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兮兮的衣著,工作裝上滿是塵土汙垢,坐在審訊椅中不停的東張西望,雙手不停的交叉握緊,腳也在抖動,感覺像是隨時準備逃跑。
這就是楊繼山坐在審訊室裏的樣子,但是牛大致和侯建軍看著他,卻能感覺到這家夥並不緊張,雖然他裝的很像,但是他的臉色卻是裝不出來的。
人在緊張的時候,四肢和頭部的血管會收縮,這樣會導致供血的減少,這就是為什麼人在緊張害怕的時候,臉會看起來很白的原因。
楊繼山看上去雖然緊張,實際上他卻是在想如何應對警方的詢問,而且他也在算計一些事情。
對付這樣的人,牛大致和侯建軍有自己的辦法,就是坐在他對麵,看著他卻不說話。
不是有那句話嗎!
看也要把你給看毛了,但是我就是不說話,就盯著你看!
其實這種審問的方法,就是跟嫌犯玩的心理戰!
另外楊繼山涉險通過他人購買國家機密,目前就差實物證據了,或者是一塊硬盤,或者是整理好的文件夾。
但是目前來說,警方隻掌握了他作為藍鯨4這個群導師的身份,以及他涉險雇傭他人運毒的事實。
很快有人拿著一份檔案進來了,交給了牛大致後就離開了。
牛大致看了一眼檔案,然後笑著說道,“開始吧!嫌疑人,姓名!”
“楊繼山,楊樹的楊,繼續的繼,大山的山,我媽說生我的時候,我爹給我起的。可是我沒出百天,我爹就死了!那個時候,我娘一個人哭啊……”
啪!
侯建軍一拍桌子,冷著吼道,“問你什麼答什麼!”
“是……是……我知道了……”
“性別!”
“男,不過有人說我太矮了,像個女人……”
“年齡……”
“32了,結婚了,我有個兒子……我兒子剛兩歲……”
“籍貫……”
“江蘇徐州,我家裏有魚塘,每天來釣魚的人可多了,你要知道這魚啊……”
“哪年來的哈爾濱!”
“四五年前吧!具體的日子我記不起來了,那時候就想自己出來闖蕩一下,在老家也沒混出什麼名堂,所以我就帶著當時的女朋友,也是我現在的老婆,來了哈爾濱……那時候日子苦啊!”
牛大致和侯建軍索性不問了,就聽這家夥東拉西扯的說了一大堆,足足的一個小時……
“去年,去年的時候生意不好做,大連那邊不怎麼吃貨,我這裏的貨壓的可厲害,那家夥差點沒逼得我跳樓!唉……警察同誌,你們怎麼不問我了,你們問我啊!”
牛大致很冷靜的看著楊繼山,笑了,“高手啊!這是受過訓練啊!一真一假的說話方式,真的很迷惑人,甚至於說話的人到了最後,都不知道自己說的哪句是真的。沒看出來,在這裏還能碰到反審訊的高手,你這家夥背後如過沒有案子,我把頭割下來!”
侯建軍這時候,一拍牛大致的胳膊說,“你這話說過了,咱們正審訊犯人呢!”
“犯人?”楊繼山突然喊了起來,“我怎麼成了犯人,我不是嫌疑人嗎?”
牛大致笑了,“證據不確鑿的那叫嫌疑人,證據確鑿的就是犯人,而你就是犯人!”
終於楊繼山的臉色變了,他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更不可能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牛大致笑了,一拍桌子,“是不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哎呀,是販毒啊!還是製毒!還是運毒!又或者,4:20叫醒我!你說是哪個……”
這番話一出楊繼山全身一激靈,此刻他的臉色才對了,白的發青嘴唇發白,他這才剛剛開始害怕!
“哎呦呦,害怕了!對了,我還想起來了,這個4:20叫醒我,還有個名字應該是叫藍鯨吧!你有家地鍋雞叫什麼來著?哦對了,鯨吞天地!好霸氣的名字!”
“那是正經生意,名字起的怪了點,但是叫出去響亮,如果警察同誌覺得這樣不好,我立刻安排人改了去!這都是小事兒,不過這個名字最開始我是找了個老道士給取的,沒想到用了這個名字後,生意越來越火。
那個……”
牛大致一擺手,“打住吧!你的那家地鍋雞,昨天我們吃了,味道是不錯!但是經過我們技術科的人分析了一下,裏麵含有微量的嗎啡和可待因。而且我的尿檢呈現陽性,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楊繼山愣了,好半天才說到,“我沒怎麼上過學,這個我不太懂啊!”
侯建軍笑了,“哦!你還沒怎麼上過學呢?那我們這些本科畢業的,就成文盲了?”
“研究生畢業,我嗎?開什麼玩笑,我可不是研究生,我就是小學畢業……”楊繼山否認了自己的學曆。
侯建軍笑了,“杭州第三中學畢業,曾經在高二的時候前往美國某大學舉行了精英夏令營,並以優異的成績被多所名校看中。後來高中畢業,之後在ACT和SAT中獲得了非常高的分數,當時多加名校爭取你,組後你去了紐約的常春藤名校哥倫比亞大學,主修的是經濟學,後來順理成章的在哥倫比亞大學進步考取了MBA,也就是經濟管理學的碩士。
隻不過你在學校就讀期間,因為販賣毒品而被美國警方逮捕,雖然後來繳納了高額的保釋金,但是哥倫比亞大學罕見的剝奪了你所有的學曆和證書,以及一係列的榮譽。
之後你落魄的回到了國內,那一年你24歲,天才隕落的你,在家裏頹廢了兩年!
這期間你跟著父親,學做了地鍋雞,並在家裏的大排檔幫忙……
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這番話一出不光是楊繼山驚了,就連牛大致也驚了。
要知道他們最開始的時候,可不知道抓的人叫楊繼山,而在行動前調取了工商部門的資料後知道,這家夥名下居然有兩家公司。
侯建軍則是很神秘的對牛大致擠了擠眼睛,然後指了指自己的手機,此刻手機上正打開著一封郵件,裏麵居然是楊繼山的個人資料。
這次審訊室裏安靜了很長時間,最後楊繼山打破了平靜說到,“好可怕,你們居然已經對我了解到這個程度,太可怕了!”
侯建軍神情自若的說道,“某些人有能力卻裝作沒能力,自然會引起一些部門的關注,尤其是那些從國外回來,卻特意要隱瞞學曆的人!”
楊繼山此刻的氣質變了,從那種賊眉鼠眼的感覺,變的有些儒雅起來,整個人也精神了許多,眼睛也亮了起來,隱約的還透出了一股正氣。
“我沒撒謊,你剛才不是說了,哥倫比亞大學剝奪了我所有的學曆和證書,以及所有的榮譽嗎。所以我回到國內的時候,依舊是高中學曆!”
侯建軍笑了,“那麼你承認你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人了?”
楊繼山聞言愣住了,惡狠狠的瞪著侯建軍,“你詐我!”
侯建軍笑了,“你叫楊繼海,不是楊繼山,對不對!你有個哥哥跟著你父親在大排檔幫忙,在徐州你家的地鍋雞是一絕,我以前在徐州工作的時候,跟你父親相熟!也見過你哥哥,不過那個時候你哥哥叫楊繼海,你叫楊繼山。
其實你們兄弟學曆都不低,尤其是你哥哥楊繼山也是碩士文憑,但是他卻甘願把名字讓給了你,就是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夠找到個好工作。
畢竟周圍的鄰居親朋,都知道你出國上學了,如果你回來找不到好工作,家裏人會很丟人的!
五年前我在徐州辦案,那一年你父親問我,你找到不到了,連個話也沒留下,問我能不能立案。
我說能啊!不過你要給我他的照片,和詳細的資料,要本人的!
於是你父親,就把你們兄弟倆的資料給我了!
剛才我念得是楊繼海的資料,那個哥倫比亞高材生的資料!
這兩份資料在我的郵箱裏待了五年了,今天終於讓我找到了你!”
牛大致很吃驚,這天下怎麼有那麼巧的事情。
“丟人都丟到哈爾濱了,我的人生果然很失敗!”
侯建軍這時候笑著說道,“其實你說話多,而且盡是廢話的原因就是,你怕別人問你的身世,所以你不想別人得到說話的機會,於是就強迫自己不斷的說,哪怕是廢話也好!所以時間長了就成了習慣,而你的尖酸刻薄什麼的,也都是刻意表現出來的!”
楊繼山聞言長出了口氣,“至於我叫什麼,是誰!都無所謂了,反正我哥哥這個研究生,已經被廢了。跟著我爸子承父業,繼續賣他們的地鍋雞去吧!我……卻是毀了兩個研究生的人!
說吧!你們找到我是為什麼?”
侯建軍笑了,“你是想自己全撂了,還是我們一點點的問出來呢?”
楊繼山聞言笑了,“有區別嗎?”
侯建軍說,“當然有了,如果你主動交代,在量刑上會輕很多!”
“三十多人精神失常,十六個人的命,量刑上減輕?怎麼減輕,五雷轟頂變成一雷轟頂嗎?可最後不還是要死?有區別嗎?”
楊繼山又一次恢複了冷靜,不得不說這個人的適應能力,和心理素質非常強。
侯建軍明白楊繼山的意思,不過還是說道,“其實還要看你怎麼選擇了!你要知道,有些罪名是必死的,有些罪名是必須不能死的!所以當兩個罪名碰到一起的時候,你或許還有活下去的可能,甚至於成為一個正常人活下去的可能。
但這一切取決你的選擇,而不是我!”
楊繼山盯著侯建軍,想了好半天才說到,“你都知道了什麼?”
侯建軍笑了,“這件事情已經脫離了警察的範圍,這句話夠直白了!”
楊繼山皺眉思考起來,突然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說道,“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別打啞謎了,我希望你自己交代,我不說是為了給你機會,我們已經掌握了所有的東西,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向上報的!”侯建軍這麼說著看了一眼時間,“五分鍾,五分鍾後如果你不主動交代,那麼我就開始自己問。
但是我們開始問了之後,你說多少是多少,我們絕對不多問。畢竟有些罪名可以零口供定案的,我們也不會再問你,等到法庭宣判的時候,自然會加進去。
當然我們了解的有所偏頗,但是遞交到法庭後,你想要駁倒已經成立的罪名,需要花費多少精力,我想你應該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