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紅禍

李萍說的越來越淒慘,我也不禁心下慘然。

她總是以“你知道嗎”為一句話的開始,他說的“你知道嗎”,自然不是在嗬責我知不知道,當然了,我也不會知道,這是一種說話的狀態,就這樣,她說出了她幾乎所有的不幸。

一個隻有十五歲的少女,一旦失去了父母,她會麵臨多少東西?況且她還有一個啞巴奶奶,這叫她一個小女孩如何撐下去?

但是李萍撐下去了!其間的苦楚我不必細說,任誰都可以想得到。後來她居然如此的厲害,成為了好幾個博士……

一個人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把自己內心的東西向著別人透露的,但是一旦他相信某個人,要說出他心中的心酸之時,他會說很多很多……幾乎像是沒有結尾一樣。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我渾身幾乎保持一個姿勢都要僵硬了,可是我的後背有種濕濕的感覺,這恐怕都是她的淚水。

李萍也漸漸平和下來,她的身子也不再抖動,她終於抬起了頭,小心翼翼地離開了我的身子,她的頭迅速偏過一邊,像是不願讓我看她的臉。

我誇張地活動了一下腦袋,我幾乎可以聽到我的腦袋因為晃動產生的骨節之間的“格格”聲。

李萍開口了:“我……”

她自然要說不好意思,我連忙道:“你還得給我治精神病呢,這就算我給醫生的補償吧。”

李萍居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為什麼不阻止我,讓我囉嗦了那麼長時間?”李萍的聲音像是蚊子一般。

“呃……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還可以繼續。”我道。

李萍嗔道:“你真是一個神經病,在我哭的時候,為什麼不給我遞紙?看你背都濕了。”

“呃……沒找到。沒事,就當洗澡。”

“你……夠貧的。其實,我剛才不該給你說那麼多的……”

我正了正色道:“你恐怕很少向別人說那麼些,能夠受到你那麼信任,我十分欣慰,但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信任我?”

“因為你的文章……我喜歡看你的文章。你的文章……我感覺特別的真實,我認為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我不過是在一些報紙上寫了一些評論,而剛好李萍正喜歡看,這不由得讓我十分滿足,但也略顯愧疚。

“其實你的身世也很特殊是嗎?”李平問我。

我點了點頭,心裏居然有一股衝動要把我的身世說出來。可是最終,我還是忍住了:“我可以不說的,對嗎?”

李萍點了點頭,把頭轉了過來,臉上依然帶有淚痕,有種說不出的淒豔之美。我道:“好了,你休息一會兒,我們去吃飯吧。”

於是車子由我來駕駛,這車子的性能極其的好,況且通往安得樓的馬路上也沒有多少人,於是我開得車速極其的快。李萍在低著頭,仿佛在沉思什麼。我們兩個就那樣保持著沉默。

前麵就是一個轉彎,同樣是一條偏僻的小路。我之所以對我們的行程不厭其煩的細說,自然是因為我們的行程出現了特別的地方。

我的車速很快,當轉過了一個彎,車子打了一個飄,我的腦袋猛烈的晃動了一下,可是就在這一晃動間,不知怎麼了,我的腦袋忽然閃過了一個畫麵,這個畫麵非常的快,在我的腦袋裏閃過不過是一瞬間,如果非得用時間來描述的話,不過零點零幾秒,我根本看不清(感覺)這個畫麵到底是什麼。

於是我就皺著眉頭努力地去想,這個畫麵太快了……我幾乎什麼都想不起來,但是我分明感覺到我的腦袋一黑,一個畫麵陡然閃過,可是我努力一想,我突然有點印象了,那應該是一片紅,那紅紅的十分猛烈,全都是紅,那紅莫名其妙的撕開了腦袋的黑,顯得具有極強的爆發力,向我的腦袋衝擊而來。

這應該是一片紅,我自己喃喃地重複著,但是為什麼會在我的腦袋裏猛然間會出現這種狀況,我自己都覺得十分疑惑,我自己在那入神著思索著。

紅……

這是一片紅,猛然從腦海裏爆發出的紅!

在當時我確實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那就是我在開車,但是我還分神了,我幾乎忘記我是在開車!後來想到這件事,我還覺得十分可怕,也十分的愧疚。

突然間車身猛烈的晃動了一下,我的腦袋也是往前猛烈一頂,車子的保護氣墊猛地彈了出來,我的腦袋便撞在了上麵。接著便是“轟”的一聲,再接著便是李萍一聲尖叫,我根本就沒有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車子便已經停住了。

等我稍微有些清醒,我才知道發生車禍了,我肯定沒有事,因為我還能意識到發生車禍了,於是我立刻把頭轉向了李萍,當我看到李萍麵前有一個大的氣墊貼著李萍,那是車子設計為了保護車子中的人而設計的,我看出他的身上沒有一絲傷,才放下心來,她的臉隻是怔怔的看著前方,整個人便像是傻子一樣。

我喊了她一句:“李小姐。”李萍像是從神遊裏走出來,她迅速轉過頭幾乎用淒厲的聲音說道:“天哪,車禍!你受傷了沒有?”她很快的移動到我的身前,為我察看全身,才舒了一口氣:“太好了,你沒事,駭死了我了!”

我不得不說,李萍是個好女孩,在出車禍的第一時間,她考慮的不是自己,卻是我!而這場車禍是我造成的!後來我就覺得十分內疚,因為我又勾起她童年不好的記憶。

“我沒事,看看外麵的人有事沒。”我立刻道。

我把頭也看向了外麵,我的車燈並沒有被撞爛,所以我是能夠看到外麵的一切,當我看到外麵的一切時,我幾乎因為驚駭差點癱倒在地。

我看到了紅!就是那種紅!外麵停的是一輛車,這車身全身是紅,確切的說,這是一輛紅色的轎車,而此時這輛紅色的轎車後邊已經被撞得不成模樣!

我的腦袋瞬間陷入一片混亂,就在車禍發生前幾分鍾,我的腦袋裏就有這種紅衝擊而來,而此時……我的車子居然與一輛紅色轎車發生了車禍!

首先是我的腦袋裏猛地出現了一片紅,而後我的車子居然與一輛紅色轎車發生碰撞,碰撞的一瞬間也一定是極其猛烈!

我做了一個假設,如果那片紅就象征著那輛紅色轎車,紅出現的十分的快,是不是就象征著我的車子和紅車相撞,也就是說,車禍在沒有發生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了車禍要發生?

想到這裏,我全身一震:“我是怎麼知道的?”

我喃喃地又重複了一遍:“我是怎麼知道的?”

李萍看到我出現了這種狀況,忙移動過來問我:“你怎麼啦?”

我緩緩地搖著頭。

就在此時,外麵傳進來一個粗狂的聲音道:“你什麼人,憑什麼撞我的車?快點下來!”

李萍要扶我下車,我道了一聲:“不用。”便走下了車子,見著一個個子在一米九開外(比我高半個頭),身形十分高大的漢子怒氣衝衝地走到我們身前,向我捋起了胳膊:“車子是不是你開的?你們兩個在車子上到底搞什麼?把我的新車撞成了這樣!”

李萍怕我吃虧,他總以為我是一個拿筆杆子的文人,忙道:“不,車子是我駕駛的,我會賠給你的!”

那高個子冷笑一聲:“這小子呆呆傻傻,你嫁給了他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李萍苦笑著:“大哥,你不要生氣,車子是我撞的,我明天就把車子賠給你!”

那高個子又是一陣冷哼:“要不是看在你媳婦的臉上,我早就揍了你一頓,給你長個記性,年輕夫妻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亂搞!”

我的脾氣本來就不好,尤其是現在腦袋很混亂、很糾結,我登時火起:“你信不信我一拳可以將你打趴下?”

“哈哈”,高個子不得不笑!

“我們不要招惹這樣的人。”李萍忙拉過我,要護在我的跟前。

那高個子“嘿嘿”一聲冷笑,居然向我身前站著,指著自己的腦袋道:“在媳婦麵前逞能,不如對這裏來,我怕你還夠不著,所以我蹲著!”說著他竟然真的蹲著了。

“我們走吧……”李萍待要再勸。

我實在忍不住了,右手成拳急出,用了幾分內勁,望著他的胸口,猛地就是一拳,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那漢子幾乎連叫喚都沒叫喚一聲,一米九的身子便生生地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像是個死人。

李萍幾乎傻了一樣望著我,過了半天,她才跑過去看了看那高個子,那高個子還算堅強,哼哼唧唧地站了起來,手捧著自己的胸口,臉色顯得十分痛楚。望著我狠狠地道:“好小子!留下名兒來,老子改日找你算賬!”

我淡淡地回答了他:“孟迅。”

誰知那漢子一愕,下意識地看了看我左手,他當然是要看我的左手上是不是戴著衛斯理給我的那枚紫水晶戒指。到了後來,那枚戒指也就成為了我的象征。