋,什麼也不想,直到黑風衣從裏屋走了出來,和尚與獨眼老七和夏雨柔跟著進了裏屋。
而黑風衣也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幾步來到了我的麵前。
“段簾。”黑風衣的聲音依舊,並從黑袍中伸出了手。
我一怔,跟著同樣伸出手去,然而,還沒有握上他的手,他便將手縮了回去,卻又在縮回去的一瞬再次伸了出來,其手中正握著他那充斥煞氣的漆黑古刀。
我一愣,黑風衣直接將那古刀的刀柄塞進了我的手中。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賀禮,”黑風衣回著,黑帽微微一點,“守山人陳昇,我認可你是新的守山人。”
說完,黑風衣轉身就要離開,我忍不住的起身叫住了他。
黑風衣回過身,也不言語,就朝著我,似乎在等我開口。
“段……段簾是吧?”我蹙眉,“你是怎麼做到的?”
“做到什麼?”
“這麼……冷漠?”我咬牙問了出來。
黑風衣沉默了一瞬,再次轉過了身去:“百年歲月,白駒過隙,聶隱生早已看透生死。”
說完,黑風衣再一次向大院院門走去,直到出了大院,再不回頭。
我握著手中漆黑古刀,坐回凳子長出了一口氣,耳邊卻又傳來了王殷紅虛弱的聲音。
“這段簾來頭不小,但也說的沒錯,聶隱生已然看透生死,不然根本不會如此從容。”
我聽著,扭頭一瞧,隻見王殷紅依舊保持著打坐的模樣,卻已經是微微睜開了眼。
“你怎麼樣?”我問。
王殷紅搖頭:“犯不著擔心,這段簾帶著殘片離開,必定會引走闖入長白山的邪門歪道,所以,臭男人你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本仙家也能安心養傷。”
我聽著,點了點頭,不再言語,直到裏屋中傳來了和尚與獨眼老七的高呼,直到夏雨柔的哭聲充斥了整個皮貨鋪。
就這樣,老刀把子去世了,跟我姥爺一樣,為了整個長白山。
我們將他葬在了皮貨鋪後姥爺的墳墓旁,下葬之後我特意開了鬼眼,想看看老刀把子還有沒有什麼叮囑,然而,卻一直沒有看到老刀把子的亡魂。
“東家沒有留戀,應該直接歸地了。”
和尚說著,手中提來一個酒壇,將酒壇中的酒灑在了老刀把子墓前。
“東家,您是我吳問這輩子最佩服的人,東家,您一路走好!”
和尚說完,舉起酒壇灌了一口之後遞向了我。
我接過酒壇同樣的灌了一口,隻覺的咽喉至整個胃部都是一片火辣。
“聶老,你放心,答應你的我一定會做到!”
說完,我又將酒壇遞給了獨眼老七,獨眼老七喝過之後又給了抹著眼淚的夏雨柔。
然而,酒壇在夏雨柔的手裏就再也沒有傳出來過,她仰頭喝光了酒壇中剩下的所有酒,對著老刀把子的墳墓跪了下去,重重的磕起了頭。
直到她額頭上的肌膚被磕破,映出了一片血紅,獨眼老七這才攔住了她。
我看著,隻覺的夏雨柔與老刀把子的感情一定很深,所以才會在老刀把子死後這麼的崩潰。
就這樣,埋葬了老刀把子之後,獨眼老七帶著夏雨柔就離開了,皮貨鋪中便隻剩下了我與和尚還有養傷的王殷紅。
而伴隨著老刀把子的逝去和帶著殘片離開的段簾,那個時候的我天真的以為,羅刹國的事兒已經告一段落,卻不曾想到,這還隻是開始!
當然,那都是後話。
獨眼老七帶著夏雨柔走後,我在皮貨鋪休息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和尚帶著我出了皮貨鋪,王殷紅沒有跟來,就在皮貨鋪裏打坐養傷。
她也不用跟來,邪門的人肯定被段簾引走了,所以現在的長白山對我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危險。
隻是,姥爺慘死的仇,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報。
“想什麼呢小昇子?”和尚一拍我的肩膀。
“什麼想什麼?”我蹙眉,“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上山。”和尚回的幹脆。
“上山做什麼?”我不解。
“這就忘了?”和尚挑眉,“東家……家下山的時候,對那柳仙蛇王說的事兒。”
我聽著,明顯能感覺到和尚在說到東家時沉了聲,而至於柳仙蛇王,我這才想到,老刀把子從山上喝退邪門血屍和紙人的時候,對柳仙蛇王說過,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差人送上柳仙堂口。
現在想來,應該是老刀把子先去委托的柳仙,讓柳仙堂口的巨蟒幫忙圍剿從裂縫中溜出來的那些刹。
當然,有委托就肯定有賞頭,老刀把子後來說的要差人送上柳仙堂口的東西,應該就是賞頭。
“這麼說,和尚,老刀把子許給柳仙堂口的東西在你身上?”我問。
和尚點頭,從兜裏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盒,隨手就丟了給我。
我心中一驚,手忙腳亂的接住:“和尚,你不能小心一點?”
“又不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和尚搖頭,“砸在地上也未必會壞。”
我聽著,不由蹙眉,這能夠讓柳仙堂口答應下來,血拚那些刹的東西,不說價值連城,怎麼也應該非常珍貴才對啊?
不解著,我隨手就打開了黑色小盒,隻發現小盒中放著一枚漆黑的藥丸。
“這是……”
“道門煉出來的丹藥,去年東家生日的時候送來的賀禮,據說服下之後能夠增加修為。”和尚回道。
“那還不是價值連城?”我瞪眼。
“值個屁,”和尚搖頭,“正宗道門煉出來的丹藥也就那麼回事,吃了之後也漲不了多少修為,除非……”
“除非什麼?”我有些好奇。
“除非邪門歪道,用陰魂煉丹~~”和尚白了我一眼。
我恍然。
鬼眼心得中也有記載,想要提升鬼眼修為有兩種辦法,一快一慢,第一種快的是直接吞噬陰魂,第二種慢的就是我現在用的呼吸吐納方式吸收陰氣。
當然,吞噬陰魂的事兒我可不會去做,所以這正宗的道門也不會用陰魂煉丹,煉出來的丹自然就像我的呼吸吐納方式一樣,最多補充,想提升是非常的難。
“那和尚,那柳仙蛇王難道不知道老刀把子許給它們的是這丹藥?”我問。
“怎麼會不知道?”和尚反問。
“那就為了這一顆丹藥,犧牲了那麼多柳仙巨蟒,太不值了吧?”我蹙眉。
和尚跟著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小昇子,那你告訴我,東家帶上那麼多兄弟,全部拚了性命封了那羅刹門,你說值不值?”
我一愣,和尚依舊搖頭:“這丹藥隻是象征罷了,柳仙蛇王之所以接受,是因為他也住在長白山啊,你明白嗎?有些事兒是不能用物質去橫梁的。”
我聽的點頭:“這麼說來,這柳仙家也是些重情重義的仙家咯?”
和尚同樣點頭:“當然,這長白山的仙家,胡仙堂口你姥爺最熟,柳仙堂口東家最熟,這兩個堂口,也是最重情義的仙家堂口。”
“那其他的仙家呢?”我追問。
“不知道,反正我跟著東家十幾年,除了柳仙堂口,從沒見過東家去其他仙家堂口拜訪。”和尚回道。
我點了點頭,和尚跟著又說讓我準備一下。
“準備什麼?”我不解。
“準備迎接整個關東。”和尚挑眉。
“整個關東?什麼意思?”我更加不解。
“東家見我們的時候……”和尚臉色沉了沉,深呼吸了一口氣,“東家見我們的時候,讓七哥把你是長白山唯一守山人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我估計,要不了幾天,最多新的……新的老刀把子選出之後,關東陰陽江湖的所有門主都會找上門來,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