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建軍這裏得到彙報的時候,位於郊外的器官工廠已經燒成了焦土,不過讓他覺得放心的是,海河酒廠下的製皮工坊被查獲了。
雖然發現了很多肉球一樣的東西,但也沒有引起辦事警員的過多關注,反正上麵讓把這裏封了,照章辦事兒就是了。
另外王占奎那裏一直沒給侯建軍答複,這個讓侯建軍有些不安,終於他命經偵科的同誌去查了海河集團的賬目。
可是這一查卻發現了大問題,今天海河集團有六筆超過十億元的轉賬,而轉賬的目的地都是瑞士銀行的一個賬戶。
侯建軍驚得是一身冷汗,立刻下令凍結這六筆資金。
但是當電話到了的時候,卻被告知這六筆錢在前一分鍾剛剛放出去了,資金已經到了瑞士銀行的戶頭。
不過還好,經過努力,有兩筆錢被追討了回來,不過之前的四筆錢已經進入了戶頭,按照瑞士銀行的規矩,這四筆錢是不能退回了!
而退回這筆錢唯一的辦法,就是聯係這個賬戶的主人,征求賬戶主人的同意,方可退回這些錢。
顯而易見,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事情遠遠沒有結束,破案的路上依舊苦難重重,現在牛大致在跟劉亞平聊天,而王占奎卻在一個接一個的打電話,他在兜售他的產業。
因為他想盡可能多的給兒子留點錢,王占奎的兒子王雅易目前生活在美國,是美國某個長春藤名校的學生,同樣他跟王雅欣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一樣,也是學醫的。
一個億夠嗎?還是留給兒子兩個億,如果能留十個億就更好了。
王占奎的心裏這樣想著,眼睛去死死的盯著自己的賬戶,期待著下一筆打入賬戶的錢,他將在第一時間將錢轉入兒子國內的賬戶裏。
牡丹市郊外器官工廠,大火熄滅之後,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味道,雖然已經沒有明火了,但是地下通道的入口依舊熱浪滾滾。
兩輛消防車不斷的向入口注水,一股股的水蒸氣騰起,在入口的上空形成了奇怪的霧氣。
水蒸氣遇到冷空氣變成水珠,之後變成水落下於是就形成了雨。
這本來是個漫長的過程,但是在這裏卻轉變的很快。
大約開始向入口噴水的十五分鍾後,天上開始落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這個時候苟道士突然看向遠處的空中,在北方的天空中突兀的出現了一片烏雲,這片雲非常的低,感覺就像是在人的頭頂一樣。
苟道士盯著這個方向,對蒼秧說道,“那是謝迅,看來他還是不希望別人知道的這裏的秘密。”
蒼秧盯著空中的烏雲,“鬼雲嗎?二戰結束後,好像很難見到這種情況了。這下侯建軍有的忙了,牡丹市要開啟防洪預案了。”
“鬼雲現洪水出,謝迅這是要淹掉這裏!”苟道士冷冷的看著那裏,神情很是嚴肅,“這是他的執念,即便明知不可為,他還要搏一把……”
轟轟……
空中幾道閃電略過,不久之後隆隆雷聲劃過。
這雷聲像是提醒這個城市中的所有人,王占奎聽到雷聲的時候手顫抖了一下,心裏有種隱隱的痛,太似乎感覺到了,謝迅可能已經不在了,這種感覺非常的強烈。
侯建軍心裏一顫,他在害怕,他怕破案的過程再有阻礙和坎坷。
因為這個案子從一開始就讓他很不爽,他怎麼也想不到一起“自殘”的案子,居然牽扯出了屍骨販賣,也是因為這個人居然引出秦華法醫這個隱藏在法醫鑒定中心的屍體販子。
更讓侯建軍不能接受的是,隨著案子不斷的深入調查,牡丹市的首富王占奎居然也牽連其中,並且他掌握的信息中似乎還存在一個什麼器官工廠。
而在這之前,侯建軍也好,其他人也好,居然沒有人知道,那就更不用說在往上的那些人了。
侯建軍這樣想著,突然笑了起來。
官場上那點事兒,無非是明哲保身隔岸觀火,亦或者設計陷害踩著別人肩膀上位,又或者做出一分功績送出九分禮品,為的就是能夠向上奪走一步。
因此侯建軍很明白霍長河最初是怎麼想的。
所以現在還不知道真實情況的霍長河,或許還在做著侯建軍留職,他自己借住這個大案子平步青雲的美夢呢!
可實際情況是,這件事情的發展程度,已經算是一件國家大案了!
但是侯建軍有心給霍長河一個下馬威,他倒是要看看這個霍長河,到底怎麼讓自己留職,他自己又是怎麼踩著侯建軍向上爬的!
轟轟……
嘩嘩嘩……
大雨突然傾泄而下,說是瓢潑都不為過,而且就現在的勢頭,居然還有越來越大的苗頭。
劉亞平和牛大致兩人站在牢房的窗戶邊,抬頭看著外麵傾泄而下的暴雨。
劉亞平不由皺眉說道,“好大的雨水,我這麼一把年紀了,還從來沒見過這麼下雨的。”
牛大致臉色陰鬱,低低的說了句,“鬼雲現,洪水至,水丈二,雨三日,不停息……”
劉亞平聽著牛大致的話,微微的笑著說道,“那個臭小子小時候,也跟你一樣……喜歡背《龍紋決》……”
“你真不知道他在哪兒?”牛大致追問到。
劉亞平微微搖頭,“我不知道,這小子從小就對我有意見,他覺得他的出生是一種恥辱,他覺得他母親不該生下他。”、
“有夠極端的……”
“你不是也一樣……”
“我?我不一樣,我找他是因為這家夥欠我的,他得還給我!”
“欠你的?有意思的孩子,不過我還是那個要求,如果你能做到,或許我就想起來了!”
“我喊不出口,太別扭了!其實我第一次出現在現場的時候,你那個時候還沒昏迷,我知道秦華和王雅欣在幫你演戲。我想你也知道我來這裏就是為了你,畢竟你是當年749局尋找的人魔!”
“知道為什麼當年那公安們找不到證據,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嗎?”
牛大致微微一笑,“我知道但我想聽聽你說,因為我心中的答案隻是推理,但我想聽的是事實!”
“人格分裂分為幾種,我是說從人格分裂者的角度上說!”
麵對劉亞平的問題,牛大致笑了,“朋友類人格,天使惡魔類人格,自我疊加類人格……這個……好像有很多種,為什麼說這些?”
劉亞平笑著說道,“你說了我擁有兩個完整的健康人格,所道理很簡單當年的公安審問的是我劉亞平,而殺人的是劉二,所以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其實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父親是龍紋師,所以劉二也是龍紋師。他們當年在大劉村殺了那麼多人,其實也是因為沒有糧食,他們殺人也是為了全村人有口肉吃。
但是我不同,劉亞平這個人格是個知識分子,我必須依靠我自己的能力來改變周圍的人。
所以我選擇做醫生,而且是醫生裏最難的心胸外科醫生。
算了,說了這麼多,我想說的是,其實是我殺了我爹,就是因為他殺人太多。
我殺了他之後並沒有收屍,而是不告而別直接去了第二機械廠上班,多年後有同村的人遇到我,說起我爹的事情。我也是故作驚訝,然後回到了村民給建的墳前祭拜了一下。
其實劉二的人格完善在於我這個人格刻意的把龍紋師這部分讓給了劉二,這樣我劉亞平才成為一個優秀的外殼醫生。
而也就是從那天起,劉二和劉亞平的人格交替出現,我也就開始了我兩個人格的詭異一生。
在第二機械廠我上了一輩子夜班,在牡丹市中心醫院我隻做白天的手術。
最後第二機械廠倒閉,作為劉二的我退休,而作為劉亞平的我也從外科手術的主刀,成為了牡丹市醫學院的教授。
我的人生在人格分裂的人裏,算是比較完美的了,如果不是劉二晚年的時候想要孫子,或許現在的我可以很自豪的麵對你,是不是小子!”
牛大致不置可否的笑了,摸了摸鼻子看看外麵的大雨,天地間已經被水連在了一起,這時候已經不是瓢潑了,這雨的感覺已經像是瀑布了。
“好大的雨啊!”牛大致這麼說著,“這次是真的要發洪水了!”
劉亞平聞言笑了,“是啊!落下去的水,想要上天就必須要變成水蒸氣……做了壞事的人想要變成好人,做一輩子好事也不一定能夠做到,也許到這個人死後,或許能有人站出來為他說句公道話!”
牛大致微微搖頭,扭頭看著劉亞平,“幸好我不是劉俊,幸好我沒有結婚,幸好……我不在你身邊……”
說完牛大致打開門向外走去,到了門口的時候他站定,回頭對劉亞平說道,“爺爺就爺爺吧!雖然他都不承認你這個爹!走了……”
劉亞平看著窗外笑了,兩行老淚流下,淡淡的說道,“孽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