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完之後,冉翔宇的頭上隻留下了零星的幾嘬頭發,他蹲在地上捂著頭,嗚嗚的哭了出來。
“他M的,頭發全黏在身上了……”班長懊惱的說著。
“我們身上也有啊!他M的,把他的頭發粘回去……”郭竹說著,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膠布,抓起一點頭發,想把頭發粘在冉翔宇的嘴唇上。
“哈哈……他長胡子了……”郭竹指著冉翔宇的嘴巴大笑著。
“在讓他長點眉毛……”朱亮又把一些頭發黏在了冉翔宇的眉毛上。
“你們見識真短,見過外國的大胡子嗎?”班長說著,抓起一把頭發,黏在了冉翔宇的臉上。
“哈哈……哈哈哈……”冉翔宇的整個臉上都黏滿了頭發,在加上班長他們“手下留情”的在他的頭皮上留下的那幾嘬頭發,讓他們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馬戲團裏滑稽的小醜,班長他們都誇張的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整個過程中冉翔宇都沒有反抗,等他們笑夠了,冉翔宇小心的問了一句:“我能回家嗎?”
“回家?”張浩故作驚訝的問了一句,又哈哈大笑了起來,抓起地上剩餘的頭發就往冉翔宇嘴巴裏塞。
“不要……呸……呸……”冉翔宇把嘴裏的頭發吐了出來,張啟飛好像火了,抓起頭發,從新塞進了他的嘴裏,並抬著他的下巴,強迫他咽下去。
“咽下去……咽下去……”班長他們在一邊叫嚷著。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們做的太過分了,不能讓他們這樣下去,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啊……他要死了……快跑快跑……”
就在我快要接近他們的時候,他們突然大喊著驚慌的跑走了……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因為冉翔宇側躺在地上,捂著自己胸口,艱難的呼吸著,就好像……好像嚴重的哮喘病患者……
他看到了我,衝我伸出了手,我知道他在向我求救,他現在急需去醫院,可我卻退縮了,我緊張的搖著頭,一步一步的往後退,然後……轉身跑開了……
冉翔宇就那麼一個人躺在操場上,從那以後我就在也沒見過他,班長和辛凱他們在開學一個月之後才回到了學校,我知道冉翔宇可能已經死了,班長的爸爸是市裏的書記,他有很多辦法替自己的兒子擺平那件事情。
一事一報,一因一果,一切總是有始有終。時隔六年,他們終於為那時的事情付出了代價,而我,也為自己當時的退縮付出了代價,我很佩服冉鵬,從我還沒有成立公司的時候他就跟著我,一直到現在,幾百天的時間,他每天都帶著麵具與我相處,他的心機,他的智慧,都是我所不能比擬的。
燈光照亮了我眼前的黑暗,我努力的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耳邊傳來了剪刀剪衣服的,喀嚓喀嚓的聲音,我渾身上下沒有了一點知覺,可腦子卻奇怪的清醒著。
我躺在一張手術床上,頭頂的無影燈正發出慘白的光線,照亮了我的全身,我看到有很多人在我身邊走來走去,他們都戴著口罩,我看不到他們的樣子,手裏都多多少少的拿著一些,剪刀,紗布,盆,還有其他我叫不出名的手術器械。
一位男醫生,正滿頭大漢的站在我的麵前,他身邊有個同樣滿頭大汗的女護士在不停的為男醫生擦著汗,醫生手裏不停的換著手術需要用的器械,一直在我身上擺弄著什麼,我的身上全是鮮血,我完全沒有知覺,也感覺不到疼痛,躺在那裏動作不了。
“叮~~~~……”耳邊傳來了一陣似是耳鳴的聲音,“叮”聲有些許刺耳,他們聽到聲音之後顯得有些慌亂,醫生把口罩拿了下來,雙手交叉的放在我胸前,不停的按壓著。
他在做什麼!!!
怎麼那麼像在做最後的營救措施!!!!
“叮”聲還沒有停止,就像心電圖中心髒停跳時的機器發出的那種聲音!!!
等等……!!!
心髒停跳!!!
難道我心跳停止了???
我死了???
醫生在我的胸口上按了一會就停止了,他擦了擦汗,看了看其他人,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麼,是在宣布我的死亡!!!
我多想告訴他們我沒有死,我雖然不能動,雖然沒有知覺,但我的意識和思想還在,他們不能就這麼把我判了死刑!!!
為醫生擦汗的護士麵帶可惜的看著我,然後緩緩的為我蓋上了白色的被單!!!
“不……不……我沒死……我還活著……”我在心裏拚命的呐喊著,一時間憤怒,恐懼,無助,充滿了我的腦海,頃刻間將我的心完全吞噬,那種絕望與無力幾乎將我魂魄也啃食殆盡。
他們聽不到我心裏的呐喊,感覺不到我內心的無助,看不到我微微睜開的眼睛,當白色的被單蓋在我頭上的時候,我的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色。
“拜托……讓我恢複知覺吧!讓我動起來吧!”我在心裏不停的祈禱,並一直努力著,想要讓身體動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就在我將要被絕望完全掩埋的時候,我的身體終於可以動作一點了,可我還是不能說話,我終於找到了一點希望,我在努力著,一直在努力著,想要身體完全動作起來。
先是隻能輕微的晃動身體,在是胳膊,在是雙腿,又過了好長時間,我終於可以完全動作了!!
“醫生……我還活著……醫生……”黑暗,無邊的黑暗,我在黑暗中大喊著,可四周除了黑暗還是黑暗,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更沒有人能回應我。
最恐怖的事情,莫過於在黑暗中找不到方向,甚至我把雙手放到我的眼前我都看不到,仿佛所以的光明都被吸進了一個黑洞裏,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裏,我的一切呐喊,一切努力都完全石沉大海。
我伸直了手臂在前麵摸索著,小心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慢慢的,感覺腳下的路變的越來越柔軟,先是像踩在被子上,然後像是枕頭上,在是海綿墊子,現在就像是踩在棉花上。
不對!!!
確切的說,像是我的雙腳慢慢的遠離了地麵,開始一點一點的往上升起!!
我蹲下身子想用手摸索著地麵,一摸之下頓時大驚!!
我腳下根本沒有什麼地麵,就是說,我現在的身體是懸空的!!!
“有……有沒有人……”我顫抖著聲音,小聲的問了一句,別說沒有人,就算有人,聲音恐怕也隻有我自己能夠聽到!
我感覺我自己都快要哭出來了,黑暗真的太可怕了,它把我燃起的希望都無情的打碎了,我抱著雙腿,卷縮在原地。
“啊……”我的身體突然急速下墜,驚的我大叫一聲,沒等我反應過來,“砰”的一聲悶響,我接觸到了地麵。
我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背過氣去,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緩著氣!!
我起身之後,左右看了看,四周依舊是一片黑暗,我又摸索著往前走,走了好久好久,感覺腿都快斷掉了,我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來的,按照常理,就算在怎麼黑暗,隻要你一直往前走,總會碰到一些障礙物的,可我走了這麼久,什麼都沒有碰到。
難道,我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一個沒有聲音,沒有光明,沒有生命的空間??
我就這麼走著,走累了,停下來休息一會繼續走,在這個完全黑暗的空間裏,我不知道時間,不知道方向,隻是依靠著心裏那一點點可憐的讓人心酸的執著,和我從新撿起來的那一點點希望。
“小澤,我是媽媽,到媽媽這裏來……”
就在我那一點點執著與希望將要化為灰燼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如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很溫柔,這無疑是給我在這個完全黑暗的空間裏注射了一針興奮劑。
“有人?你在哪?”我興奮的轉過身,可是環境真的是太黑了,我根本看不到說話的人影。
“我在這,我就在你前麵,我是媽媽,小澤,到媽媽這裏來……”
“真的?你在前麵!!你等我,這裏太黑了,我看不到……”話還沒說完,我就開始往前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她。
“易澤,別過去,往回跑,快跑,往回跑……”
剛跑了幾步,又出現了一個聲音,我一下子停住了,腦袋瞬間短路!!!
她說她是誰?我媽媽?
一陣寒氣從我的腳底開始蔓延,她怎麼可能是我媽媽,我媽媽在生下我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她,不可能是我的媽媽!
“小澤,快過來,到媽媽這來,快……”她的聲音出現一絲緊張與著急,好像,會害怕我不會過去一樣。
“易澤,不要過去,往回跑,快跑……”另外一個聲音也出現了一絲著急和緊張,好像,與她相反,會害怕我過去一樣。
“小澤,過來,快過來……”
“易澤,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